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里有镰刀，要不你先割？”村妇好心道。
“不用不用。”官秩连连摆手，割草这种活儿他没做过，也不敢做。
索性趁着现在闲着，便打算套套这个村妇的话。
“阿姨，你这么一大清早的，来着山里砍柴吗？”官秩眯眼看天，装作不经意道：“昨晚的雨是真的大，山路湿滑，你可要注意安全啊。”
“不砍了不砍了，”村妇摆手，“以后再也不一个人上山砍柴了。”
太吓人了。
官秩点点头，“阿姨，你家住在这附近吗？”
“对的，将军山脚下。”
“那很近啊。”官秩笑笑，“最近你有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或者车辆上山吗？”
“可以的人……这个我没注意，不过，”她歪头回想，“可疑的车倒是有一辆。”
“什么时候的事？”官秩追问。
“就前天晚上。”村妇仔细回想：“那天凌晨一点多了，当时我家孙子夜里哭醒我准备给他烧水泡奶粉的时候，看见一辆黑色的大车驶过，溅了我一脸水。”
“我家就住在马路边上，所以马路上有什么动静我在家就能听得一清二楚。”村妇补充道。
“平常那个点，马路上就安静下来了，更别说有人大半夜上将军山了。”
官秩眸子一亮，立马问：“那你记不记得那辆车的车牌号码？”
村妇摇摇头，“具体记不太清了，当时天太黑，我就看清楚最后两个数字。”
“什么？”官秩追问。
“8，最后两个数字全部都是8。”
“回局里让他们把车牌号后两位数是8的车全部列个表给我看一下。”官秩对邢坞说。
邢坞嗯了声，表示自己已经知道了。
没过一会儿，周小陆易小天他们就来了。
“劳烦各位把这些草割了吧。”官秩拍拍手，示意他们用手上的镰刀把这篇密不透风，长满荆棘的草堆割掉。
“你确定这里面有头？”有人质疑。
“当然了，这位阿姨亲眼所见。”官秩唇角轻扬，看起来极为有底气，“不信你问这位阿姨。”
村妇连忙站出来帮官秩作证：“是的，里面有颗头，被我一不小心踢到，就滚到草堆里面去了。”
“那等什么，”顾西戴了手套，拿了把镰刀，已经开始摩拳擦掌了，“开动啊。”
人多力量大，没过多久那片杂草丛生的草堆就被割了干净。
果真，在草堆里面藏着一颗头。
一颗死不瞑目的头。
官秩仔细看了眼那个女孩的五官，果然和自己梦里那个断头的女孩长的一模一样。
只不过这颗头的唇色发黑，是正宗尸体的模样。
顾西一见到头颅，立马换了副手套，兴冲冲就跑了上去，检查头颅的外观。
“头皮有轻微的撕裂伤，前额有一个五公分的血肿，看样子死者生前经历的苦难不少啊。”顾西啧啧叹道。
“把他装起来，回去和解剖室里的那具尸身做个鉴定，看看是否吻合。”邢坞出声说。
“好。”顾西利落地将头颅包好放进冰盒。
“阿姨，今天谢谢你了。”官秩和村妇道谢，要是没有她，他们可能就直接回局里从而错过找到死者头颅的线索了。
“不麻烦不麻烦，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村妇笑得很憨厚。
“不过，”官秩顿了一下，继续道：“还要劳烦你和我们去市局一趟做个笔录。”
警车呼啸着满载而归，可是在半路的时候邢坞却接到了一个电话。
“喂，邢队长吗？”那头的人声音听起来很急促，像是刚刚从事完什么体力活很难喘气一样。
“我是邢坞，”邢坞声音一如既往，又冷又沉，却能够在人艰难时给人心安的力量，他问：“什么事？”
“你们昨天送来的那位顾秋姿女士，今天凌晨鼻导管不慎脱落，今早抢救无效死亡！”
这话如同冬日里的寒冰，一下子就让官秩的心坠入谷底。
他抢过电话，哽着声线问：“什么时候的事？”
那人被官秩一吼，立马报了个具体时间：“九点五十一分抢救无效，呼吸脉搏心率均为零。”
“我他妈的！”官秩直接破口大骂。
“你们医院怎么照顾病人的？ICU不是有专人护理的吗？为什么会发生这种意外？你他妈知道这个人对这个案子有多重要吗？万一发生了什么严重的后果，你承担得起吗？啊？”
官秩这回是真的生气了，因为顾秋姿这个人是他们破案的最关键人物，顾秋姿和凶手铁定是认识的，和肖黯之间或许也有着某种不可告人的秘密。
本来医生都说只要那药药效一过，便可以醒过来了，官秩今天正准备下午四点钟去ICU探视一下她，顺带询问她跳楼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和肖黯之间，到底又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现在好了，人死了，什么也问不出来了。
不进让凶手逍遥法外了，同时还寒了受害者家属的心。
官秩懊恼极了。
那头的人见官秩态度不好，声音也逐渐放冷下来：“先生，你凶我们也没有用，毕竟我们已经尽力了。”
尽力了，尽力了，又是尽力了！
官秩死死捏住手机，指关节逐渐发白。
他这是第一次怨恨自己的力量怎么这么渺小，怎么连一个受害者家属的安全都保护不了。
“好了，我们去医院看一眼。”邢坞将他肩膀揽过来，安慰道，“这事不能怪你。”
他入警队多年，早就看淡了生死。
但是官秩不一样啊，在他眼里，官秩从一个是你都不懂整天只知道叛逆的小屁孩成长到如今的模样已经很不容易了。
况且，这是他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每个人都想当圣母，可是却又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想要保护的人在自己面前死掉，却连什么忙都帮不上。
这种挫败感和无力感，很多年前的邢坞也深深地体会过。
所以，在这件事情上，他有经验。他打算靠着自己的用心，把官秩从刚刚出社会的热血小伙，一步步地引导成为警界的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