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天净沙(上)
映日寒2025-07-02 20:513,465

「越调」天净沙·秋孤村落日残霞,轻烟老树寒鸦。

  一点飞鸿影下。

  青山绿水,白草红叶黄花。

  从太子府离开之后回到王府别院,利翊兮果真在门口见到了两队守在门外的人马,他们穿着闪亮的戎装,坚实的马靴油光镫亮。他们见了利翊兮,躬身行了礼,便重新恢复了守卫的姿态。已然知情的利翊兮不悦地瞥了这些人一个白眼,闷哼着进了内府,出了太子府后,她才记得自己那两盆隐香衣和雪酴醾仍在太子府,走得匆忙,竟忘了自己搁在那了。

  脚步在大厅的地板上还没有踏实,满脸担忧的利惜墨已经迎了上来,询问道:“翊兮,外面的人马是怎么回事?只许出,不许进,我遣下人去问话,也未探听到丝毫。”

  利翊兮怏怏不乐地在大厅中坐了下来,道:“还不是那太子府派来的人马,没想到我今日竟然遇到了那什么太子,正如师兄所说的那样,那个人着实不好对付。”

  “你去太子府了?”利惜墨连忙问道,得到利翊兮的肯定答复后,利惜墨忧心忡忡道,“看来那太子是认定你了,派人这样守着大门,与那监禁有何区别?”

  “这个王父您不用担心,我现在只是担心他会冲青凯下手,幸好青凯现在尚不在祈临城内。这个凉卿骢深谙权术,如今能这般只是说明他尚有耐心,待这耐心耗尽,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

  利惜墨转身从一旁的下人手中取出一封信函交与利翊兮道:“这是你爹稍回的书信,说那边战事只是因为一些误会而引起的风吹草动,过几日便能班师回朝。”

  利翊兮拆开书信,一边听着利惜墨的话,一边看着信中内容,待阅毕,她的脸中反而添了几分愁色,“爹一直鼓动将我嫁入太子府,只怕爹回来之后,我反而既要应付那凉卿骢,又要想着法的劝说爹,这真是令人头疼。”

  利惜墨脸上也同样浮出几丝担忧,既是对孙女的同情,也是为父女二人好不容易恢复的关系感到担心。二人已经尽释前嫌,只怕这情感问题将成为横在二人之间的新的槛。

  这之后的几天利翊兮再也没有出过王府别院,那凉卿骢定然派了人躲在暗处,窥探着她的行踪,她才懒得在外头又遇见那号人物。纵是她有万种计策,但终究是敌不过他太子的身份。然而即使待在王府别院之中,那凉卿骢的势力仍是不断地向别院内渗入,先是命人送来了那两盆落在太子府的花,接着又是一群接一群的自称是来自皇宫为碧浓看病的太医,要么就是进别院的戏班子,偌大的王府别院几乎被踏了个遍,惹得利翊兮苦不堪言。

  但是在这漫长的几天之中,利翊兮仍是等到了一个突然而来的访客,她初认不久的干爹,七星会的掌舵人,破军。

  见有些时日不见的破军显得有些憔悴,利翊兮不由得道:“爹,难不成有什么烦心事,怎么您气色看起来差得紧?”

  “没什么大碍,只是近来接了个任务,棘手得很。”破军坐在正厅中,将手撑于下颚之上,无暇理会远处门栏侧利惜墨投来的躲闪着的目光。

  “什么任务竟然让您如此烦心?难道爹您亲自出马了?”利翊兮心中一惊,七星会的名声之大她并不知晓,但是以破军之能尚不能得心应手,可见那任务之艰难。

  破军不否认地颔首,“是关于侬餍一族的任务,对方要求从侬餍一族那取得他们奉为三宝之一的太极石,可是侬餍一族向来被武林所忌惮,他们的驭盅秘术着实令人头疼,如今七星会先前派去的几人都杳无音信,恐怕已遭毒手。”

  “侬餍一族?”利翊兮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地方,不过破军谈到驭盅秘术,利翊兮率先想到的就是苗疆,那儿的驭盅之术广为流传。

  “怎么,你不知道侬餍一族?”破军转过头,略微觉得诧异,见利翊兮默认地点着头,破军解释道,“侬餍一族掌管着苗疆一带,是储胤朝内的肥沃富饶之地,却不为储胤朝所属,但其每年向储胤朝所纳供奉极为大量,因此侬餍一族与储胤朝一直相安无事,并无战争纷乱。而事实上,除去大量的供奉之外,储胤朝与他们相持的原因还在于侬餍一族流传着上百年前传下的术法,这些术法很是怪异,更重要的是,但凡是侬餍一族之人,无论男女老少,皆会术法。那广为人知的驭盅秘术更是骇人听闻。所以,极少人会往苗疆去,能从苗疆平安而返的更是寥寥无几。”

  “竟是如此,那侬餍一族的三宝又是什么?”经破军这样一说,利翊兮对那侬餍一族的兴趣更浓,又记起方才的三宝之一太极石,不禁忍不住问道。

  “所谓三宝是指太极石、阴阳鱼、青玉案。据说那太极石可以未卜先知,预示吉凶,阴阳鱼则可起死人,肉白骨,是天下疾病的克星,而那青玉案则是三宝之首,是历代侬餍一族族长灵力所凝聚而成。三宝其中的任何一个,天下人无不梦寐以求。”

  “如此的话,那太极石岂不是异常难得,对方付的赏金也不菲吧?”利翊兮皱着眉问道。

  “嗯……以对方的身份,多高的价钱都出得起,否则他也不会急于得到那可以未卜先知的太极石了。”破军只字不提对方的名姓,只是简单地说着大概。一是碍于行规,二是不想让利翊兮卷入其中。

  “对了,我今日来这是想要告诉你,据我派出去的人回报,已经找到了那阴阳手宫南风,但是在迎送他回祈临城之时,他不知如何消失了,所以他有可能已经来到了祈临城……”

  利翊兮一怔,那宫南风有可能身在祈临城?看来她已不能再继续呆在王府别院之中,不得不出去试试自己的运气了。

  “这段时间给爹您添麻烦了,爹您就将人手调回去吧,如今七星会的精力恐怕都扑到太极石之上了,至于那位素未谋面的宫南风让我自己来寻找便可以了。”

  “嗯。”破军微微颔首,他缓缓地站起身,继续道,“那门外的禁卫军可是太子府的?”

  利翊兮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看来你也不轻松,可得小心应付了。我这便走了,有需要帮忙之时,来七星会找我便是。”破军纵身一跃,顷刻间消失在王府别院的屋瓦之间。

  破军离去后的第二天,也就是薛青凯离开祈临城的第十六天,利翊兮终于出了王府别院,重新出现在了祈临城的大街之上。得知宫南风在祈临城之后,她再也坐不住,那些凉卿骢遣来的太医个个对碧浓的疯病束手无策,仅仅是留下一大串的安神之药。然而她终究是不知宫南风在祈临城的何处,她只能凭着自己的感觉走,兴许能偶然碰上。

  在她走到祈临城东城药铺时,耳中遥遥地便听到了哎哟声不断,待走近一看,便发现偌大的药铺里,被一大群人挤得水泄不通,那并未停歇的哎哟声正源源不断地从其中传出。利翊兮顿觉好奇,她分开人群,好不容易在那密集的人海中分出一条道,见得了那人群中心的状况。

  在这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中心赫然出现了各种姿势的人,他们个个眉心凝聚着一团乌黑,每人的脸色皆是惨白,汗涔涔的脸上洋溢着痛楚之色。而看他们的装扮个个衣着朴素,像是街道上的商贩。而这些个人中有一名浓眉大眼的汉子模样的人仍讲着自己的痛苦遭遇。

  “我就是一个花农,我卖我的花和他有什么关系?谁知道那个疯子一样的人物,莫名其妙地走上前来,掀了我的花不说,还叫嚷我的花中有毒。我自然气愤,谁料只与他理论了几句,便被他措手不及地点中了眉心,当时还不曾觉得有什么,谁知道那人走之后,我这身体冷热交加,忒是难受……看他长得人模人样的,没想到竟是这样一个疯子!”

  “到了这,我才发现受害的不只我一个,这些人都是花农。你说我们正经八百地做生意,怎么就遇到了这样的人啊?”

  那人仍喋喋不休地谩骂着,而那些凑热闹地嘴上骂骂咧咧,眼角里全是幸灾乐祸。利翊兮听得颇为讶异,这名花农的话她可不尽信,她知道有的花农利用顾客求奇求艳的心理,往往在所售的花上撒上一种叫“苏红”的药粉,那些渐至凋谢的花一撒上这种药粉,花色、花泽便可保留以往的鲜艳。想来那个被这些花农称为疯子的人说的毒应当就是这种药粉,单是肉眼便能瞧出玄虚,定是养花能人,顿生一看究竟之意,利翊兮心念一动便问道:“这位大叔可知那人去了哪里?”

  “你小姑娘找他作甚?你这般模样可不要被那疯子给抢了去。”那汉子见利翊兮长得亭亭玉立,仙子模样,不禁好心相劝道。

  “听了大叔这样讲,我着实替您气愤,想找上那人揍他几顿,好为您解气!”利翊兮故意宽慰着那汉子的情绪,若不如此,还不知要花多少工夫在这汉子身上。

  “这东城的花农恐怕都遭了他的毒手,我估计啊他可能往西去了!”心中消了几分气的汉子见得如此貌美的女子为自己宽心解气,顿时乐开了花,嘴上也松弛了许多。

  利翊兮扑哧一笑,急忙从人群中抽身而出,笔直地往那西市去了。人海茫茫,找人自然不易,但是那人如此招摇,稍有些举动便立即四面八方流传开来。而恰当她穿过数条街道来到西市,刚刚停下急匆匆的脚步之时,一道急速的白影从她身侧横穿而过,而在她的背后则传来聒噪的谩骂之声。

  “哪来的疯子,竟造下这般的孽?”

  而猛然反应过来的利翊兮脸上却迅速被欣喜所代替,她喜得不是因为好不容易找到了那个疯子,而是因为在那道白影在与她擦肩而过时,自她心尖瞬间涌出一种说不出的熟悉之感,这种熟悉感她已不是第一次体会,她知道那正是任意门弟子相见之时的那种独特感受!

  今日有事耽搁,未能及时更新,小寒在此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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菊花散开,满地芳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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