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光亮划过漆黑的夜幕,雷声轰然而至,窗外下起了瓢泼大雨。
屋内,官秩眉头紧锁,被噩梦缠身,虚汗冒了一层又一层。
梦里,他的头掉下来之后,眼睛依旧睁的很大,看得那人心烦意躁。
他伸脚,冰凉的鞋底触上官秩的头。
“操!”他脚尖用力,一脚将官秩血淋淋的脑袋踢出好远,“我让你看!”
官秩一阵天昏地暗,那人站在光源处,可即便官秩怎么睁大眼睛看他,也无法看清楚他的面孔。
可是,他的声音很熟悉,哪怕是故意压低了,官秩也能听出来,那人的声音,与肖黯如出一辙。
官秩的头圆滚滚的,一滚能滚出好远,可是眼看着天色将明,男人必须得尽快处理现场,以防警方找到蛛丝马迹。
官秩看着他从解剖台边上的小柜子里找了一卷保鲜膜和三块大抹布,然后一步步地向离他最近的女孩头颅走去。
他蹲在地上,面朝官秩这边,所以官秩能够清楚地看得到他在干什么。
他先是用其中一块大抹布将女孩死不瞑目的头颅包住,然后小心地卷上了半卷保鲜膜,将女孩的头颅包得密不透风,看不清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
接着他便像踢官秩的头那样,一脚将女孩的头踢到了官秩身边。
他满意地勾起唇角,用一块抹布仔细擦着地上残留的血迹,然后喷空气清新剂,以防屋里的血腥气太重。
弄好这一切的他,再次提着那半卷保鲜膜和一块干净的大抹布向官秩走来。
突然眼前一暗,抹布冰凉的贴到脸上,然后慢慢缩紧,感觉十分地糟糕。
一阵窸窸窣窣过后,官秩感觉自己的头被提起来了。
这是要干什么?
藏尸埋头?
官秩脑海里刚闪过这个念头,就醒了。
他豁然睁眼,一把坐起,湿汗淋漓,捂着心口大口大口喘气。
窗外惊雷滚滚,入了秋屋里却还是很热,官秩晃了晃脑袋感觉到昏昏沉沉的无力感之后才心安下来,好在头没丢。
手伸上床头柜,摸到空调遥控器眼也没眨就直接开到17度。
冷风从扇叶里呼呼冒出来,官秩拧眉站起,走到窗边看雨。
邢坞的大豪宅浅水湾就建在娘子山顶,官秩的房间又是位置极佳,站在窗边就能看到对面山的山顶。
视线触及到对面雾气缭绕的山顶,官秩心没来由地一慌。
他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想法。
雷声轰隆中,他赤着脚跑到邢坞房门口。
“砰砰砰!”
“邢坞开门!”官秩直接用手掌拍门,边拍边喊:“快点开门,案子有线索了!”
邢坞睡的正香就被吵醒,心里一万个不爽却在打开门的那一刻消失殆尽,并且转化为心疼。
眼前的男人一头蓝毛被汗水打湿,身上汗味很重,脸色苍白如雪,看起来像是刚从噩梦中醒过来。
又因为案子太急,连鞋子都没穿,就直接跑到他这里来了。
“其实你可以……”可以不用这么累的。
但是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官秩打断了。
“案子有新线索了,快点换衣服,我去车库等你!”官秩说完就打算走。
“诶,等一下!”邢坞喊。
“干什么?”官秩回头,他现在心里隐隐有一种不详的预感,每当这种预感特别强烈的时候,心情就会变得格外的浮躁。
“把鞋子穿上再走,地上凉。”邢坞说完这句话转身就把门关上了。
官秩没来的及往后退,鼻子险些就撞在门上了。
“什么玩意儿啊?”官秩吐槽了句,然后就老老实实地回屋穿鞋子去了。
毕竟,下完雨之后,地上是真的凉。
邢坞不愧是在警队里面训练过那么多年的人,换衣服的速度丝毫不比官秩慢,没两分钟这人就衣冠楚楚地从楼上走下来。
“走走走,”官秩急不过。
邢坞诧异:“去哪?”
“对面将军山!”官秩拉着他就往车的方向走。
现在这个点了还去对面山?
邢坞盯着官秩的后脑勺,憋了半天终于憋出来一句:“现在去?”
“快点!很急!”官秩心中那股不想的预感更加强烈了。
深夜里,风夹着雨吹在脸上,让人愈发不真实起来了。
邢坞为了安全起见,还是先打电话回市局,让值班警察通知各位迅速集合,出警将军山。
雨天湿滑,再加上山路弯绕,邢坞的车举步维艰,但好在最终还是到了将军山山顶。
水汽很重,雾气也大,森林里鸟兽的怪叫声络绎不绝,邢坞打开车灯给这个地方留下一丝光亮。
官秩虽然急,但这个时候也不敢贸然下车。
他记得,梦里那人就是将他和那个女孩的头颅提到这里来,埋了起来。
四周除了不时传来鸟兽的怪叫和风吹过林间引得树叶沙沙作响之外,还有旁边邢坞均匀的呼吸声。
官秩偏头看他,邢坞这段时间也不好过,每天准时准点去邢爷爷那里赔笑脸,然后挨半天的骂精疲力竭地赶到市局,整理卷宗跑现场,有的时候还要加班。
看他眼底的两片乌黑就知道,他这段时间过的非常的不容易了。
今天白天肖黯的事可能真的不能怪他,因为他也没和他说肖黯很可疑。
官秩突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了,他突然感觉自己今天无理取闹对他发一通大火的样子真的很不礼貌。
“邢坞,”官秩喊他。
“嗯?”邢坞睁开眼,刚睡醒的眸子水亮得都能发光。
“没干什么,”官秩就是单纯的觉得,自己不睡觉,邢坞也不能睡觉。
邢坞视线落在官秩的脸上,问:“你这两天是不是被什么东西给吓到了?”
“啊?”官秩没想到邢坞会问这个。
于是含糊地回了一个嗯,确实是被吓到了,那天医院里面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一直有“啪嗒啪嗒”的声音,感觉像是有人用后脚跟挨着前脚跟刻意走路的声音,又像是水从高处往下砸落的声音,反正就是很可怕。
导致他真两天夜里一直在做梦,还是做噩梦,连环噩梦。
官秩回想起来今晚自己梦中的情节,心里忍不住发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