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正午，林芳如缩在爱马仕沙发里，空调开到18度还是止不住冒汗。平板电脑上的裸照就像病毒弹窗，怎么关都关不掉——画面里自己扭曲的表情被恶意剪辑，陌生男人扯着振邦珠宝高定项链的手，把她锁骨处的吻痕拍得一清二楚。指甲在真皮扶手上划出白痕，精心做的美甲"咔"地折断。讽刺的是，现实中这玩意儿还躺在她的保险柜里。
手机震得沙发都在抖，第三次来电显示"未知号码"，她几乎是把手机砸到耳边。姜紫苏的声音裹着冰镇气泡水的声响传来："林太太，这只是开胃菜。要是不想这些照片出现在《珠宝周刊》封面......"
"你们到底想要什么？"
"二十亿，对您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姜紫苏的语气冰冷而坚决，"当然，要是您觉得不值......"
"二十亿？你们抢劫啊！"林芳如猛地起身，真丝睡袍滑到腰际。窗外无人机的嗡嗡声像只赶不走的苍蝇，探照灯穿透三层防窥膜，精准扫过她惊慌失措的脸。她抄起抱枕砸向落地窗，整面玻璃突然变成巨型显示屏，几百张私密照像PPT自动播放，每张下面还标着交易金额，把她十年的风流债扒得底朝天。
推开郭振邦的办公室，沉香和雪茄味浓得呛人。这老男人翘着二郎腿，手上帝王绿手镯比直播间的打光灯还晃眼，正对着块玻璃种翡翠摆件自拍。
"郭总最近挺会玩啊。"
姜紫苏把牛皮袋"啪"地摔在桌上，十几张照片散落开来。最刺眼的那张里，18岁女学生戴着翡翠项链蜷缩在男人怀中，笑容天真浪漫。"郭总，不知道这些照片，被您太太看到会是什么反应？"
郭振邦弹了弹烟灰，雪茄灰落在照片女孩脸上："小姑娘，深港两地能办我事儿的人，还没出生呢。知道我和海关王局是什么交情吗？"
"可不就是用82年拉菲抵走私翡翠的交情？"姜紫苏把U盘插进投影仪，名春阁包厢监控画面铺满整面墙。画面里关局接过翡翠挂件，背景账单上88万的消费金额红得瘆人。她扯开西装，衬衫上别着的翡翠胸针泛着海关防伪标，"您送关局的同款，我这儿还有。顺便提一嘴，您那十二套金丝雀别墅，房产证上的妹妹们，平均年龄比00后还小吧？"
郭振邦的雪茄"咚"地掉在地毯上，烧出个焦黑的窟窿。录音笔里突然传出沙哑男声："那个矿场必须搞掉，事成给你两吨原石。"更致命的是，屏幕突然切换成林芳如在保险柜前整理账本的画面，"偷税十亿"“买凶杀人”的标签大得离谱。
郭振邦嘴唇发抖："你想要多少？"
"五十亿封口费，或者明天头条见。"姜姜紫苏把缅甸走私路线图甩过去，密密麻麻的红点布满东南亚。这时手机弹出二十亿到账提醒，"您太太已经打了首付。"
姜紫苏将七十亿转账单锁进私人银行保险柜，按下蓝牙说道：“继续按计划。”
一个星期后，电视新闻突然插播快讯，振邦珠宝大厦的金色LOGO在吊车轰鸣声中轰然坠落。林芳如站在法院台阶上，黑色雨伞下露出半截出事的翡翠项链。同一时间，看守所传来郭振邦心梗猝死的消息。
电视新闻右下角的快讯仍在滚动：原振邦集团财务总监自首，牵出海关特大走私案。姜紫苏躺在私人游艇上刷着热搜，，顺手点了个赞。突然弹出"江城百亿旧城改造启动"的推送。记忆一下拉回两年前的地下赌石场——那地方又潮又闷，原石的土腥味混着二手烟，顶灯下的飞虫多得像开演唱会。
"这位小姐，看您对这块料子很感兴趣？"刀疤脸打手咧嘴狞笑，烟味混着口臭喷在赵沫沫脸上。
"听说有缅甸刚到的老坑料？"
赵沫沫假装照向原石表面的蟒带，藏在内袋的微型录音设备却随着剧烈心跳发出微弱震动。她没注意到，二楼雅座上，姜紫苏正转着翡翠扳指，把她耳后耳机压痕看得明明白白。
监控室里，张莲的手指在操作台上敲击出急促的节奏。液晶屏幕上赵沫沫的热成像轨迹像条僵死的蛇："紫苏姐，这个女人不对劲。” 她放大三号区域画面，屏幕上的移动路线化作扭曲的折线图“进来两小时，没碰过任何一块石头。"
姜紫苏冷笑一声，白手套摩擦扳指发出沙沙声响："去切断她的信号源，顺便查查她的通话记录——我要知道那些警察藏了什么底牌。"
突然警报大作，技术员声音都劈叉了："她在发信号！频率和警方行动组的一模一样！"
赌场内，赵沫沫刚要往厕所跑，三道黑影窜出来，匕首抵住她腰。姜紫苏踩着红高跟走来，吊坠撞出的声音像催命符："赵警官的演技有待提高啊。"她捏住女孩下巴，力道大得近乎残忍，"微型录音设备的轮廓、耳麦压痕，还有这枚连B货都算不上的翡翠戒指。真当我们是瞎子？你以为换个身份，就能端掉我们的走私网？"
假发被一把扯掉，定位器的红灯闪得人心慌。赵沫沫还想嘴硬："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姜紫苏的折叠刀已经抵住她肩膀："知道你爸为啥总扑空吗？他用的加密频道，早被我们做成了钓鱼网站。"刀刃猛地扎进去，鲜血溅在冰种原石上。
铁椅的铁锈混着血水渗进伤口，赵沫沫被反绑的手腕已经肿得发紫，粗糙的麻绳在皮肤上勒出深可见骨的血痕。她倔强地仰头："你们逃不掉的！早晚得吃牢饭！"
回应她的是第二道剧痛——刀尖狠狠刺入另一只肩膀，姜紫苏握着的刀尖狠狠扎进她另一只肩膀，还疯狂搅动着："见过翡翠开天窗吗？”姜紫苏贴着她耳朵狞笑，呼出的热气带着血腥味，喷在渗血的伤口上刺得生疼，"再漂亮的表皮，切开可能都是一文不值的砖头料。"她慢条斯理地扯下丝巾，像系鞋带似的缠住赵沫沫的脖颈，直到少女的瞳孔渐渐没了光彩。想起刷到的热搜，郭振邦在看守所突发心梗的新闻，姜紫苏忍不住笑出声——这些平日里人模狗样的大佬，在她手里还不是说凉就凉？
姜紫苏倚在奥迪的真皮座椅上，慢条斯理地将染血的翡翠平安扣系在赵沫沫指间。香烟火光中，她对着少女失去神采的眼睛轻笑："告诉阎王，下一个轮到你爸。"
暴雨夜的江城警局外，积水混着泥浆漫过人行道。赵平川踩着警靴冲过警戒线，黑色制服早被淋透，警徽上的泥浆混着雨水往下淌。担架上，女儿的脸白得像张纸，还保持着不甘的表情。他颤抖着伸手，摸到耳后那道熟悉的耳麦压痕——那是她连续蹲守三天三夜才会出现的印记。
"乐乐！"赵平川突然跪地，膝盖重重磕在水泥地上发出闷响。雨水混着泪水糊住眼睛，他想起女儿临行前塞进行李箱的全家福，想起她故作轻松的那句"爸，等我立功回来请你吃火锅"，喉间泛起铁锈味的苦涩。"是爸爸害了你......早该拦住你去当卧底的......"警徽在雨中泛着冷光，却照不亮他空荡荡的心。
一周后的傍晚，赵平川抱着女儿的骨灰盒坐在老房子里。匿名快递送来时，包装上还沾着可疑的暗红色痕迹。打开信封的瞬间，腐臭味混着血腥味扑面而来——最上面那张照片里，乐乐脖颈缠着带血的丝巾，眼睛睁得老大，恐惧和绝望几乎要从照片里溢出来。
"畜生！"赵平川怒吼着砸相框，玻璃碴划破手掌，鲜血滴在女儿灿烂的遗照上。而此时的姜紫苏正窝在奥迪车里，翘着腿刷着实时监控画面。看着屏幕里赵平川崩溃的样子，她转着翡翠扳指轻笑："和我玩？这游戏，你们父女俩可才刚入门呢。"
江城，美食街。
陆妍手腕翻飞，铁锅里的田螺裹着红油在猛火中滋滋作响。突如其来的细雨让她手忙脚乱，抓起油纸迅速包裹滚烫的炒货。围裙口袋里的手机震得发烫，李少川的消息接连弹出，最后还甩来张照片——昏暗办公室里泛着幽光的电脑屏幕，右下角"凌晨两点"的时间戳刺得人眼疼。她放大图片，盯着背景墙被裁掉的日历边缘露出的"四月"字样，突然笑出声。这拙劣的谎言就像他总藏不住线头的西装袖口，再怎么装精英，收拾摊位时洒调料的狼狈样早把底儿漏光了。
五月十九日的太阳把车站广场烤成铁板，李少川举着蔫巴巴的玫瑰在人群里挤得满头大汗。廉价香水混着酸馊汗味扑面而来。"挑了好久，就怕你不喜欢。"他说话时大口喘着粗气，发胶定型的刘海被汗水浸得塌在额角，露出油光发亮的皮肤。
陆妍本能地往后躲，后腰撞上滚烫的报刊亭铁皮，烫得她差点蹦起来。那支玫瑰花瓣边缘枯黄发脆，茎秆上还缠着便利店的塑料捆扎带，顶端别着褪色的"生日快乐"小牌——显然是从打折花束堆里挑出的残次品。
"谢谢。"她的声音被公交车的轰鸣声吞没。李少川察觉到她的疏离，笑容僵在脸上："你不喜欢？是不是我挑得不好？"
"没有，只是有点受宠若惊。"她望着对方强撑体面的模样，突然觉得可笑。李少川立刻来了精神："我也是第一次给女生送花！明天休息一天？新开的海鲜酒楼人均800，再带你去买条名牌裙子，你总不能天天穿工装裤吧？"
"其实夜市有家砂锅粥......"她的话被打断。"别跟我客气！就这么说定了！"李少川拍了拍她肩膀，掌心的汗透过布料渗进来，黏腻得让人起鸡皮疙瘩。“那我今晚还去帮你！上次学了不少，这次保证不帮倒忙！”
江城中村的巷道像条发臭的肠子，青苔覆盖的石板路蒸腾着腐烂食物的酸臭。姜紫苏的黑色奔驰突然窜进巷道，8缸引擎发出野兽般的怒吼。车子以八十迈的速度碾碎积水，泥浆混着腐菜叶拍在斑驳的砖墙上。"轰隆！"路边的泔水桶被撞得爆裂，腐臭的汤汁裹着蟑螂群喷涌而出。数十只甲虫撞在车窗上，被雨刮器绞成黏腻的碎末。蜷缩在墙角的流浪狗吓得毛发倒竖，凄厉的哀鸣中夹着尾巴仓皇逃窜，身后扬起一阵裹挟着尘土与恶臭的气浪。
副驾驶车窗降下30度，姜紫苏摘下墨镜，丹凤眼里烧着怒火："老林，眼睛长裤裆里了？"老林握着方向盘的手在白手套下抖得像筛糠，手表秒针的响动都盖不过他吞咽口水的声音："好像碾到......东西了。"
"下去看看！"姜紫苏点燃香烟，混合着迪奥毒药香水的烟雾猛地喷在老林脸上。呛人的烟雾让他剧烈咳嗽，眼泪都被逼了出来。
老林如惊弓之鸟般推开车门，潮湿的空气裹挟着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他的皮鞋陷入混着猫毛的烂泥里，发出令人牙酸的"咕唧"声。
车头大灯照亮的画面令人头皮发麻：两只流浪猫以诡异的十字形僵卧血泊，身下还护着半块啃剩的鱼头，肠子拖出半米长。瘸腿橘猫的断尾仍在痉挛，断裂的脊椎处，温热的鲜血正不断涌出。它浑浊的眼睛突然暴起血丝，用尽全身力气发出痛苦的哀嚎，三条腿疯狂地刨着地面，试图爬向百米外飘着烟火气的美食街——那里有陆妍总会留下的一碗肉粒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