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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椒粉2025-06-05 15:313,338

  日料店冷气开得瘆人,鎏金灯笼穗子晃来晃去,把暖黄的光切成碎金。回转寿司台白雾翻涌,生鱼片的腥气混着线香苦味,呛得鼻腔发疼,连呼吸都带着股冷辣劲儿。

  姜紫苏戴着蕾丝手套,手背上青筋都鼓起来了,镶钻筷子狠狠夹住颤巍巍的金枪鱼大腹。油脂在嘴里爆开的瞬间,她仰头猛灌整杯梅子酒,琥珀色酒液顺着嘴角流进锁骨窝,在雪白餐巾上洇出暗红的印子“韦业又换小情人了?”她扯了下嘴角,冷笑从牙缝里挤出来,眼尾死死盯着桌上那张照片。

  酒水不断滴在偷拍照片上,晕开深色水痕。照片里韦业搂着穿包臀裙的女孩,鸽子蛋大的钻戒刺得人睁不开眼。背景的雕花屏风把两人亲昵的样子框成笑话,和桌上那盘冰雕生鱼片一样,看着精致,实则假模假式。

  “京大金融系的。”于歌凑过来时压低了声音,黑色西装下摆不经意露出半截电击器,泛着冷光,“她爸刚升城建局一把手。上个月批的那块地......”她顿了顿,声音低得像蚊子叫,“地基钢筋用得连图纸的三分之一都不到,就是个随时会塌的烂尾楼。”

  邻桌光头男人端着清酒壶晃悠过来,锃亮的脑壳在灯笼下泛着油光,腕间的万宝龙表盘转得人眼晕:“两位美女赏脸喝杯酒?楼上VIP包厢......”

  姜紫色眼皮都没抬,蕾丝手套下的手指一下下抠着照片边缘,像是在剥谁的皮。“没兴趣。”她漫不经心地把照片往烛台上一按,火苗“轰”地窜起来,瞬间把照片吞了。韦业的笑脸在火里扭曲变形,烧剩的纸灰簌簌落在冰盘上,惊得三文鱼刺身都跟着颤了颤。

  光头男碰了钉子还不死心,肥腻的手掌直接往姜紫苏肩膀搭:“别这么冷淡嘛......”

  于歌“嚯”地站起来,西装下摆扫翻醋碟,清脆的碎裂声中,半截电击器明晃晃地露了出来。男人脸色“唰”地白了,喉结上下滚动,跟吞了块烧红的炭似的,僵在原地不敢动。

  姜紫色戴着蕾丝手套把纸灰碾成粉,倒进化了一半的冰水,残渣打着旋沉底时,她忽然开口:“通知质检站,带热成像仪和无人机去。” 她抬眼,眼神冷得能结冰,“拍清楚那些裸露的锈钢筋,像烂骨头一样戳进泥土里的画面。生锈的螺纹钢必须来个特写,要让观众隔着屏幕都能闻到铁锈混着腐肉的腥臭味。”

  “那这女孩怎么办?”于歌盯着照片上年轻女孩清纯的脸庞,眉头皱成个疙瘩。

  姜紫苏晃着新倒满的梅子酒,杯里冰块撞得叮当响。“给她准备个大礼包。”她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眼尾的笑意却透着几分残忍,“把韦业和那些女人的开房记录、海外转账单都打包,再加上工地沉降数据。”她抹了把嘴角酒渍,抄起酒瓶狠狠砸向屏风,瓷瓶“哗啦”碎了一地,吓得全场鸦雀无声。余光里,那个男人灰溜溜地缩回去,腕表的反光都暗了,活像只被踩瘪的蟑螂,夹着尾巴躲回角落。

  2

  世贸商场的冷气混着红酒味扑面而来,陆妍盯着菜单上的数字,喉咙像卡了块带壳的炒田螺。一份和牛的钱,够她在夜市支一个月摊,也能给瘸腿橘猫做完所有手术。

  “快尝尝,这和牛入口即化。”

  李少川举着红酒杯挡住她震惊的眼神,酱汁沾在嘴角都没擦,眼睛却直勾勾盯着她不断亮屏的手机。屏幕里,瘸腿橘猫正用三条腿撑着身子,歪斜着脑袋去够食盆。

  他晃着酒杯笑:“吃完去我家坐坐?”

  陆妍攥紧手机,金属边框在掌心压出深痕:“小花还在家……”

  “耽误不了多久。”

  同一时间,宠物店里,沈傅对着监控画面调试好红外线理疗仪。他转着去年第一次见面陆妍落下的粉色发圈,橡胶圈边缘已经磨得起毛了。

  人和小区的正午,毒日头把高山榕叶子晒得卷成枯边。穿粉色猫咪睡衣的女生突然僵在路中央,怀里快递盒“哗啦”散落,滚到陆妍脚边。女生睫毛膏糊成两个大黑圈,干裂的嘴唇渗着血,扯开嗓子就喊:“李少川!你又拿房产证骗女人?”

  “哎哟这不是老刘家的儿子吗?”七楼的王大妈扒拉开人群,塑料凉鞋在地上拖出刺啦声,“前段时间我倒厨余垃圾,看见他搂着穿吊带的往电梯里钻,香水味熏得人头疼!”

  “西装革履人模狗样的,原来是个吃软饭的!”遛狗大爷把烟屁股碾在地上,“我就说看着不像正经人,手上的手表怕也是假的吧。”

  “啧啧,这姑娘锁骨上的伤...”穿碎花裙的阿姨踮着脚张望,突然扯住旁边的姐妹,“快看!跟我家对门诊所贴的防家暴宣传单上的伤痕一模一样!”

  围观人群像被捅了窝的马蜂,放学回来的中学生举着手机录像,镜头跟着李少川晃得厉害。大妈们把买菜购物袋缠在手腕上,边嚼舌根边摇头。

  李少川被推得连退三步,精心梳的大背头塌成一绺绺湿毛,歪斜的领带扫过垃圾桶边缘。“别听这疯女人胡说!”他尖叫着撞上垃圾桶,西装裤膝盖处蹭上大块黑渍。

  女生突然死死抓住陆妍手腕,力气大得像铁钳:“他说要和我结婚,房产证写我名!”她扯开睡衣领口,锁骨处青紫的指印泛着血丝,“结果刷爆我三张信用卡!现在催债电话都打到我妈那儿了!连我奶奶的救命钱都......”她突然哽咽,眼泪混着睫毛膏在脸上冲出深色沟渠。

  有个光头大哥挤到前排,大金表在阳光下晃得人睁不开眼:“现在的骗子,专挑好骗的小姑娘下手!我外甥女就被这种人骗去搞传销了!”

  “这世道还有王法吗?”穿工服的大叔啐了口唾沫,“我儿子在银行见过太多这种骗婚的,专挑心软的下套!上个月刚抓了个用假房产证的!”

  “报警!赶紧报警!”几个大爷掏出老年机,按键声咔咔作响,“现在的小年轻,坏心眼比我们当年吃的盐都多!”

  唐宁刚要开口,女生突然瘫坐在地,疯狂撕扯快递盒。彩色的束缚带缠住枯叶,情趣跳蛋滚进排水沟发出闷响。

  “看!这些都是他让买的!”女生举着撕开的包装袋哭喊,“说什么新房要搞情调......”

  “作孽啊!”大妈们捂着脸直摇头,“现在的小姑娘,防人之心太弱了!我家那口子天天念叨,网上那些杀猪盘......”

  李少川抹了把脑门上的汗,举起双手:“妍妍你听我解释!她就是个神经病!”说着还挤出两滴眼泪,“我们上楼慢慢说......”

  “解释个屁!当大家眼瞎啊?”人群爆发出哄笑。

  “小姑娘你别被他骗咯!”

  “快滚吧你!”

  此起彼伏的斥骂声中,李少川的辩解越来越虚。陆妍看着他龇牙咧嘴的滑稽相,突然想起上次吃炒粉被烫到还硬装体面的模样,只觉浑身发麻。

  跟着李少川拐进66栋时,保安对讲机正噼里啪啦响:“801又被投诉!”墙皮剥落的地方露出几道歪扭的胶痕,沾着催债单撕烂的红印子。显然是匆忙扯下来的,胶水连墙皮都拽掉了几块,露出里面灰扑扑的水泥墙。

  陆妍盯着那些痕迹,突然想起刚才小区里围观众人说的“老赖”,心里泛起一阵恶心。

  推开801的门,霉味混着廉价空气清新剂直往鼻子里钻,陆妍条件反射地往后一缩。脚下黏糊糊的,像是踩在泼了隔夜馊水的地板上,每走一步都发出“咕叽咕叽”的声响。墙角几瓣干枯的玫瑰花瓣早已褪成深褐色,死死粘在地板缝隙里。

  李少川“咚”地跪下去,膝盖撞得瓷砖发出闷响,西裤膝盖还沾着垃圾桶里的烂菜叶。“做我女朋友吧,房产证写你名!”他掏出个崭新的手机,塑料膜都没撕。

  陆妍盯着他油光发亮的额头,假挤出的眼泪在脸上划出两道歪歪扭扭的水痕,和刚才街边女生崩溃时的泪痕重叠在一起,荒唐得让人直犯恶心。

  “拿着!我是真心的!”李少川猛地起身,硬把手机塞进她帆布包,拉链狠狠刮过她腰侧的旧伤。那是去年搬液化气罐磕的疤,这会儿疼得火烧火燎。

  李少川瞥见沈傅昨晚给她贴的卡通创可贴。拇指狠狠碾过她的伤疤,另一只手像铁钳子似的掐住她手腕。“你跟那个兽医很熟?”他眼底翻涌着猜忌,呼吸里的酸臭味喷在她脸上,熏得人胃里直翻腾。

  陆妍疼得倒抽冷气,舌尖尝到血腥味,强撑着笑:“他...他救过小花……”

  “做我女朋友好不好?”他油腻的脸几乎贴上她鼻尖,陆妍在他浑浊的瞳孔里看见自己扭曲变形的倒影。那个女生锁骨处的淤青突然在眼前闪现,和李少川此刻掐着她的手指印一模一样。

  “好......我答应。”话刚出口,她就被他拽进怀里,下巴磕在他西装领带上的金属夹,疼得眼泪直打转。

  当李少川带着酸臭味的嘴唇压下来,陆妍猛地扭头躲开。“刺啦”一声,工装裤被扯破,金属挂钩在大腿划出火辣辣的血痕。“我要去看小花!”她拼了命推开这人,踉跄着撞翻玄关柜,廉价香薰瓶摔在地上炸开,刺鼻的柠檬味混着玻璃碴子溅了一脸。

  “妈的!”李少川的咒骂声追着她进了电梯,陆妍死死按住关门键,看着他涨红的脸在门缝里越变越小,嘴角歪斜的弧度像极了菜市场被踩扁的癞蛤蟆。

  手机在包里疯狂震动,电梯镜面映出她凌乱的头发和手腕上青紫的淤痕。陆妍咬着牙按下接听键,听筒里传来李少川变了调的假笑:"刚刚你婶婶打电话过来,说想看小花..."她盯着电梯按键上磨掉漆的"1"字,下意识攥紧帆布包,这混蛋,又拿老人家当挡箭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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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的骄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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