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指纹鉴定结果出来了,咱们回去看看。”周小陆调转车头,准备往警局方向开。
“等一下!”官秩突然出声,仔细一听声线竟然还在微微颤抖着。
“你们不会又要关到那小破牢里去吧?”
一听到要回市局,官秩就害怕极了,生怕周小陆联合邢坞把他送到那又吵又潮的负一层去。
“呵,”邢坞冷笑,“周小陆开车!”
后视镜里映出来男人缓缓勾起的唇角,还有眼底慢慢浮起的零星笑意,可惜这些官秩都没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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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坞刚回到自己工位上,易小天就拿着一沓单子径直往他走来。
“邢队,指纹鉴定结果出来了。”
邢坞接过单子,看了两眼就扔给官秩,然后问他:“你怎么看?”
官秩翻开指纹鉴定书。
经检验:废弃工厂104爆炸案现场排水管碎片提取的掌纹,纹线清晰,系为左手掌所遗留,经与李楠的左掌纹对比,掌纹流向及特点均相同(见对比照片)。
根据上述检验,2020年6月23日本市北街废弃工厂104隶,遗留在现场碎片上提取的掌纹系嫌疑人李楠的左手掌所留。
“很正常。”官秩将那沓字放到桌面,“因为拍摄时李楠的监视器和板凳都摆在那根水管的边上,她这人懒,我们拍戏的时候她不是背靠在那根水管上,就是把手搭在上面。”
“所以,留下手印很正常。”
邢坞哦了声,随后半截苍白的手腕伸进裤兜,摸索了一会儿终于掏出来一个透明的证物袋,里面安安静静地躺着一枚通身漆黑的石头。
他将证物袋举高到与官秩视线齐平的位置,一双凉薄的眼直视官秩,声线玄寒:“我是问你,这个,你怎么看?”
官秩横眉倒竖,“你偷我金子?”
对的,金子。
此时正安安静静躺在证物袋里头那块通身漆黑的石头,别看它其貌不扬,但却是一块黄金原石,经过提炼是可以变成真金的!
官秩幸幸苦苦把它从矿里带上来的,准备有机会拿了卖钱也能发笔小财,一直放在上衣口袋里怕丟了,却没想到被邢坞这个手脚不干净的东西偷走了。
“是它自己从你上衣口袋里掉出来的,我只是恰巧捡到了而已。”
他话锋一转,“能交代一下这块石头怎么来的吗?”
不能,官秩内心是拒绝的。
有这么个发财的机会,缺心眼才会告诉他们。
再说了,就邢坞那样子,看起来也不像个缺钱的,告诉他干啥?
邢坞见他迟疑好久,直接就喊:“周小陆!把他拷起来,带回牢里!”
周小陆闻声立马拔手拷,官秩秒怂。
“别别别!大哥你别这样!我交代!我什么都交代还不行嘛!”
只要别把他继续关到那阴暗渗水的负一层,就一切都好说话。
“行。”邢坞满意勾起唇角,然后和周小陆说:“把手铐收起来吧。”
看到周小陆收好手铐站直之后,官秩这才放下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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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巨大的黑洞,周遭一丝光线也无,不知道从哪个方向来的风阴冷嚎叫着,听得人头皮发麻。
官秩打开手机自带的手电筒,凭着记忆沿和黑洞正中心向左直走三百米拐弯,然后再直走七十步,来到一个小黑洞前。
身后有一大队人,亦步亦趋地跟着他,生怕他跑了似的。
那天挖洞的时候官秩手上没工具,这条路有一半是官秩用手和鞋后跟刨出来的,只有四十厘米高,三十厘米宽,仅仅能够容纳一个壮年男子弯腰侧身通过,举步维艰。
再加上梅雨季泥土松动潮湿,一行人身上脸上都沾了不少污泥。
“道路简陋,各位小心脚下。”邢坞出声提醒,冷冽的声线在窄小的黑洞内极其安抚人心。
“还有多远?”他问官秩。
邢坞就在他身后,又因为洞内窄小,两人隔的极近,近到邢坞说这句话时的热气都能喷洒到他耳周的细小绒毛上,引起一阵瘙痒。
他下意识就把脖子往后缩,却不料动作过猛一头撞到洞壁上,虽然泥土松软但土中夹杂着不少小碎石,撞的官秩一身闷哼,后脑勺密密麻麻地疼。
“怎么这么不小心?”邢坞扭头过来,夺过官秩手上的手机,然后按住他的头就着这洞内唯一一束光查看他后脑勺的伤口。
这下两人靠的更近了,近得官秩的鼻尖差点就能碰到邢坞警服前襟的扣子。
虽然他身上的味道很好闻,薄荷的凛冽中夹杂着泥土的淡香,但是官秩有洁癖,不喜欢别人靠自己那么近。
于是他快速抬头,想要和邢坞拉开一点距离。
却没想到竟然“砰”地一声,直接撞到邢坞的下巴上。
“嘶……”
官秩捂头痛呼:“我这多灾多难的后脑勺啊!”
邢坞也被撞的不轻,下巴上面红了一大块,盯着官秩的眼神能吃人,语气不太好地冷哼了声:“有病。”
后面跟上来的人不明所以,而官秩白眼差点翻上天。
他理直气不壮道:“谁让你靠我那么近……”
邢坞不想继续这种谁对谁错的没营养话题,直接问他:“离金矿还有多远?”
官秩眯眼仔细回想了一下,然后道:“应该还要再往前爬二十米吧。”
“那就动作麻利点!”周小陆爬到身后催官秩,洞内窄小又挤了这么多人,且氧气有限,他似乎有点吃不消了。
官秩哦了声又开始继续往前爬,边爬嘴里边嘟囔着:“那么凶干嘛……”
二十多米的路程说近也不近,说远也不远,几个个高腿长的大男人爬了五分钟终于到了尽头。
“终于到了!”官秩纵身一跃,率先跳下了一个更加巨大的黑洞。
黑棕色的硬皮马丁靴砸在铁皮道上发出“哐当”一声巨响,官秩拍了拍衣服上沾了的泥,然后把手电筒对准上方的洞口,方便身后的人看清楚脚下的路。
“哐当哐当哐当……”
几双警靴相继落下,然后很有组织纪律地在邢坞面前站成一排,从一开始报数。
清点完人数,邢坞又抬起手腕和他们对表。
而官秩则是举着手机往四处照了照,随后就发现了不对劲。
这条铁皮路是由一根根铁架搭建起来的,明明上次官秩来的时候还只有三条路,就只过了短短两天的时间,洞内就已经铁架遍布,条条铁路通起来了。
“叔叔,这回我们得干多久啊?”突然一道稚嫩的童声响起。
邢坞警觉,和官秩面面相觑。
“怎么回事?”邢坞压低了声音问他。
“我怎么知道。”官秩回答。
从铁皮路与鞋底碰撞发出的声音来判断,来者应该只有两个人,脚步轻一些的那个应该是刚才发声的那个个小孩儿。
他们应该是从黑洞的最低端,沿着蜿蜒曲折的铁皮路一路向上的。
官秩赶紧滑开手机把电筒给关了,然后叮嘱身后的人:“别出声,也别乱动。”
因为他们站的地方正好是一个大机器背面,洞内漆黑一片他们站成一排的话没人看得见他们,前提是他们不会发出任何声音来引起来人的注意。
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伴随着一道中年男人的声音传入众人耳里:“小顺子,等干完了这票,叔请你吃烤羊肉。”
“好。”小顺子应的非常开心。
两个人应该是来例行检查的,脚步声停停顿顿最终来到了官秩他们站着的那个大机器面前。
一行人连无一不屏着气,连呼吸都紧张的忘记了。
手慢慢收紧,官秩的心越跳越快,差点蹦出嗓子眼来。
要是被发现了怎么办?
把他们打晕?
会不会触动什么警报然后引来更多的人?
但好在这两人只在他们面前停留了一下下,就移开脚步了,看样子并没有发现他们。
官秩松了一口气,差点吓出心脏病……
几人等了一会儿,待他们的脚步声彻底消失之后,官秩才说:“咱们动作得快点了,我两日前来的时候这里才只有三条铁路,他们的速度这么迅速,我估计等不了多久,这座金矿就得被搬空了。”
“这人,未免也太心急了些。”周小陆吐槽:“想发财想疯了。”
“噗……”官秩忍不住笑出声来,然后竖起大拇指夸周小陆:“总结的非常精辟。”
一群人都被逗笑了。
“聊正事儿。”邢坞把他们的思绪拉回来,然后问官秩:“金子在哪呢?”
官秩把笑容一收:“跟我来。”
官秩记得之前自己来的时候,那个差点震惊他三观的金矿就处在内洞,金矿是被人开采过的,但不知道为什么还剩下那么多的原石,像是刻意留下来等什么人的一样。
硬皮鞋底敲在铁皮路上声响有些大,官秩立马收住脚步蹲下身子就把鞋子脱了。
一抬头对上一张张目瞪口呆的脸,官秩有点尴尬:“看什么看!还不快脱鞋!”
“不是为什么我们要怕他们啊?”周小陆问,他很早之前就想问这个问题了,为什么要这么怕被人发现?为什么要躲起来?直接把证亮出来搜查不就完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