里尹正看汤程羽登记患者喝药后的好转情况。
听见此话,丢下手中之物,丢后才惊觉,那是极金贵的纸,赶紧又跑去捡,再把页脚一点点铺平,小心地摆于桌案上边。
“马鞍村那群狗货,又在那弄啥子幺蛾子?”
那壮汉上气不接下气道:“是前些日子,帮种树那群人。”
村中缺人手,种桑,半数之上全是邻村亲戚。
东沟村和马鞍村毗邻,二村一直有通婚的情况,本村许多人的娘家便是马鞍村人,马鞍村人有近三十人帮东沟村种树。
种有八九天,从始至终,基本都十分安份。
里尹边快步朝前走去,边问:“闹什么?”
“为工钱之事,讲咱东沟村想赖马鞍村工银,才封住村口没给进。
马鞍村同样有人病倒了,却未觉得是啥大事,觉得咱们大惊小怪......
一群人堵到村口处,非去种桑不可,讲不种也没事,直接结了工钱......”
姚家二百来亩地,种上十万珠树,工程量极大,工人数量同样也多。
种树便有八十来人,若每日一结,里尹自然没办法忙得来,因此,他才定了十日结一回,这群人同样没啥意见。
这都没种够十日呢,赖啥账啊?
里尹气得不轻,来到村口。
十来个巡坟队员直接堵住大路不给进。
马鞍村人十分狂妄在那闹,巡村却一直记住里尹的命令,忍着没反击回去。
“马鞍村人,让能做主的人前来。”
里尹高声喊道:“讲也没讲明白,闹什么闹?”
马鞍村立刻有人被推到前头。
此人姓沈,人称沈三叔,他瓮声瓮气道:“我马鞍村共有二十五人到东沟村种桑,种九日,一枚铜板没拿到,杨里尹是否得给个说法?”
里尹冷声道:“今日一早,我便安排人到马鞍村讲明原由,怎么的?沈里尹没同你们讲?”
“只因村中有人得了高烧,便不让大家种桑,杨里尹也太搞笑了,五南县哪此多人,病的多了去了。陆大人也未让人将城门给关了。”
沈三叔咧着嘴开骂:“是否没办法给出工钱,便找这种蹩脚的理由打发我们?”
不就得个病嘛?
致于整个村都封锁吗?
你这种理由,哄三岁娃儿,娃儿都不信。
他半截身子都入土的人了,从未听见过如此荒谬之事。
也就他们傻,信东沟村人。
想不到,居然让东沟村人坑那么惨。
“杨里尹,你如今有两条路可走。”
沈三叔道:“其一,给大家接着种桑,其二,立刻结工钱。”
他讲话时,嘴巴漏风,口水到处乱飞。
里尹退后,狗儿娘讲了,这病气便提口水飞到空气后传到别人身上的。
他整了整口罩:“好,我立刻将钱给结了,可你马鞍村人,认真听着,往后,无论东沟村有啥活,绝不招你马鞍村人,往后可不要跑过来碍人眼了。”
泥腿子,基本只看到眼前利益不看长远。
这些人只懂得,自个还有好几百枚铜板在东沟村手中握着,乃他们自个辛苦的钱,须得拿回去。
另外,他们家也有人病了,得拿钱抓药。
里尹喊人摆了台子来,再喊杨树根来,帮着算账,再将工钱给发了。
沈三叔见东沟村完全能拿得钱来,立刻便质疑起自个,该不会是他自个猜错了吧?
还是说,那病极为厉害?
但是,县里的门未关,下面村子,那么积极做甚?
罢了,管他呢,拿到工钱再说。
马鞍村人揣着几百枚铜板,气呼呼跑来,又含笑而回。
杨树根眨着大眼道:“爷,往后喊何人种桑啊?”
讲到此,里尹脑壳也疼啊。
罢了,医病先吧,种桑之事,先缓缓,姚老爷心胸宽广,姚小姐十分善良会体谅人,估计也可以理解的。
马鞍村人一走,里尹正要回到学堂,便见有辆车子疾驰而致。
是杨狗儿回村了,装了满满当当的一大车草药,大多是黄芩,连翘和金银花,加少部分板栏根,及部分辅药。
“你们刚从外边回村,先别入村了。”
里尹道:“先委屈你三人到那头木屋中住三日再说,到时会安排吃食送于村口处,你们三人自行来取。”
外边的小木屋也就是村里的牛棚,收好,换了干草,摆上桌凳,对付几日也还行。
杨狗儿自然懂是他娘的法子,他作为儿子,当然会全力配全娘亲的安排。
他跃下车子,讲了些县城的事:“......医馆中全部爆满,街道上各种咳嗽声不断,看样子,瘟疫早就传开了。
我到城中时,未见陆大人有何举措,我想,他同样觉得,那病没事,可陆昊回家后,将事情讲明,陆大人想来会有章程下来......”
他讲完,随杨飞沉,杨满仓一块,往那牛棚而去。
“是好娃儿啊......”
里尹感慨道,安排人将马拉进村:“药给狗儿娘看过,再让郑大夫整理......”
药草全由村公账的银子买的,用了近百两纹银呢,此乃村中最为巨大的开支。
但能救人,花多少都是花。
药刚到,整个村又忙着了,草药得处理,村妇全部睚觉上前搭把手。
张大夫照着方子抓药,汤楚楚和妇人帮着煎药,再拿去让患者服用。
汤程羽则做好上下防护后,总和患者在一块,认真问患者的感受,服下汤药之后的情况,体温情况,及症状是否有好转......
全部细节,他都记得极好,也就一日时间,他便记下近五十张花,上边全是十分工整的记录。
当夜,高烧之人,直接有四人退了烧。
次日一早,好多人便没再咳嗽,可同一时间,帮看顾的村妇却被染了病。
有病好的,也有新得病的,虽说病数增加,可却可说明,方子非常有用。
汤楚楚喊汤程羽半全部笔记进行合并,拿给里尹,里尹到村中,喊来杨狗儿。
“快到五南县去,将此方给到陆大人。”
杨狗儿也懂事情紧急。
昨日在县城中,便发现许多人病倒了,全部医馆都塞不下人了。
随着时间推移,场面想来会更失控。
他自个驾车到五南县,本身距离不算远,马跑得又快,不多时便到县城大门前。
此刻,城门早就关了。
城里流民全被轰出城外,还有许多流民往这处涌来。
目测,挤于城门处的流民估得都有五百之数,人挤人,十分拥堵,流民们以泪洗面,死命哀求,幸好有官差把控现场,场面还在掌控范围内。
杨狗儿刚到,便被许许多多的流民扑着围上。
他握紧马绳,目视前方地赶着车,来到城门下,守门的将他给拦了:“城门关闭期间,禁示全部人进出城门。”
杨狗儿从车厅中取出用布包着的手稿,给到守门官差:
“此乃慧奉仪让务必给陆大人的,事关人命,一秒都没办法耽搁,您请快些给陆大人送去吧。”
官差全戴着陆昊拿回来的口罩,听讲是慧奉仪安排人做的,而眼前的小子,带着一样的口罩。
想来,是慧奉仪的人,那名官差接过布包,快速往城中奔去,直往衙门处跑。
五南县早关了城门。
几百之数的流民,以那破庙为中心围拢着。
城门前,有施粥的棚子,每日可以领上两顿稀粥,因此,流民基本没闹得太凶。
可生病的人太多,好多流民都咳嗽得极为厉害。
县里同样因流民在城中呆过,导致许多人高烧不退,咳嗽不止,好几个医馆全部病人爆满。
陆大人于书房中看着文书。
他眼圈墨黑,胡子拉碴,活像庙里打坐三天三夜的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