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用了官秩！”顾西见他执迷不悟，一把冲上来把他的手打开，人从手术台上推下来。
“没有用了，你按了这么久，见过他的心电图波形有任何起伏吗？”
他看着蹲在地上抱头痛哭的官秩，神色更加冷了，“官秩，徒劳那么久，你不累吗？你救不回来她的，她已经死了！”
“死，死了么？”官秩声音哽咽，哭到伤心处，连说话断句都断不清楚了。
“死了，顾秋姿死了。”顾西居高临下地睥睨着他，一字更比一字冷：“在我们来之前，九点五十分的时候，顾秋姿就已经被判定为脑死亡，就已经死了！”
“一定要这么残忍么？”官秩喃喃道，“一定要这么残忍地告诉告诉我真相吗？”
一定要这样一点余地也不留吗？
官秩不是泪失禁体质，平常也挺坚强的，从小到大都很少哭鼻子。
但是这回是真的伤心了，因为眼睁睁地看着一个人从你面前死去，你却无能为力的这种挫败感很强。
真的在那一刻，官秩这么多年一向引以为傲的骄傲瞬间就垮台了。
他真的无能为力。
也是真的没有办法将顾秋姿救回。
那个小孩子见到手术台上的母亲，既没有向官秩一样嚎啕大哭，也没有像顾西一样冷眼旁观，而是努力憋住泪意，走到手术台边上去，伸出手想最后再抱一抱妈妈。
抢救室内安静得人心都有点发慌，突然感应门感应到了人自己打开了。
一个身穿手术衣，手戴外科手套，头上口罩帽子齐全，全身上下只露出一双眼睛的男人走了进来。
金丝眼镜框端的是儒雅书生像，走进来径直走向手术台。
定定地看了好久台上没了气息的顾秋姿，然后再把目光转向身旁的小男孩。
“阿遇，”他轻声唤了唤身边的男孩，艰难开口：“妈妈变成了透明的空气，阿遇以后只有姐夫了……”
妈妈变成了透明的空气，阿遇以后只有姐夫了……
小男孩听到这话的时候，身体猛然一惊。
“姐夫……”
他哇的一声，抱着肖黯的腰就哭起来。
终于卸下了那层在外人面前的防备，以及那么脆弱的令人心疼的懂事。
官秩哭的没有力气去注意是否多来了一个人，可是邢坞记得之前官秩和他说过这个肖黯有问题，便从此长了个心眼。
于是他问肖黯：“你昨晚干什么去了？”
肖黯抱着阿遇，头也不回地回答：“昨晚差不多十一点的时候有个神外科的病人突发心脏衰竭，我跟着心外科的张主任在手术室做了十个小时的手术，现在才刚下台。”
时间很准确，基本上是完全与顾秋姿的死亡时间不搭尬，人证物证也都齐全，那就没有作案嫌疑。
邢坞点头，暗叹自己是不是想多了。
顾秋姿走的很安详，初步尸检没有任何异常。
在回市局的路上，顾西问正在开车的邢坞：“现在这个案子还要查吗？”
“为什么不查？”邢坞眼皮都没抬一下，直接反问。
“受害人家属已经去世，这个案子查出来没有……”
话还没说完就被周小陆打断，“为什么没有意义？难道受害人的弟弟不是他家属吗？”
邢坞挑眉，不予置否。
“那你忍心让他看他姐姐的尸身吗？”顾西问周小陆。
周小陆眼角微红，咬牙切齿道：“你这人怎么这么冷血！”
“周小陆你今天吃炸药了啊？”顾西也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三番五次被怼他心里面早就已经很不爽了。
周小陆双手抱胸，偏过头去不愿意理踩他。
顾西心里窝火，正好转头又看到靠在车窗上半死不活的官秩，忍不住挖苦他。
“不就死了个人吗？跟死了妈似的，至于哭的那么伤心？早干嘛去了？”
官秩充耳不闻，反倒是邢坞来了脾气，整个车里的温度一下子就降了下来。
“顾西，别让我逼你下车。”他警告顾西。
顾西虽然挖苦官秩，但是从来不敢惹邢坞，所以很识相地选择了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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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的肖黯带着阿遇忙前忙后，将顾秋姿送到火葬场举行了一场只有他们两个人的追悼会，之后就迅速帮顾秋姿安排火化。
全程阿遇一直憋着没哭，只是看肖黯的眼神突然变得奇怪起来。
肖黯被他看得有些不自然，尴尬一笑，“阿遇怎么了？这么看着姐夫干什么？姐夫脸上有脏东西吗？”
“姐夫，”阿遇的声音带着未曾变声的奶气，表情确是难得一见的严肃与认真。
他说：“我姐姐是你杀的吧？”
这句话一出来，肖黯的脑子瞬间死机。
这小孩，怎么可能……
肖黯自以为天衣无缝，却没想到这一切竟然都被一个才十一岁的小屁孩给猜了出来。
“因为姐姐她看到了你手机里面的视频，并且又亲眼看到了你和妈妈在床上，做，爱的场景，你为了保护妈妈，所以不惜杀害了我姐姐是吗？”
他这句话看起来是疑问句，可是却一点也没有给肖黯回答的机会，就直接说：“然后你怕警方查到，又或者是姐姐生前骂了你一些话伤到你自尊心了，你杀了她之后还是实在不解气，又将她的头颅与身体分离。”
“你接近我姐姐的目的，不过就是因为爱慕我的妈妈，是吗？”
肖黯终于抓住空挡，阴冷一笑，回答：“是的，阿遇真聪明。”
“你嘴上说着我的妈妈是你的光明，你爱慕妈妈之类的话，可是在生与死面前，你还是选择亲手杀死你的光明，从而保持自己，不暴露身份不死的目的。”
“是吗？姐夫？”
肖黯无话可说，“是，那又怎么样，谁让你妈妈瞧不上我。”
“要是她当初选择和我一起走，那我就也不会强迫她做出这些事情，你的姐姐不会死，你的妈妈也不会死，你……”
他冷冷一笑，道：“你也不会死。”
要是她当初选择和我一起走，那我就也不会强迫她做出这些事情，你的姐姐不会死，你的妈妈也不会死，你……”
他冷冷一笑，道：“你也不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