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起找到这块石头的经过,还是凌晨,众人在挖尸体的时候,宋慈四处观察间,发现此处正是山坡底部,他向着山坡望去,看到一条被刻意掩饰过的拖行过物体的路径,并在山坡底部找到一块与地形不符的石头。
宋慈招手让关非和程剑秋过来,指着山坡顶部说:“如果没判断错,杀人地点应该在上面,洪元吉用这块石头将人打死后,将尸体推落下来,再来到底部移动到埋尸地点掩埋。剑秋,我们之前没有发现这个地方,你看,是因为那边的小树和野草被移动并打理过,从上面看是看不到滚落和泥土翻动的痕迹的。关非你上去看看。”
程剑秋道:“狡猾。不过老大,这尸体还没挖出来呢,你怎么就知道凶器是石头?还有,你怎么找到的?”
宋慈指着那块带有血迹的石头说:“这块石头背面也就是接触土壤的一面朝上,与周围的环境不符,我过来一看果然有血迹。你再看有泥土的这一面,这正好是一只手用力握过的痕迹。关键是,苍蝇特别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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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文茵听罢难免敬佩。
“如此,洪元吉杀人罪行确凿,可以结案了?”
宋慈:“他身上还有事,要摸清他与知州的底细,还有的查呢。收拾一下,咱们回去详谈。关捕头,你安排人来认一下,确定是否是章二,然后,好好安葬了吧。”
“得令。剑秋,我去找证人,你护送宪司回去。”
程剑秋:“头儿,我留下来吧。你送宪司回去。”
“你小子不错,这么大味儿竟然不推脱?”
“瞧你说的,本捕快是专业的好不好,反正也熏了这么久了。”
关非道:“不必,章二这边情况我比较熟悉,早点弄完早点让死者入土为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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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时分,韵州司理院昏暗的囚室,通道延伸至远处,一人来到一间牢房前停下,正处于焦虑中的洪元吉回头,从制作精良的鞋子向上看,发现是穿着侍卫衣服的袁文畴,激动不已,抓着牢门小声嘶喊:“老袁!救我!救我啊!”
“账册。”袁文畴冷冷吐出两个字。
“你救我出去,救我出去!我就把账册交给你!”
“老洪,你我相交数年,彼此知根知底,此时不妨告诉你一句实话,你,出不去了。”
洪元吉先是不敢置信,立刻凶狠道:“你!袁文畴,我若出不去,你也休想得到好处!你个卑鄙小人!过河拆桥,不得好死!”
“嘘,老洪,何必呢,亏我知道你思念妻儿,特意带来了信物。”袁文畴不慌不忙地拎出两条与洪元吉腰间同样形制的腰佩冷笑着。
洪元吉一见此物立刻变了脸色,眼神瞬间几度变换,最终无力道:“你好……你想怎样?”
“今日你刚入狱,我便进来看你了,之前我与你说过,那条可以通天的线,你似乎没有往心里去啊。我想要什么刚才就说了,放心,你走后我一定保你妻儿平安富贵,还有什么话要交代吗?”
洪元吉顺着牢门,缓缓滑了下去,跪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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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慈忙碌多时,经过一夜休整,便开始整理案卷。
“等关非那边确认了死者身份即刻升堂。”
李文茵问:“义兄这么早,不多休息一下?”
“人命关天。”宋慈头也没抬。
一差役赶来报:“禀宪司,关捕头已经找到人确认死者正是章二,知道宪司会升堂,即刻差卑职前来回禀。”
“到底是关非,来啊!”
宋慈就要升堂,众人正听令之时,又有差役来报:“禀宪司!今晨司理院发现洪元吉一头撞死在狱中了!”
众人听闻洪元吉撞壁而亡不免震惊,宋慈更是起身就往外走。
程剑秋:“这不对,老大昨日才验尸,今日人就死了?”
宋慈:“自然是不对,去现场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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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走得急,说话间就来到司理院,司理参军莫泽小跑着跟在一旁,叫苦不迭:“宋提刑,宋大官人,卑职也没想到啊,这人怎么就……”
宋慈怒道:“你们司理院怎么做事的!”
莫泽边指示路径边说:“是,是,是卑职办事不力,宪司,就是前面这间。”
宋慈在牢门口站定仔细观察,问:“谁来过?”
莫泽愣住了:“没、没谁来过……左右不过是看守……”
宋慈蹲下看地上的脚印:“你们看,通道中间尘土较少,两边尘土较多,所以留下了脚印,这一组脚印看出鞋底磨损厉害,并且靠近牢门的地方并没有太多脚印,可见跨过门槛,出来的时候粘上了血迹,步幅较大,是跑出去的,此人应是发现死者的差役。”
一差役应声:“是,是的,大官人,就是卑职发现的。”
宋慈又说:“但是在你之前还有人来过。”
差役一脸茫然:“啊?没有啊……”
莫泽道:“不可能,再无人来过,这里是司理院,怎么可能有人进来我不知道呢?”
宋慈道:“此脚印不完整,无法判断身高,但从边缘磨损程度看来不是牢头看守,是一双养尊处优的脚。”
李文茵道:“会不会就是洪元吉自己的?他毕竟要进来的。”
“不是,如果是洪元吉,会跨过牢门,也不会在这里留下脚印。并且这组脚印反复有叠加,小范围移动,并未进牢,说明此人站在此处逗留了一会儿。”
宋慈起身,躲避着鞋印进入牢门观察洪元吉与墙面上的血迹,说:“是碰壁而亡,死了有两个时辰了。”
莫泽走入牢房:“我就说是自杀嘛……”
“站住!”
“哎参军别踩!”宋慈与李文茵异口同声喊道。
莫泽呆立住不敢动弹。
程剑秋恨铁不成钢:“你故意的是不是?!”
莫泽一脸惊慌:“大、大官人,什么故意的?”
程剑秋低吼:“这边刚刚还在分析脚印,你一脚就踩过去,不是故意的是什么!”
“这……这我……这哪有这样办案的啊,下官是说,没见过如此手法,我怎么知道不能踩嘛,而且宪司都说了是自杀……”
宋慈定定的注视着莫泽,好半晌起身道:“罢了,没什么。此案已了,我们走吧。”
程剑秋不甘心还要继续说,被李文茵阻止了,有些愤懑的跟随宋慈离开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