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慈等人刚回到提刑司,关非迎了出来。
宋慈打起几分精神:“回来了。”
关非道:“都办妥了,大官人放心。听说洪元吉死了?”
程剑秋忍不住了,说:“头儿,你不知道,刚才好窝火,我就一个没注意,那个莫司理就把现场给破坏了!”
关非看了看几人的神情,问:“洪元吉死得蹊跷?”
“蹊跷得很。”宋慈此刻只觉疲惫。
“宪司是怀疑,他被灭口了?”
“是的,这个时候,这么正好,有人不希望他活着。”
李文茵:“义兄是在追查杨知州的关口查到了洪元吉,此刻洪元吉一死,最大获益人便是袁知州,会不会是他?”
关非:“刚才听剑秋说,司理参军把现场破坏了,是怎么回事,能不能顺着这个方向查下去?”
宋慈摇头:“查不下去,莫泽若是有意破坏现场,有两种可能,第一,他知道来人的目的,与他有所关联;第二,他不知道来人目的,只是行个方便。若是无意破坏,那么放人进来的可能是下面的人,他不知情。无论哪种情况,即便去查,查到了来人身份,我们能告他什么?探视有罪吗?况且当时洪元吉还没被定罪。”
李文茵喃喃道:“如此不是陷入僵局……”
关非:“来人消息怎的如此灵通,准备如此充分?”
宋慈抬头看了看面前的三人,心道还好有他们,所以此时自己更加不能泄气,便喝下一杯茶,恢复以往的沉着。
“所以还是要回归咱们原本的目的。既然有这么大的动静,说明咱们调查的方向是对的,保持来的方向即可,有时,打草惊蛇也不见得是坏事。关非剑秋,你们去洪家了解一下情况,此案不会就这么了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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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末的天气最是爽朗。自从上次袭击宋慈不成,韩北川便在城里城外闲逛似的好几日,余嫃不解问道:“冻鱼,这几日你怎么老到处乱转啊?”
“并不是乱转,我在熟悉韵州的地理,好留下后手。之前行刺失败,要避风头。过了这几日,我想咱们到底没有留下太多痕迹,不如找机会接近宋慈,再图大计。”
说话间二人经过一户人家,不想从屋内传来女子呼救声,凄厉的很,便立刻冲了进去,恰看到两名歹人欲要行凶。韩北川并无他言,救人为先,他武艺高强,是在军队中厮混过的,以一敌二不在话下,连长刀都未出鞘,甫一交手歹人便自知不是对手,也不恋战,跳窗逃走。
余嫃上前扶起妇人,问道:“你们没事吧?”
获救的夫妇二人跪下磕头,泣不成声道:“谢、谢谢二位恩人救命之恩!”
韩北川赶忙搀扶:“大哥大嫂快快请起,除暴安良是我辈分内之事。”
余嫃问:“大哥大嫂可有受伤?刚才的是什么人啊?”
女子看向丈夫:“我们,我们也不知道……”
男子略显犹豫地说:“恩人,我们是小户人家,就是种地的庄稼人,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冲进我们家要做什么……”
韩北川四处看看,发现了一些治疗外伤的草药,便问:“你们家有人受伤吗?还是常备这种草药?如今正好可用。”
男子看看手臂上流血的伤口,说:“是,是啊,庄户人家常备这些,正、正得用。”
韩北川又问:“二位可要报官?听闻此地提刑宋慈宋提刑是个了不起的人物,我兄妹二人愿代劳跑一趟。”
男女惊慌的对视一眼,男子急忙说:“不,不必了!我们自己报官就好,怎好劳烦恩人呢?”
余嫃:“不行,你们身上有伤,而且我看那两人不是善类,万一再回来怎么办?不如我去提刑司报案,哥你留在这儿保护他们。”
男子又推说:“恩人不用,真的不用,我们,我们本来也打算离开,对对,我们要投奔远亲!”
女子应和着说:“是的是的,我们正要收拾行李呢,一会儿就好,他们再来也找不到我们了!”
“既然如此,就不打扰了。余嫃,走。”韩北川说完转身就走。
余嫃一脸疑问:“哥,这就走吗?”
韩北川走出屋外,四处看了一下,在墙角处发现了一些药渣,但是不动声色,男子送二人出了院门,再次道谢后就进屋,还把门关上了。
余嫃道:“他们是不是有病?这种情形不报官,他们知不知道自己很危险?而且,这是轰咱们走的意思吗?咱们刚刚救了他们哎!”
“反常必妖。正常情况下,至少要自报姓名和问问恩人姓名吧?当我提议报官之后你看他们惊慌失措的样子。丫头,你去提刑司衙门跑一趟,我在这儿看着,随机应变。”
“为什么,这样不就碰上宋慈了?你不是要在这时候杀他吧?”
“想什么呢,这是接近宋慈的好机会,要杀他还需要时机。哎,听说我不是要杀他,你似乎松了一口气?”
余嫃叹气道:“我还是觉得宋慈不像坏人,多了解一下也好。不过哥,你放心,只要是你的决定我都会支持,走啦。”
韩北川看着余嫃离开,走到一旁等待。不到三刻间,远处有三人打马而来,及到近前,余嫃翻身下马跑到韩北川身边,说:“哥,我把宋提刑叫来了,宋提刑,这是我义兄,韩舆。”
韩北川心中恨恨,面上却很平静,抱拳行礼。
“见过宋提刑!”
宋慈初见韩北川,只觉此人手执一柄通体赤铜的窄刃直刀,英气逼人,面如冠玉,目似寒星,隐隐透出些不善。他确定没见过此人,便也不在意,回礼道:“有劳少侠了,事情大概令妹已经告知,我带着关捕头就赶过来了。”
韩北川:“比我想象中快,还以为提刑老爷养尊处优,动辄要坐轿子呢。”
宋慈疑惑韩北川语气,恰好此时屋门打开,农户夫妇二人背着包袱站在门口,看到四人一时愣住了。
宋慈笑着来到院门口说:“大哥大嫂,在下宋慈,来到此处不知是否可以讨碗水喝?”
男子道:“我,我们要出门了,你们去别处吧。”
关非上前说:“这位是提点刑狱使宋慈,还不快点把门打开。”
男子一听,包袱掉到地上,与妻子对视一下,不情愿的过来开门,见到韩北川便说:“哎呀恩公,我们都说了不需要报官不需要报官,你怎么不听人说呢?”
余嫃不忿道:“我哥关心你们安全还错了?”
那男子呛声道:“你知道什么!”
宋慈忙打圆场:“大哥别恼,宋慈只是进去看看,片刻就走。还不知道大哥尊姓大名。”
男子道:“小人黄平,种稻为生,这是内人柳氏。”
柳氏见礼,众人跟随黄平进入小院,宋慈先在夫妇受到攻击的房间查看了一番,又走到灶间查看,最后到院子中去了。
黄平拉住关非:“这位官人……”
关非道:“我是捕头,姓关,大哥不用如此称呼。”
黄平央告道:“捕爷,我们真的没事了,要不院子留给你们,我们先赶路去?”
“这可不行,宋提刑既然来了,就一定会为你们做主的。”
余嫃问:“黄大哥你们真的很奇怪,适才很危险的,你们明明是受害者,为何如此惊慌呢?”
“祖宗,我求你了,你跟提刑老爷说说?此间又没我们什么事,你们干嘛非要报官呢?”
“黄平,你心虚?”韩北川问得直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