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双目无神呆滞的看她，眼底深处跳跃的火焰，就像他这个人一样，被困在原地。
虞芙沉半点不忍也没有，“放心，看在夫妻一场的份上，我不会折磨你太久。”
手上的热水毫不留情的从他脑袋上淋了下去，烫的他身子硬邦邦的直挺在那里，圆润的肚子大力起伏，喉咙里疼痛呜咽的哭腔微弱无力。
看他这么惨，她心里的那种恨意反而蓦然滋长，付出的一切都不及小腹千刀乱搅的痛，被他胡乱刺死的痛，和护不住孩子的痛。
她前世那么卑微的求他，还不是不得好死！
所以，他受到的伤害还远远不够！
这一刻，心底的恶毒全部跑了出来。
来不及管陆凛怎么看她，愤怒交加的不断舀水从他头顶淋下去，“去死！去死！你给我去死！”
她知道自己这样子很难看，可根本顾不上。
前两次没有亲手杀了他，就是不想自己压不住心头的恨，变得面目可憎。
每次看到她也尽量让自己心平气和，不去受心魔所影响。
事实证明，每个人心里都住着一只魔鬼，每个人都有暴虐之心。
她只觉得他不够惨，只觉得还可以更惨，不然就难消心头之恨。
“小宝儿你冷静一点！”陆凛上前把人抱住，夺下她手里的水舀扔在地上，“冷静一点！他已经死了！”
他的话像拨动琴弦的手，让虞芙沉感知到了外界，在他怀里气息不稳的平复了半天，果然见黄端阳一张脸烂红的吓人，像被人狠狠捏爆的西红柿。
“我……”她胃里犯酸水，把脸埋进他怀里，“我太恶毒了是不是？”
杀了黄端阳她是一万个不后悔，但她担心刚才那个样子吓到陆凛。
毕竟世人对女子的规范都是温柔贤淑，如她这般强势果断的，已经没有几个男子能接受。
更何况是用这种残忍的方式虐杀前夫。
世人的第一想法，都会认为她是蛇蝎心肠！
陆凛心疼她情绪低落和措手不及，抱紧几分，“虽然你没说过，但我明白，他一定做了十恶不赦的事伤害过你。”
虞芙沉吸了吸鼻子，“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我足够了解你。”往下握住她有点颤抖的手，“你是个不记仇的性子，可每每对上他，都恨不得要他命，下手也不留情面，一点都不像其他女子息事宁人的态度。”
他思索了一下，“我调查过几次，虽不明白你为什么这样，但我可以肯定，你不是个放不下过去的人，也不愿意记恨人。”
虞芙沉鼻尖一酸，泪水瞬间涌了出来，“你……不觉得我可怕吗？”
“傻子。”他轻快的回，“吃了亏就要讨回来，难道我还希望你被动挨打不成？”
“比起别人好不好，我更在意你有没有受欺负。”
这些年，他风里来雨里去，这双眼睛早已看多世间不平事。
弱者没有辩解的机会，只能淹没在流言蜚语中无法自拔。
那些旁观者更是从通晓大义下手，你一言我一语的让弱者忍气吞声，牺牲所有。
在他看来，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宁愿我负天下人不让天下人负我。
自己是个强势霸道的人，旁人心中忿忿，但还是畏惧更多，也就不敢多说什么。
虞芙沉哭的稀里哗啦起来，“陆凛……”
“嗯。”
“有没有说过你很会哄女子？”
“没有，倒是有人说过我以后的妻子是个哭包。”
“噗……”她想哭都哭不出来了，又哭又笑的，“那你还不多带些手帕备着，一点先见之明都没有。”
“谁说我没备着的？”
她有点意外的伸手，“在哪呢？拿来我看看？”
陆凛无奈的摊手，“这不是被我家小哭包哭的心碎，偷偷跟着后面擦眼泪，全部给用光了么。”
他面色冷淡，眉宇间的神采却耐心悠柔。
虞芙沉破涕为笑，“我饿了。”
“唔……”陆凛苦恼的看着胸前的一片泪痕。
“你不会这么小气，连饭都不给我吃吧？”
“不是。”他一副不知道怎么开口的模样，“我只是在想，小哭包又爱吃还爱弄脏我的衣服，我是不是该收点利息。”
“你说的也对。”
虞芙沉认同的点头，朝黄端阳尸体扬了扬下巴，“不如就把他的尸体交给你处置吧，就当是给你的利息了。”
“你故意的是吧？”陆凛两只手去挠她的胳肢窝，“坏心眼的东西，故意让我膈应是不是？”
“哈哈……”她东倒西歪的避让，差点没摔倒外地，“我知道错了……哈哈……我错了……”
等停下来才按了按红红的眼尾，一点也不隐藏的说，“我想把他的尸体扔到狼群，让他被狼啃食干净！”
陆凛微微挑眉，“好。”
“我对他又恨又憎！”
“我知道。”
“我一心想要他死，就算死了也不想让他安生！”
“我知道。”
虞芙沉觉得身体里有什么东西被抽走，“可他真的死了，我又觉得不真实。”
毕竟她重生以来，就是因为想要他死的信念才撑下去的。
现在黄端阳死在她手上了，她也报了仇，这心里反而还空落落的。
遥遥看着他的尸体，竟有种物是人非的感慨。
可能是因为未来的路很长，长到她需要送母亲的尸体回楼家，长到需要找三大家族报仇，长到需要与陆凛长相厮守。
也可能是未来的路太短，短到她睡一觉煞毒就会复发，让她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陆凛伸手抚平她的眉心，不想看到她如此愁苦，“那你应该好好庆祝一番，以后有我在，你的世界里只有真实。”
他转开话题，“对了，你之前与史影之关系如何？”
虞芙沉神情带着追忆，“以前情如姐妹，自从上次史伯伯的事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联系过她。”
她叹了口气，“说真的，我也没有想到这次她会跟黄端阳一起出现。”
“我……不知道用什么心情面对她。”
陆凛看着她的眸色深沉，“她心怀不轨。”
他把为她割血和药的事说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