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耻大辱,奇耻大辱!
他堂堂三品的一洲知府,与同样三品河道总督品阶一样,地位相同,分管安阳城的水、陆两地。
此时此刻,竟被同品级的河道总督指着鼻子叫嚣。
安阳知府体内的那股怒火瞬间烧到了顶峰。
却憋屈的没法发泄!
他忍了又忍,克制的说:“总督大人,此事,本官定会查个水露石出。小女自幼养在深闺,心思单纯,定是被有心之人利用。”
宁音笑笑,看着安阳知府铁青的脸说:“有心之人?知府大人,您直接说是我陷害的呗!”
“这也未尝不是一种可能?”安阳知府咬牙切齿。
宁音转个方向,朝着河道总督行了个大礼,说:“总督大人,天启律,至亲涉事,为官亲属应当避嫌。此案不应交由知府大人办理,恳请总督大人亲自办案。”
河道总督心里乐开了花。
他早就看安阳知府不顺眼了,让他去查,能查出一车的罪。就算不把他弄死,也能让他流放边疆。
安若云很清楚自己的父亲和河道总督一直不和,由他查案,就是没罪也给整出点罪来。
顿时急得嚷嚷,“颜宁音,你就是故意的,你个害人精,你骗我……”
宁音眸光一转,无辜的看着安若云说:“我骗你什么了?”
安若云:“明明是你求我嫁给盛公子,你说你配不上他,只有我……”
宁音打断她,藐视的说:“这些话你刚刚已经讲过一遍了,理由不成立!说点更有说服力的?”
“你,颜宁音……”安若云怒火攻心,但是更有说服力的理由,她实在不好说出口。
安阳知府眼眸飞快的转着,“总督大人,此事非同小可,恐怕还有很多不为人知的内情,不如我们衙门再谈。”
他朝河道总督使了个眼色,意有所指的看向他藏着密函的袖袋。
那意思好像在说,便是三尾凤纹百姓们穿不得,小王爷的妻室却是可以的。若按安若云说的,她真的要嫁给小王爷,那就不算僭越。
河道总督是个人精,当即明白这层意思。
如果小王爷同意娶安若云,那么喜服之事就不能深究。
“好,那就先将相关人员带到衙门细问吧。”河道总督一声令下,官差们便要上前带人。
“知府大人向来平易近人,多次在市井街头,甚至江边设桌办案。颜府不济,一间宽敞的屋子还是有的,还请就地办案,还我颜府公道,也让颜氏的族人安心!”
门外忽地传来清风朗月的声音,竟是盛誉。
他穿着一身暗红色锦袍,一头墨发悉数绑在头顶,用一条镶着乌玉的暗红色丝系着,明明是极简的装扮,却不知是因为那张脸太过动人,还是周身散发的气势太过霸道。
竟给人尊贵不可侵犯的威压感。
河道总督眸光一凛,抬脚屈膝便要行大礼。
盛誉却是忽地看向着,以目光制止他的动作,“总督大人,您说是不是?”
“……是!”河道总督面对盛誉的询问竟有片刻的失语。
“知府大人以为如何?”盛誉又转向安阳知府。
安阳知府心里感到强烈的恐惧。
小王爷知道了,他一定知道了……
盛誉朝着安阳知府,拱了拱手,“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知府大人,还请秉公办案!”
他,是要自己作出选择吗?
可是云儿是他最爱的女儿呀。
安阳知府思忖片刻,忽地看着河道总督,一副英勇就义般的语气,说: “总督大人,我想起来了,这些衣料是我们安府的。下个月便是凌太妃寿辰,本官高价寻得凤纹云绸,本想献与太妃祝寿。不成想,小女无知给裁成了衣裳,都是本官教女无方,一切过错由本官承担!”
这么爽快!
河道总督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安阳知府却已经权衡好利弊,凌太妃可是当今皇帝和其胞弟七王爷盛誉的生母,而他一个三品的地方官员却要给深宫太妃准备寿礼,可见关系匪浅。
当然,他说这些也是为了和盛誉套近乎。
“盛公子,小女自从上次见过公子便痴心错付,是我没有管教好女儿。还请念在她年少无知,又未对颜小姐造成实质的伤害,多多包涵。”
安阳知府又郑重的补了几句。
宁音稍一想明白了,安阳知府这是用与凌太妃的交情来为安若云求情?
凌太妃?那在天启可是最尊贵的女人,她的面子可不能不给。
“哎呀,盛誉,看来,咱得向总督大人求求情,莫要将此事上报朝廷。下个月就是凌太妃的寿辰,知府大人还得带着安小姐云祝寿呢?若是落个僭越之罪,误了祝寿可不好交待。”宁音拉长音调,明则求情,暗则讽刺的说。
其他的颜家族人却似乎嗅到什么了不得的信息,“哎呀,也不是什么大事,你不说我不说,这事就过去了。宁音,新姑爷,就不要计较了!”
河道总督则一直留意着盛誉的神色,如果他说继续查,那他当然是乐意的。
但他若说不查,也不会唱这个反调。
“我是没什么可计较的,就看宁音的意思,毕竟安小姐要抢的是她男人。”盛誉一挑眉头,笑望着宁音,忽地有些痞气。
宁音眼角直抽,这货怎地突然换了画风,不走高冷范了。
“都来问我干嘛,我就是个商户女了,我只要顺顺利利的把这个婚礼给办了,其他的各位大人斟酌着办。天色不早了,各位怕是都饿坏了,若是不嫌弃就先吃饭吧,我去崔厨房上菜。”
宁音一溜烟跑了,心里却忍不住嘀咕:姓盛的,你要是轻饶了安若云,就休想进我颜家的门!
盛誉忽地耳朵没来由的一阵痒痒,好像有揪着他的耳朵往里面吹气。
“素闻总督大人铁面无私,相信总督大人一定不会偏袒,也相信知府大人能够大义灭亲,正所谓,惯子如杀子,您若真觉得安小姐错了,就该给她长点记性,不再犯同样的错!”
他眸色一凛,忽地对河道总督郑重的作了一个揖。
河道总督吓了一跳,连忙侧身避开,一本正经的说:“食君之䘵,分君之忧,陛下爱民如子,我们作父母官的也要一视如仁。按天启律例,犯僭越之罪者,收缴僭越之物,罚银五百两,苦役三个月。”
“啊,爹!”安若云一听要做三个月苦役,万念俱灰的跌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