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歌晚上到1998的时候，场子还没热。傅沉先来了，他心情也不是太好，就坐在那里,一个人喝着闷酒。
陈歌眼睛一弯，坐到他旁边：“怎么，和嫂子吵架了吗？不妨和我说一说家丑？”
傅沉没理他的玩笑，拍开他的手，含糊道：“你最近没什么伤心事？我们公司口红销量可是一骑绝尘，都破彩妆记录了。我还以为是你破财消灾呢。”
陈歌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她一贯常有的温柔似水，只是带了点伪装：“顾城怎么还没来？他请的客，迟到了让谁买单？”
话刚一说完，包厢门被推开。厉顾城身形颀长，在那一站，走过来就是逼人的气场。
“当然是你来买。”
陈歌笑着跟他碰肩膀：“你们都像是受尽了爱情的苦难，不像我，一路顺风顺水，这爱情的路上啊，根本都没个人影呢。”
他自嘲般打趣，拿起一瓶香槟倒进红酒杯里，话头被厉顾城打断了：“别这么说，你那妹妹不是没给你一路顺风的人生少添乱子吗？”
厉顾城皮笑肉不笑，陈歌倒酒的手僵了一瞬。好像才明白过来他今天约他来的用意。
傅沉一下子不消沉了，那点子故装深沉的劲头一下子就烟消云散，因为他感受到了气氛的紧绷。
好像一张弓箭，只差最后一点力，就能断。
陈歌问他：“你想说什么？”
厉顾城开门见山：“我一直把你当兄弟，但是,你却喜欢我的女人。我自然明白爱情这种东西都靠争取，所以我并没有干涉你半分。”
“但是，你妹妹几次三番动她。你以为我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夜色十分醉人，酒吧外气氛正好。他们订的是顶楼的雅间，露天的那种，可以看见星光闪烁的天幕。
隐约还有点人间的烟火气和喧嚣。
初秋的天傍晚有点发凉，小风盘旋地吹过三人各怀心事的酒场，谁也不觉得冷。
陈歌自知理亏：“你想把她怎么样？”
厉顾城哂笑，酒杯一举，无形的压迫感又来了：“我还什么都没说，你就什么都招了？”
陈歌心里下意识地认为就是前几日香囊的事，他跑过来兴师问罪，虽然也是他的作风。再加上他喜欢沐云熙这个明眼人都看出来的事实。
一下子倒想不出来还有什么别的值得他怒气滔天：“你有话不如直说，我们兄弟这么多年，还没有哪一次是被一个女人破坏感情的吧？”
厉顾城笑了：“那说说陈家宴会她落水的事儿？”
陈歌一惊，傅沉一凝。
果然还是被他查出来了，不，或许是他早就知道，只不过是一直没说，他在等一个契机。
陈歌索性也不喝酒了，他靠在椅背上，神态肆意：“还是被你提出来了。”
厉顾城不喜欢他这一副随便你怎么样的架势，他向来都是要利弊分清的。
傅沉看着这个局势，本来还想装一装兄弟和睦，但是好像僵住了。
他没有多嘴，因为傅沉突然想起来，今天口红的销量，怕不是眼前这个阎王爷买他今晚的闭嘴。
厉顾城摊牌了：“我心里明白，八个月前她落水是因为陈晓晓，半个月前香囊害得我住院也是陈晓晓。你不能比我还迟钝吧？”
自然是不能。
正如陈晓晓爱护陈歌一般，陈歌也是疼她这个亲妹妹的。他全部都压下来，不是没想过向厉顾城认罪，就是因为想过，他那个杀伐果断的性子，怕是什么手段都不能劝他心软半分。
陈歌也坦然：“晓晓做的事，我都认。但是也是她背后有人支使不是么？”
陈晓晓悉数和他认了，都是陆婉清在背后耍阴招，他已经勒令陈晓晓不许和她来往，而且着手怎么给厉顾城赔不是。
厉顾城正好看他话题引到这儿，也顺便说一句：“那好，我送你个人情。陈晓晓的事我不计较，只要她能出面指认陆婉清得罪行。”
陈歌点头：“这是当然，毕竟她做的事有几个不涉及犯罪的？”
厉顾城说出了最后一个目的，他弯唇一笑，眼底的精光颇有几分九尾狐狸般的狡猾：“我没记错，陈家南海那边的房地产开发的怎么样了？”
陈歌全身发冷，似乎这才明白厉顾城真正的来由。不然么，让自家妹妹指认陆婉清得罪行不过嘴皮子一磕一碰，而且天经地义的事，陈歌自然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可是厉顾城偏不，他就要把所有利害掌握到自己手里，心安理得让陈家卖顾家一个人情，顺便狮子大开口。
海南房地产开发，是陈家啃了三年才啃下来的一块肥肉，他们家本来就做酒店管理业，转向旅游开发也并不是什么稀奇事。
傅沉主业是化妆品公司，他不好这一口，但也知道厉顾城开口就是陈家三年的努力：“五五分。”
陈歌放下酒杯了，他收起随意的坐姿来，面容上一贯的笑如春风，只不过气势骤然强了起来，有些针锋相对的意味：“你怎么不把项目全要走呢？你是我老板不是更美？”
厉顾城丝毫不把这个当成玩笑话，点头喝了一口香槟：“提议不错，可以考虑。”
陈歌被气笑了，他似乎觉得兄弟情因此决裂也无妨，何必陪着三分笑脸，以后都要在人家头下做事呢？
厉顾城好像看出来他的决心似的，他一句话出口，陈歌的气势一下子荡然无存：“你妹吃两年牢饭，和生意不盈利。你自己看着办。”
陈歌一下子被抓了命脉，协助他人犯罪的，也要判处有期徒刑。
厉顾城这下没那么好说话了：“二八分。我八，你二。合同在这里，就等你签字。”
他果然一切都准备的极好，万事俱备只差他这个东风一吹。这就是厉顾城，商场上尔虞我诈，不择手段。
令人闻风丧胆，也不得*起拇指想跟他分一杯羹。陈歌签字了，没有犹豫。
厉顾城笑开了：“谢了，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