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风神色更加悲伤,一张原本云淡风清的温润脸庞,此刻像是陈年腐水里泡过,透着破碎的凄凉。
“我依稀记得她,她,似乎为我做过好多事,可是,我现在却是记不清楚了。”
盛誉皱紧眉头,抬眼看着他,“所以,你来这里是想找到她吗?这里,有她的线索?”
青风摇了摇头,“一头雾水,只是凭着直觉赶到这里。”
盛誉眼波一转,忽地想到什么,凑到他跟前,说:“那个姑娘长什么样啊,要不你想个办法把她画下来,我们到处打听打听,兴许就能找到她,找到她也就能解开你心头的困惑。”
青风颓靡的眸光倏地亮起,却又有些迟疑的看着盛誉。
“你们这些人真是磨叽,最讨厌就是有话说不明白,有线索又支支吾吾的,像门主一样,真是无与伦比的讨厌。”盛誉对天机门主着实是怨念深重。
他想学法术,他想下山,但是每次他提出这些要求,天机门主就是这样模棱两可的应对,搅得他心里跟猫抓一样的难受。
故而他也尤其讨厌别人这样的行事作风。
“罢了罢了,爱找不找,大老远的跑来,累死我了。”盛誉厌烦的身子一扭又躺在地上。
青风知他恼了,面色一阵为难,说:“不是我不愿意画她的像,而是我,不擅作画,怕是画不出她的容貌。”
“……”盛誉又坐起来,眸光古怪的看着他,好一会,“这还不简单,我会呀,我画的画可好,保管一分不差的给你重现在纸上。”
“这……”青风有几分犹豫,“你并未过她,如何能画出。”
盛誉挑眉,毫不掩饰自己的私心,笑了笑说:“呵呵,这还不简单,你教我窥心术呗。”
青风讶然,“你倒是坦诚。”
“我才不跟你们一样,明明就惦记的要死,非得清心寡欲。”盛誉扬眉,颇为自豪。
“门主不让你习法术,我……”青风仍是有所顾虑。
“不让我习法术,我现在也会飞了。教一个是教,教两个也是教,再说了,门主说我筋脉受损,丹田破碎,是个不能积攒灵气的体质,但是现在,我有了你和那姑娘定情的手,全都不成问题了,唉,罢了罢了,瞧你那磨磨叽叽的样,爱教不教,反正要找姑娘的又不是我。”
盛誉说着,不耐烦的翻个身继续睡。
青风在城墙下站了许久,直至弦月沉没,天幕只剩碎金一般的星光闪闪烁烁。
他终于转身, 来到盛誉面前,“好,我教你窥心术。”
盛誉不置可否,挑了挑眉坐起来。
青风托住他的手,两人手心相对,缓缓的便有淡青色的肉眼不可见的光雾,自青风的掌心升起,缭绕着如丝带一样的缠向盛誉的双手。
渐渐的,盛誉感觉置身在一个雾气腾腾的地方,如梦如幻的雾中,隐约露出一张女子的脸。
那女子柳眉弯弯,媚眼如丝,生得说不出有多美,但一身妖娆妩媚的气质却堪称祸国妖姬。
“妖,青风,你的心上人是妖?”盛誉在心底说道,青风此时与他心灵感应,亦用心声回应他,“是,应是个桃花妖。”
盛誉:“难怪如此妖娆,既是妖为何来人界,应去妖族寻找呀。”
青风:“我直觉她在人界。”
“好吧,我已经看清她的相貌,待我睡够了就起来帮你画。”盛誉收回手,重新躺在地上。
青风看着他顽劣的样子摇了摇头,“走吧,请你进江州城住最好的客栈。”
“好呀!”盛誉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
青风又教了他踏空飞行的口诀。
盛誉现学现卖,无需青风引领,便飞过城墙进入了江州城。
二人找了间客栈住下,正要跟着小二前往自己所在的客房。忽地听到柜台后有人争吵。
“小哥,你就行行好,让我睡柴房吧,我保证明天就把房钱给你,小哥……”是个年轻女子的声音。
盛誉驻足便要往后门张望。
“莫要多管闲事。”青风见盛誉不动,拉了他就要往楼上走。
盛誉嘿嘿一笑,说:“天机门不是要复兴人族,扶贫济弱吗?这里正有个连房钱都付不起的弱者,不如就先把她济了吧。”
青风微蹙了下眉,对小二说:“给那姑娘开个普通房间吧,房费记在我的账下。”
“多谢仙长,仙长普渡众生,小的代那姑娘谢过仙长。”小二一听有人付房钱,顿时眉开眼笑。
青风懒得理他,提步进了自己房间。
盛誉也不再逗留。
他着实是困了,这一路奔波,几乎要将他的骨头累散架。
回到屋里,一看到松软的床, 倒上去要呼呼大睡。
然而眼皮子刚刚瞌上,还来不及进入香甜的梦乡,就听笃笃的敲门声。
青风走去开门,就听少女清甜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打扰您了,听闻小二说是您帮我付的房钱,小女子在此谢过了,这是借条,改日一定如数奉还!”
盛誉无心理会,翻个身继续睡。
青风则摆手拒绝,“不用了,姑娘一个人出门在外,多留些钱伴身为好。”
女子的声音又传来,“多谢,但是我娘和太奶奶说过了,受人恩惠定要知恩图报,现下我是没有钱还你们,但是我一定可以赚到的。所以,这个借条还请您留着。”
“真的不用,我们只是路过,明日一早就离开,这借条留着姑娘也无处寻我们,就算了。”
青风继续拒绝,他也真是好耐心,大半夜的不睡觉,竟然还有闲心跟人姑娘推来推去,盛誉又有些烦了。
“不过是张借条,收着就收着呗,以后遇不遇得着再说。”盛誉闭着眼睛嚎一嗓子。
门口瞬间安静下来,盛誉以为那女子终于被打发了,拉过被子便要蒙住头。
却是一拉不动,像是被什么压住了。
盛誉索性松手,不管了,扯了扯衣襟便要继续睡。
耳边忽地一声炸响,“白眼狼,原来你躲在这里逍遥,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那声音又尖又利,像刀子一样噌地刺进他的耳朵洞里。
盛誉猛地惊醒,睁开眼睛,就看到张怒气腾腾的俏脸。
“宁,宁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