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大清早,天还未亮。
寝宫高门之前,阿瑶身后跟着两名宫女,三人推开了宫门,脚步匆匆的走进了寝宫。
宫女掀开了床榻周围的纱帐挂起来,里面是一方床榻,郑荆楚抱着一床绸缎的被褥,睡得正香。
“皇上,吉时到了,您该起床了。”
郑荆楚完全不理会,阿瑶无可奈何,只得走到床榻前把她拉起来。
“皇上,您该梳妆了,今日是您的大婚啊。”
郑荆楚这才缓过神来,任由阿瑶推着她在盆前洗了洗脸,然后坐在梳妆台之前,两名宫女为她梳妆。
民间女子出嫁都是极尽繁琐,尤其是大户人家,单单是新娘的发髻便要梳上半个时辰之久。
郑荆楚一边梳头一边打哈欠,发髻还未梳好,申素素脚步匆匆的从宫门外走进来。
“怎么还没准备好,眼看吉时就要到了。”
于是两个宫女梳妆,申素素和阿瑶就开始为郑荆楚穿繁琐的嫁衣。
里一层外一层,不知道裹了几层,郑荆楚都快要喘不过气来,申素素终于将最后的霞帔为她穿好。
站在铜镜前,这个端庄大方雍容华贵的女子有些惊愕的摸摸自己的脸。
原来这就是她穿嫁衣的样子。
“吉时到了,新郎该要迎亲了。”
朝露宫离此处十分近,走路不过是片刻的时辰,迎亲自然是不用急的。
几人在宫中等了些时辰,魏九思便到宫门口来迎亲了。
照规矩说,宫门口应当由娘家人拦一拦讨些红包才是,奈何郑荆楚娘家人都不在京城,加之本就是低调成婚,便也讲究不了如此多了,申素素同阿瑶随意的拦了拦,讨要了两个红包,便放行了。
随后是夫妻二人出门,执手跨火盆,两人并行,手里共同拉着喜带,一路从寝宫走到了朝露宫。
此时路上静悄悄的,一个宫人都没有。
朝露宫内,二人拜堂行礼,之后便到了卧房,掀盖头喝交杯酒结发。
如此便礼成了。
几人目露欣慰,夫妻二人坐在床榻边傻笑,按照民间习俗,魏九思此时应当要出去宴客的,宫中并无客可宴,便省了这步,直接进入洞房。
“新人礼成,如今该入洞房了,我们便不打扰了。”
众人离开朝露宫,偌大的朝露宫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夫人。”魏九思有几分娇羞的看着郑荆楚的脸,红烛下越发衬得她肌肤胜雪,头顶的凤冠虽重,同这嫁衣穿在她身上,便如同天上的紫薇仙子下凡了一般,“自今日开始,你便是我的夫人了。”
从前他孤身一人被送上玄以山,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成家立业,如今一晃十余年,他竟在今日娶妻了。
“夫君。”郑荆楚这一称呼改的也是极为别扭,好在二人都没有介意,相反还十分开心的笑了。
魏九思小心的伸手扶住她的凤冠,替她摘下来。
她额头上已经压出了一道痕迹,足斤足两的凤冠放在手里都是沉甸甸的,何况戴在头顶上一日。
“夫人,今日我们终于成婚了。”
他之前从不敢想他们会有成婚的这日,她成为了南郑皇帝,是掌握着南郑大权之人,心中装的说,天下的百姓和江山社稷,他万不敢想,有朝一日自己在她心里也会有一席之地。
“看你这副傻样,不会是以为在做梦吧。”郑荆楚笑他,“不过我也等这日很久了。”
她倾身在他唇上一啄,魏九思两手捧住她的脸落下深吻,红烛微光,窗外的天色渐暗,红烛燃烧了一夜,渐天亮时才烧尽熄灭。
郑荆楚醒来时,大大小小的嫁衣都躺在地上,她一一拾起,估计快到早朝的时辰了,回头瞧见魏九思还在睡,便叫了阿瑶替她更衣去上朝了。
魏九思常有多梦的毛病,这一日难得睡得清净。醒过来时已经是日上三竿了,魏行站在床榻前一脸嘲笑的看着他。
“什么时辰了?”魏九思坐起身来穿好靴子,问。
“辰时二刻了,皇上想必此刻都该下早朝了。”
以前只听说从此君王不早朝,还未听说过君王早朝去了,留下一个妃子在寝宫里睡得死猪一般的先例,“先生,你昨夜究竟是折腾到几时,你可从未如此赖床过。”
魏九思的脸微红,不由得反驳。
“近几日内典宫又没什么事情可做,莫非我多睡一时半刻也不行?”
“行,”魏行有几分敷衍,“您想睡到几时都行,就是不知道皇上回来看到会不会笑你。”
思及此,魏九思急忙起身更衣。
早膳准备好之后,郑荆楚便下朝了,本以为新婚之夜刚刚过去,所有人都还沉浸在喜悦之中,她回来时却有些心事重重。
虽然表情极力显得放松,眼中的忧色依旧出卖了她。
“发生什么了?”
她只喝了几口粥便喝不下,把勺子放在了一边。
“白一池他们战败了。”
“怎么会?”魏九思有些不敢相信,“大军势如破竹连破几城,怎么会突然战败?”
“齐煜找来了莴族做帮手,从莴族引进了新型的火炮和排兵布阵方式,打了大军一个措手不及。”
一个小小的莴族,就算集结了全国之力也不过是南郑一座城池的大小,竟然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让火炮威力大增的方式,甚至还有诡异的排兵布阵方式,帮助东齐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如今有莴族助阵,要想拿下东齐怕是困难重重。
好在从莴族带过来的火炮数量不多,才没有对大军造成太大的伤亡,若是想不出破解的法子,怕是会被东齐打的节节败退。
“白将军来信中有没有说那火炮是什么样子,用的是什么样的火药?”
他之前也看过不少关于火炮的书籍,或许能够帮上一二。
“白一池在信中说,莴族的火炮更小,但是发射的火筒更长,发射的射程更远,而且发射的间隔也降低了。猜测是莴族新改装出来的,若是我们想超越莴族,必定要找一个这方面的高手才行。”
郑荆楚说着,不由得从旁拿出纸笔,画了一个大致的火炮形状,“其实我也考虑过,我们的火炮是否也可以精进一下呢,南郑的火药应当是最好的,没道理比不过莴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