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硕一套拳法舞得虎虎生风,众怨魂不敢靠近,不代表锦鳞也拿他没办法。
赤芒一闪,锦鳞手中多了一条赤绡,赤绡看起来绵软无力,可每每击打到乌硕身上,却都带着一股至阴巨力。
很快,乌硕的炽阳拳火就被锦鳞的至阴赤绡压制得死死的。
他只觉得双拳传来的寒意,直往骨缝里钻,冻得他双臂都快没了知觉。
缠斗间,又无法后退,先后撤的必然会先受到重击,受伤都是轻的,当场身亡都有可能。
“姑奶奶~救命啊~打不过了~!”
好在,好汉不吃眼前亏,这句至理名言,他理解得十分透彻,张口就向桃羡求救。
“唉!”一声叹息。
桃羡无奈摇头:“谁叫你莽莽撞撞地就跳下去开打?吃亏了吧?好叫你长点记性!”
“姑奶奶我错了,快救命!”
桃羡红唇轻启:“去!”
只一个字,身下的桃树立时抖了抖,几十根桃枝立刻伸长,粗长的桃枝替乌硕挡去了锦鳞的攻击,也接替他成了锦鳞的对手。
细软些的,一下子圈住他的腰,将他拖了回去。
只是乌硕的双手,直到手肘位置,都已经结了厚厚一层冰晶,僵硬无比,几乎动弹不得。
一颗小脑袋耷拉着,整个人蔫蔫的,不敢直视桃羡。
“干什么?这就认怂了?治疗一下,接着打去,人生第一架,必须打赢!”
桃羡边给他打气,边拿手指戳他的小脑袋。
戳完了,不禁叹慰,终于可以享受戳他脑门的乐趣了。
又心疼地抚上他的双臂,蹙眉顿了顿,似下了什么决心,从储物荷包中掏出一个小瓶子。
几近透明的琉璃瓶中,仅装了浅浅一层,几乎见底的液体。
打开瓶盖,一股醇香酒气立刻散发,桃羡仅以法力提取了一滴出来。
“张口!”
乌硕依言张口,只感觉一滴香香凉凉的液体入口,还没咂摸出什么味道,就被桃羡以法力封住小嘴巴。
他不明白桃羡这是做什么,下一秒,口中火辣辣地,似岩浆猛地爆发,乌硕的小脸立刻涨得通红。
“不许吐,吞下去,迅速沿脉轮走一圈,而后带至双拳。”
桃羡说完又觉得不放心,嘱咐了一句:“无论如何给我忍住了!”
乌硕忍得十分辛苦,小身子一抖一抖地,但他信任桃羡,完全照着桃羡的话去做,相信她不会害自己。
果然,乌硕双臂的坚冰开始溶解,几个呼吸后,双拳竟隐隐泛出赤红之芒。
不同于锦鳞的阴冷赤绡,乌硕的赤芒偏向太阳的金红色。
双拳的赤红似乎还不是尽头,乌硕全身都开始泛红,整个身体抑制不住地颤抖个不停。
桃羡蹙眉,糟了,这怕不是喝多了了吧?早知道只给半滴了。
她忙把乌硕推出去:“去,放开了打!”
乌硕觉得自己快被撑爆了,正需要好好发泄一下,一听桃羡这话,瞅着锦鳞和铺天盖地的怨魂,两眼直放光。
“哈哈哈,开打开打!”
咦?能说话了,哈哈哈,太好了,姑奶奶果然是个妙人!
乌硕跟打了鸡血似的,冲进了怨魂堆中,这回,更加不惧怨魂的阴鸷之气,众怨魂加上锦鳞都隐隐克制不住他了。
趁那边打得起劲,桃羡终于有空纵观全局,咦?有个熟人。
“哟!支无竹哥,又见面了!”
桃羡笑得灿烂,素手一挥,朝着祁支无打招呼。
不得不说,桃羡这么横插一杠,确实帮了大忙,至少他能安心地解决手里的事,不用担心锦鳞过来打扰。
桃羡千年桃树妖的本体,也是上佳的辟邪之体,他明显感觉牌坊内邪气翻涌,如果让桃羡帮忙驱邪的话,岂不是事半功倍?
看着桃羡露出的八颗牙齿的标准笑容,祁支无头一次觉得,她除了二一点,轴一点,傻一点,好像还挺有用处的。
“你过来。”祁支无以目光示意桃羡到他面前来。
“竹哥,我有名字的,不要总是你呀你的!”
“过来!”祁支无皱眉,这女人出门带脑子了么?
好吧,他少说了,她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出门从来不带脑子。
眼下这情形是讨论名字的时候么?
“行行行,来了来了!”
桃羡几个跳跃,来到祁支无身边,这才发现,狼萱萱双目紧闭,悬浮在祁支无身后,这里太灰暗了,之前她一直没发现。
“你把萱萱怎么了?”桃羡紧张地问。
“不能让她打扰我救人。”
“哦,你在救她的心上人啊!”桃羡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便笑嘻嘻地问,“说吧,竹哥,我能做些什么?”
“伸手过来!”祁支无一脸严肃。
桃羡突然有些扭捏,微微偏头,一只嫩白的柔荑娉娉婷婷,犹犹豫豫,含羞带怯地探了过去。
哎呀,大庭广众之下要求牵手,竹哥也真是的,人家一个女孩纸,怎么好意思嘛?
祁支无并不知道桃羡的想法,他一把抓过桃羡的小手。
嗯,入手有些嫩滑,握在掌心,有种柔若无骨地感觉,他的心也跟着软了一下,又荡了一下。
啊呀~他这么猴急?捏得人家好痛呢,万一他下一秒就要求抱抱怎么办?是答应他呢,答应他呢,还是答应他呢?
好难抉择啊!
桃羡心里的戏码已经上演到了亲亲,抱抱,举高高了,甚至不可抑制地,直奔不过审的限制级而去。
“凝神静气,眼下需要你帮忙。”
似乎是感受到桃羡神思游离,祁支无便出声提醒。
“哎呀~好了啦~人家~嗯~全都答应你就是啦~!”
桃羡两颊绯红,娇羞不已。
祁支无不明白桃羡为什么突然脸红,但这并不影响他接下来的行动。
“好,我需要你的力量,你长得很好,辟邪!”
“嗯~!啊?”桃羡突然抬头,满脸怒意,“你说什么?我长得很辟邪么?”
祁支无莫名地看着她,微微点了点头,修炼两千多年的桃树妖,难道还不够辟邪的?
展无已经笑趴了:“祁哥,你真可爱,长得辟邪的意思是,长得太丑,鬼怪邪祟都避着走。”
祁支无一愣,久不入世,辟邪这个词竟多了这么多含义?
想了想,他还是开口补充了一句:“你是千年桃树妖,辟邪之力最是强悍。”
“哦!需要我的辟邪之力啊?早说嘛,搞得兴师动众的!”桃羡怅然,继而轻声叹息,“我说呢,半天前才拒绝我,怎么突然就回心转意呢,唉!”
桃羡最是想得开的性子,转眼就恢复了笑容,爽朗一笑,道:“说吧,要怎么帮忙?”
祁支无惊讶,雌性都是这么善变的么?
扭捏,害羞,怅然,叹息,爽朗,简直是无缝衔接。
好在,他的惊讶并没有持续太久,他还记得自己要做的事。
“我需要驱逐牌坊中的邪气和怨气,因此……”
祁支无的话没讲完,桃羡插口道:“驱邪啊?我不太擅长,净化行不行啊?”
祁支无眼神一亮:“求之不得!”
“好嘞!等着啊!”
桃羡捋起袖子,展无忙正襟危坐,就等着看她怎么出手净化。
结果,桃羡袖子一捋,两手叉腰,对着那棵即将成精的千年桃树一甩头,大喝一声:“还不快过来帮忙?”
展无看看树,又看看牌坊,两个都是扎根在地,一样的无法移动。
她这是……想让树……走过来?
痴人说梦呢吧?
谁不知道,人挪活树挪死啊,啊,啊……真的挪过来了啊!
那棵又矮又粗的千年桃树,当真从地底抽出自己粗壮发达的根系,“啪”地一声拍在地表。
像百足虫爬阶梯一样,一点点地将自己所有根系抽出来,搭在地表,然后~真的就靠根系,慢慢爬了过来!
展无瞪大了双眼,这特么太惊悚了。
不亚于当年陪师弟看的那个古代岛国恐怖片,就跟那里面的贞子爬出古井的时候,一样惊悚。
你见过一棵五人合抱的粗壮桃树,拔萝卜似的,自己把自己从坑里拔出来,再一步一步向你爬过来么?
展无现在可以骄傲地回答,我见过,真特么惊悚!
桃树带着一地的新鲜泥土,坦克似的,轰隆隆一路碾压过来。
自己“走”到牌坊边,拔出来的根系又开始主动往土里钻去,照样泥土飞溅。
见过超过五百斤的肥胖症患者泡澡堂子么?就是那种排山倒海,水流满溢的场景,展无已经开始自行脑补那种画面了。
他目瞪口呆地吐槽:“我去,它又把自己给种下去了!祁哥,这世界太神奇了,我想回地球投胎去了!”
祁支无自然不会理他。
千年桃树生根完毕,枝杈便开始层层分开,主动将牌坊卷入。
枝杈纠缠,叶片层叠,棕色和绿色交错着,不断裹挟着牌坊。
生长着,缠绕着,越来越高,越来越密,生生将牌坊裹进了树身当中。
这还不算完,长成牌坊的桃树,又开始往四周扩散生长,
“停,停,够了够了,我让你过来干嘛的?搞净化啊!叫你来炫耀自己的生长力了吗?再长就长成整个山谷了,赶快净化这个牌坊!”
桃羡叉腰,训孩子似的教训巨型桃树。
桃树像做错了事的孩子,树冠的叶片耷拉了片刻,又开始淅淅索索地动了起来。
每片叶子都舒展着,招摇着,发出的沙沙声连成一片,渐渐汇聚成一曲旋律。
旋律起来的瞬间,似有一股清新的风刮过山谷。
清风打着旋儿往上走,范围也越来越宽,周围的灰色雾霾,肉眼可见地消失。
速度之快,几乎是眨眼间就变得一片清明。
正在与乌硕缠斗的锦鳞,忽然觉得周围渐渐亮了起来,四下打量,才发现异样。
祁支无早就提前布下了结界,这边发生的一切,一直都是悄无声息的。
锦鳞大急:“阻止他们!”
语毕,便率先跳出战圈,想要阻止净化,可惜,乌硕打得顺手,正在兴头上,哪里肯放她离开,三两下又把她给逼了回去。
锦鳞咬牙,皱眉,用力抛出赤绡,任由它被乌硕一拳打成漫天赤色飞花。
转身,右手食指中指并指为剑,直指眉心一点赤红。
随着动作,那点赤红瞬间一分为二,顺着鼻梁滑至两边眼角,又顺着眼角游走至眼尾。
将双眼晕染出妖娆的花纹,花纹继续扩大,顺脸颊勾勒出鳞片样的绚丽花纹。
“封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