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邪!
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
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睁开了双眼的宫南风大步挪动着步子,他一脸惶惑地看着自己所处的环境,他身后的碧浓歇斯底里地尖啸着,而在另一侧,郭晟和利翊兮正扶着薛青凯往屋中走去。陌生的环境带着陌生的气息狂涌而来,而当他看到茅屋屋脚下的那株颜色鲜艳的红芍药时,他的脸色立即变得一片惊喜。
“找到你了!”他大叫着朝那株红芍药奔了过去,如获至宝般一把将它捧了起来,口中却惊奇道,“怎么少了三片花瓣?”
“师弟……”郭晟尚未说出“你醒了”三个字,便察觉到了眼前这个宫南风的异样,之前见到宫南风时,那种特殊的融于心尖的熟悉感油然而生,然而当他看到眼前的这个男子时,他忽然失去了和他的联系,那种特有的同门之间的羁绊也瞬间消弭。难道真如利翊兮所说,这个和宫南风一模一样,共用一个身体的人其实是另一个人,而不是宫南风?
“师弟?”宫南风对这个称呼感到相当的诧异,他和眼前的这个男子素未谋面,为何这个人一见到他就称他为师弟,应该是认错人了吧?
“你认错人了吧?我不是你的师弟,我有名有姓,宫南风。”宫南风痞子似的辩解道,他最讨厌这些攀亲带故的人了。
“你才是宫南风?”郭晟显然对这个感到相当惊讶,原来他们苦苦需找的阴阳手宫南风是这个人,那么那个被他称为师弟的同门是谁。
“对啊,难道有人冒充我的名号?”宫南风疑惑地问道。
郭晟摇了摇头,恰好这时利翊兮从屋中脸色煞白地走了出来,郭晟急忙拉住她道,“师妹,你的猜测是正确的,果然有两个人。但是我们都错了,这个才是宫南风!”
而这时,一直尖啸着的碧浓更加大声起来,利翊兮急忙跑前,准备拉住她,谁知道有人的速度比她更快,只见宫南风埋怨似的叫了一句,“吵什么吵,烦死了”,他右手一弹,一颗乌黑的药丸立即窜入了碧浓的嘴中。
“你给她吃了什么?”利翊兮怒不可遏地质问道。
“放心,只不过是一颗安身止静的药丸,对付这种失常的人最有效了。”宫南风抚了抚手中的红芍药,眼神从未离开过它。
“你会治病救人?”利翊兮的双眼中顿时充满了光芒,这个宫南风一眼就看出了碧浓的症结所在,她顿时觉得希望正向她涌来。
“哼,我好歹人称阴阳手,难道是浪得虚名不成?”宫南风不耐烦地道,他忽然将目光移开那株红芍药,而是转到了自己身上所穿的衣服之中,“我的衣服呢?谁把我的衣服偷走了?对了,一定是那个小子,他在哪?”
郭晟听得一头雾水,他所见的宫南风阴阳怪气也就罢了,可是眼前这个宫南风怎么看也不像是个善茬。正欲发作,却听利翊兮惊喜地道:“你是说青凯吧?他就在里面,我带你去。”
“没错,就是那个小子,竟然将我哄骗到这里,看他挺老实,没想到竟然是个骗子。我正要找他算账呢!”宫南风喋喋不休地抱怨着,一副恨不得将薛青凯抽筋剥皮的口气。
“师妹……”郭晟不知道利翊兮作何想法,不由得地叫住了利翊兮。
“师兄,没事的,你帮我看着碧浓。”利翊兮扭头笑着答道,转身将宫南风引入了屋内。
利翊兮将宫南风领到刚刚被她安置在床榻之上的薛青凯面前,回头对宫南风解释道,“诺,青凯就在这,为了让你清醒,他变成了这个样子。”
“嗯?我什么时候不清醒了吗?”宫南风不解地问道,却直接避开了这个问题,径直瞅了瞅利翊兮的脸色,他的手中不由得多了一颗丹丸,递到利翊兮面前,“你真气紊乱,把这颗药丸吃了,调理一番真气。”
“至于你……”宫南风向薛青凯凑近了几步,接着道,“你以为我会这么简单就让你死吗?小爷我还没处置你呢,在没有把我的衣服还给我之前,休想逃离我的掌心。”
他这话一出,一旁的利翊兮已经乐得心花怒放。
宫南风将右手搭在薛青凯的手腕之上,细探他的脉息,摸了半刻之后,他的眉头却蹙了起来,又急忙伸手翻开薛青凯的眼皮,仔细地查看了一番,接着又瞧了瞧薛青凯的舌苔,最后摇着头道,“没想到你小子竟然得了这种病,看来我只能舍弃我的衣服了。”
利翊兮顿时一惊,急忙上前道:“宫师兄,你救救青凯吧,你是神医,一定能够救他的。你刚才不也说了不会这么简单让他死的吗?”
宫南风回过头看着利翊兮,不解道:“怎么你也叫我宫师兄?我们认识吗?”
“这……”利翊兮一时语塞,她也不知道如何解释给宫南风听,急忙将话题一转,“你不是阴阳手吗?连青凯都治不好,还怎么号称是神医?”
“你这是激我?”宫南风睥睨着双眼,“外面的那个我能治好,这个吗,看造化了……”
“你的意思是?”利翊兮侧目道。
“倘若你把你,还有外面的那个人为什么都叫我师兄、师弟的原因告诉我,或许我愿意试试。”宫南风坐在床榻上,翘着二郎腿,盯着利翊兮道。
利翊兮一愣,却立刻回过神来一样冲出屋外,冲着郭晟招手道:“师兄,快把碧浓带进来。”
当郭晟半推半就地将碧波能够送入房中的时候,恰好看见宫南风翘着个二郎腿,整个一副地痞流氓样,正欲发作,却听利翊兮道:“师兄,宫师兄已经答应我治好青凯和碧浓。”
宫南风没有其他表示,反而一脸玩味地看着郭晟。
于是,利翊兮一五一十地将所有的经过讲给了宫南风听,当然也是将给郭晟听。
“你是说,在我体内还住着另一个人,而那个人擅长的是用毒。”宫南风听完,怔怔地说了一句,然而利翊兮和郭晟二人从他的语气中听不出任何的惊讶,反而似乎包含着一些释怀。
“宫师兄,你可以治好青凯的病了吗?”
“我只说试试,劝你别报太大的希望。他身上染有的顽疾极有可能是从胎中带来,太阴、太虚两脉均受寒毒荼毒,已经受损,并且恢复的希望不大。这就是他为什么每次施展真气都会引起不适,换句话说就是他的经脉已经承受不住他体内真气的流动,真气一旦流出,便不能互通,经常出现断流的迹象。”宫南风摊着双手,平淡而道。
“你不是说愿意试试吗?”利翊兮再一次反问道。
“没错我是愿意试试,但是我压根就没有能力去试。要治好他的病,我需要一种药引,但是这个药引并不是容易得到的。如果你们能拿到药引,治愈他的把握便有了八九成。”
“什么药引?”郭晟与利翊兮异口同声道。
“阴阳鱼!”宫南风双眸中闪着光芒,显然对这药引相当振奋。
“阴阳鱼……”郭晟和利翊兮再次不约而同地喊道,不过郭晟用的疑问的语气,而利翊兮所用的是震惊的语气。
“那不是侬餍一族的三宝之一吗?”利翊兮喃喃道,却忽地尖声叫道,“没错,干爹和我说过阴阳鱼有起死人,肉白骨的功效,是天下疾病的克星。”
“侬餍一族……”郭晟闷声将这个名字念叨数遍,既然与侬餍一族牵扯上关系,这药引也太难以得到了吧?
“等你们拿到阴阳鱼,再来找我吧。记住是一对阴阳鱼,一雄一雌,不然就不是救他,是害他。不过现在我还是先治好这位吧。”宫南风放下了二郎腿,直起身来,径直走到碧浓跟前,眉毛一拧,眼珠里几乎要射出光来,他右手如一只倒扣的碗一般罩在碧浓的头颅之上。随着他周身真气的催动,氤氲的水雾凝聚在他的五指之下,渐渐地化成了五枚闪着银光的银针。
这五枚银针足足有两根中指的长度,细如发丝的尖端令人望而生畏,而此时这根跟银针在宫南风的*纵下,正如螺钉般一点一点地旋入碧浓的头颅之内。五枚银针刺入脑中的疼痛令碧浓声嘶力竭地叫起来,显得极为痛楚。
“碧浓……”利翊兮何时见过如此痛苦的碧浓,与碧浓情同姐妹的她,恨不得能替碧浓忍受这些痛楚,然而她却只能在一边看着。
“不想看到她一直这样疯下去,就不要过来。”宫南风冷冷地警告道,他说话时,五枚银针在他发出的气息中瑟瑟发抖。
“但凡失常之人,脑内神经必然受到了损伤,我这样做,只不过是让她忍一时痛罢了。”见银针差不到渗入到了应该的位置,宫南风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他不知从何处掏出一包粉末,交到利翊兮手中,吩咐道:“将这药沫以水煮泡,记住,用沸水!”
说完,又看着郭晟道:“你将内力集中在双手之上,通过这五枚银针传送到她的脑内,以求打开她脑中的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