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案电话最先打到派出所，随后被转到了公安局。
报案人是农场的一名草料工，他说黄昏时分，看到两个男人在草原上鬼鬼祟祟地挖东西，正要上前询问，哪知刚喊了一声，那两人吓得连随身包都不要了，撒腿就跑。联想到最近镇上的风声，草料工果断报了警。
警方在遗落的包里找到了两人的身份信息——佟铁金和马卫东，均为无业人员。两人从草原落荒而逃后便混入镇子，随后失去了踪迹。但很快，几名目击市民提供了线索，，巴登和彭措没费什么功夫就找到了这户位于小巷深处的人家。
按了铃后，传来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小跑。
门后，有人停下掀起了猫眼盖，紧接着，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响了起来，“谁啊？”
“警察，请开门。”
年轻女人的声音顿了一下，半晌后，有些怯懦的问道，“有事吗？”
“例行检查。”
“我们家没乱拉电线，也没私接天然气炉子。”
“知道，不是为了这事儿找你。”
巴登说完这句，忍不住回身看了看房子，又转头用口型问彭措，“挺正常的，派出所说的是这家吗？”
彭措皱眉示意他躲开，自己则蹲身掏出警官证，从门缝里塞了进去。
兴许是不想在人前暴露口吃的毛病，再开口时，彭措的语调几乎慢了八拍，“大姐，我们真是警察，就是想问你几个问题，别担心。”
彭措欠身等了许久，警官证都一动未动，门里一片沉寂，连先前隐约能听见的脚步声都消失了。
巴登屏息听了几秒，忽然觉得有点古怪。
正常人被警察敲门，哪怕心里犯嘀咕，也总会有点动静，比如翻找钥匙、交头接耳，甚至哪怕是再问一句“具体什么事”也正常。
可这家人……
就算警察登门算不上什么喜事，但也没必要警惕到这个地步吧？
他下意识地偏头看向彭措，却撞上了对方同样凝来的目光。就在这一瞬间，一种深藏于心底、几乎是本能的疑虑迅速蔓延开来。
巴登再也不等了，提步上前，举起手掌就要擂门。
“马上把门……”
他的话刚喊出了一半，门内就响起一阵哗拉声，像是有人摸索着解链。
片刻后，门推开了一道小缝。
一张黝黑但还算清秀的女人脸出现在门后。
“那，请进吧。”
门彻底开了。
尽管最近已走访了上百户人家，但当一只脚真的踏入这间屋子后，巴登还是立刻想起自己和彭措是来过这里的。
当刑警多年，巴登早就练就了一种专以追踪反常事物的嗅觉。而这一家之所以给他留下过似是而非的印象，也正是因为那股特殊的味道。
一种奇怪的味道。
在这个普通到乏善可陈的四口之家中，氤氲着的，一股奇怪的味道。
巴登转眸朝沙发上的三人看去。
坐在最左边的大娘，应该是这家人的母亲，隐约记得也是见过面的。而另一侧并排坐着的一高一矮，满脸写着不安的青年男子，大概就是刚被人举报的佟铁金和卫东了。
下一秒，巴登就看见了摆在客厅正中央的一个大背篓，背篓里装着的野山参全须全引，一看就是刚离土不久的。而这份“证物”就大剌剌的横在客厅中央，似在无声的朝二位警察解释着佟铁金和卫东刚在草原上反常的行为。
只是也未免放得太醒目了些，像是早知道了警察为何而来，简直是有些刻意。
巴登和彭措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相同的疑惑，下一秒，两人不约而同的各找了张空凳坐了下来。
见两位警察不请自坐，似乎有久待的打算，尾随在后的年轻女人立时显出了一丝焦急。然而，仅是一瞬后，这情绪便被女人迅速收敛，她悄然在两人身后拉过一张凳子，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