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大碍,就是被气晕了。”
紫鸢最见不得某半妖死不开眼,便白眼一翻快人快语,并将他推开,
“你放手,我扶她到旁边坐会!”
说罢扶着芷菲,坐到桌边。
而傲寒从始至终眼里都没有这位新娘,他目光直直锁紧舞倾城脖子上饮天魂的那只手,脑细胞飞速旋转,想着怎么跟挟持者打迂回。
“饮天魂,你也知降魔盏在我母后手里。能不能给你,我说了不算。你挟持她,对我母后无用!”
说罢,目光心疼的看了女人一眼,乞求她的理解。
舞倾城面无表情,从始至终都是出奇的平静。就像个局外人,这一切都跟她没关系似的?此刻也许只有她自己知道,生和死,对她来说已经没有差别。
之前她太小看流产对一个女人的心灵伤害了,直到报复成功的那一刻她才知,孩子的流逝,同时也带走了她的生存欲望……
如果一切可以重来,她必会像母亲那般坚强的生下这孩子,不管孩子的亲爹是谁!
魔帝似乎看出一些门道,并不理会傲寒的谈判,悄悄凑上前,在舞倾城耳边说道:
“看来这男人对你的爱,也不过如此。姑娘,你不嫁他是对的!”
舞倾城嘴角一挑,冷笑:“我早就说了你是白费心机,龙殿现在是……恨我至极!也许我死了,才能让他好过。”
“别说了!”
傲寒噙着泪,悲愤打断。无视女人的拆台,他继续隐忍,朝挟持者提议道,
“她身子虚不能动气。饮天魂,你放了她,拿我做人质去要挟我母后吧!”
这话一出,众人在震惊中明显有些慌了神。
不知龙后真面目的紫鸢和尘鹿均认为,即便和舞倾城有过硬的交情,此刻也不宜让龙殿代替女人去冒险。毕竟降魔盏关乎天下安危,龙后若被饮天魂扼住咽喉,只恐也会……
“龙殿,这不行!!”
见饮天魂貌似动心了,直肠子紫鸢第一个跳出来反驳,“你走了,龙宫就群龙无首,岂不是中了这老王八蛋的奸计?!”
她说着,心疼的看了舞倾城一眼。又弱弱瞅了一遍全场众人,貌似能当作把柄去威胁龙后的,只有……
“老王八蛋,放了倾城!她对龙后无用,你要抓,就抓芷菲仙子吧!”
这话一出,一边的死半妖急了:“说的什么话?宁可抓我也不能抓仙子!”
紫鸢气得咬牙:“你丫有个屁用?!无足轻重的鼠辈,一条贱命能威胁得了谁?!”
“这……”尘鹿被吃瘪。
两人的吵吵闹闹,让傲寒燥怒。
“够了!!”
他冲天一声咆哮,大义凛然道,“男人的事,何用女人去冒险?!”
说着将手中的血龙刀一扔,步步坚定的走到床榻边,对挟持者放话:
“饮天魂,我现在没有兵器。快放了她,抓我!”
可魔帝不中招……
只见饮天魂狡黠一笑,阴沉道:“傲寒,本座不会上你的当!挟持这鲛人,可比挟持你要容易得多!这样吧,今日本座也不逼你,给你三日时限。三日内,若不见你送降魔盏到魔宫,就给这女娃收尸吧!”
话落,他抓起舞倾城化作一股黑烟,瞬间消失。
“放了她~~~~~~~~”
傲寒竭尽全力扑向床去,最后一丝希望想去抓住女人。
可双手还是落空,只攥到空空的床褥,那是她躺过的地方,还有她淡淡的体香。
手攥着床褥,傲寒跪在床边,红红的眼睛再也藏不住眼泪。
这一夜他失去了爱情,失去孩儿,失去了心爱的女子……
他彻底虚脱,无法起身。
众人也是第一次看到强大的龙殿如此虚弱,顿感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劝慰。
最后还是紫鸢开口:“我们出去吧,让他一个人呆会儿!”
临走时,同样虚脱的芷菲,依依不舍回头看着男人,心疼极了。
众人离开后,房间里空荡荡,傲寒坐在地上,靠着床沿,虚弱无力。
这个夜晚像个恶魔,吞噬了他的一切,掏空了他的心。他甚至开始后悔,不该听母后的建议与芷菲成婚,不该与舞倾城赌气……
他后悔!
后悔自己对她做的一切,后悔中了她的圈套,没了孩儿;
后悔自己对她的怀疑,后悔为什么要自卑;
但,从不后悔对她的爱!
如果可以重来,他一定不会接受母后那个致命的赌局,一定不会怀疑舞倾城的选择,一定会大度释怀她对夜无殇的情感,一定不会如此打她虐她,一定不会……
可没有如果,一切不能重来!
该怎么办?
母后定不会答应用降魔盏换舞倾城,况且,用整个东海的安危换自己所爱,绝非大丈夫所为。
即便在他心里,是不是大丈夫根本不重要,他只要她活着!
最难过母后那一关,该如何说服母后交出降魔盏?
其实,他心里对母后还有怨恨。
这么多年,母后假死把一切痛苦都留给他,他本就没释怀。之后还要拆散他和舞倾城,要他娶芷菲……
尽管这一切也经过了他的同意,但此刻,他没法不把一切罪责怪在母后头上。
他向来不是唯命是从的人,从六岁那年起他就没有母爱和父爱,那时他的心已经冰藏起来。
直到碰到舞倾城,是她燃起了他的爱火,烧得那样炙热。
从某种意义上讲,他对舞倾城的依恋更胜于母后。
但他也不可能为了舞倾城去伤害母后,刚才脑里也曾有一丝念头想去偷降魔盏,但一闪而过。
他不能偷,而且也偷不到。
看来只有一条路,单枪匹马杀上魔宫去救舞倾城,不连累任何人,就算救不出,至少也可以和心爱的女人一起死。
想到这里,傲寒强使自己振作,不能让舞倾城在饮天魂手里多呆一秒钟,他现在就去追!
刚打开大门,他就止步……
这才发现尘鹿、紫鸢和芷菲都未走。
“殿下,您可安好?”芷菲一见他,就泪眼汪汪关心问道。
“我没事,三位请回!”
他语气淡然,始终也不愿看芷菲一眼。不知为何,他现在越看她越觉得讨厌。甚至幻想过如果没有芷菲的存在,或者没有芷菲对他的动情,母后是不是就不会逼他?
“你没事就好!”尘鹿接话,果断说道,“那我们就商量一下,如何救倾城。”
“不用你们管,我自己会处理!”傲寒冷冷回绝,欲离去。
“你是去找龙后吗?她在哪里?那神秘妇人就是你母后,对吗?”紫鸢在背后急切问道,似乎想把满腹疑惑一口气问完。
傲寒不作答,但脚步也顿了顿。深知朋友们都是好心好意,都是对他和舞倾城的关心,便背对着大伙儿说道:
“请大家放心,我死也不会让倾城有事!”
众人不便再问下去,除了芷菲。
“殿下!你真要答应饮天魂的要求吗?”她拖着虚弱的身体趔趄的冲过来,扶着男人的胳膊,苦苦劝道,“你真不在乎天下苍生的安危吗?”
“放手!”
自上次魔岭她口出狂言说舞倾城是魔女后,傲寒最烦她用天下大义来逼迫他。便烦躁将她的手甩开,冷冷道,
“本殿的事,无需仙子费心!”
这是种最明显的拒绝,让芷菲伤心断肠、凄楚不堪……
而尘鹿和紫鸢也不便劝什么,死半妖本能的抬起脚步,正欲上前去将楚楚可怜的女人扶起,被猫灵恼怒的拉住胳膊。
这时,一个中气十足、霸气无限的女声从背后传来,冲前方的傲寒呵斥道:
“说的什么话?!”
众人回首,只见一位高贵端庄的妇人,在几位婢女的簇拥下,昂首挺胸的朝众人走来。
不用猜,她是浅瞳王后!
途中一眼也不屑于看半妖和猫灵,浅瞳步伐稳健,径直走到儿子面前:
“百合仙子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你的事,怎和她无关?!”
“王后!”
在芷菲的带领下,众人朝龙后行礼。
除了傲寒,他赌气将头偏向一边,不语。
“都起来吧!事情本宫都知道了。”浅瞳说着,转向芷菲,双眸看似无限心疼,“仙子受苦了,先回宫好好休息。等本宫处理好这事后,自会来看你!”
“王后……”
芷菲委屈的眼泪汹涌而来,这是她在大婚之日,听到的最温暖的话。
浅瞳忙慈祥的帮她擦了擦泪,继而转向尘鹿和紫鸢:
“烦请请二位帮忙照顾太子妃,舞倾城这事,就让本宫和殿下单独解决吧!”
她都这样开口了,紫尘二人也不便追问要怎么解决,只得扶着仙子先回去。
——
寝宫内,只剩龙宫母子二人。
“你不打算来找我,想自己上魔宫救心上人?”知子莫如母,浅瞳王后问道。
傲寒轻点头,目光撇向一边,仍在赌气。
浅瞳走进他:“为什么不来找我?还在生母后的气?”
“……”傲寒不回答,表情已说明一切。
浅瞳叹口气,深知儿子的执拗,便话锋一转,试探道:
“如果母后愿将降魔盏拿出来,你是否要用它去换那鲛人?”
这话一出,傲寒脸上的赌气立马消散,眼里燃起希望:
“母后,此话当真?”
浅瞳王后看着他这样子,心中立即泄了气。原本还抱有幻想,他会考虑大义。
“寒儿,你可知道这多年饮天魂不敢轻举妄动,就是因为他不知降魔盏在哪,他顾忌降魔盏的威力?”
“……”傲寒不接话,脸上的惊喜立马凝固。
说来说去,母后和芷菲一样,都想用什么狗屁大义来压迫他。
“如今你这么轻易地将降魔盏给他,饮天魂定会将盏毁灭,天下苍生就再无希望,你可想过这后果?”浅瞳继续谆谆劝解。
“孩儿知道!”
傲寒掷地有声,继而头一昂,大言不惭的辩解起来,“但孩儿也知,倾城也是天下苍生的一员。母后既然口口声声说要顾忌苍生,那是不是也要保住倾城的安危?”
龙后恼……
这孩子,什么时候学会玩文字游戏了?她表示,傲寒自小执拗,没有那个灵窍。哼,别说不是那鲛婢带坏我儿的!
叹口气,她故作无奈道:“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母后也不得不答应。”
实则嘴角抹过一丝狡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