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程剑秋孤身一人来到洪福绸缎庄。
洪元吉看到来人直接暴躁道:“你们这还有完没完了?”
程剑秋微笑:“洪老板不用气急败坏,今日是最后一次了,我今日前来只为送还衣服。”
“哦?”洪元吉略感意外。
“一件旧衣而已,宋提刑既然需要,送给你们无妨,怎地又送回来了?”
“如今有了另一件,自然不需要了。”程剑秋大大咧咧的样子继续说,“额外还有更大的发现,还是我家宪司有办法。”
洪元吉面露惊异,着急间心思电转。
“什么办法?怎、怎么,宋提刑证明了贾某人的清白吗?”
“我是专业的捕快,案件进程是不会透露的,”程剑秋说话间目光锁定洪元吉腰间的玉佩,特意观察了一番,嘴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应道。说完,又暗暗点了点头,仿佛确认了什么,恢复漫不经心的样子。
“行,洪老板,我这差事已了,你就安心待着,不必送了,告辞。”
洪元吉目送程剑秋离开后,紧张的握住玉佩。
===================
程剑秋这厢办好事回到提刑司,却发现宋慈李文茵关非都不在,找来衙役问询:“哎,怎么回事,我就出了一趟门,一个人影都没有,他们又出去晃不带我?”
衙役道:“呵,程爷,你这说的,城北布行陈老板差人来报案,说他们家被两名强盗入室抢劫了,这不,宪司他们都过去瞧了。”
“啊,竟有此事,真的是多事之秋啊,怎么都赶到一起了?”
“可不是,我看宪司都快分身乏术了,成天成天的出去查案。”
待到宋慈等人回到提刑司,程剑秋急忙递上一杯早已备好的茶,问道:“老大可算回来了,入室抢劫也要你亲自过去?怎么样,严重吗?”
“你知道了。”宋慈押下一口茶,“有伤无亡,有财产损失,只是听受害者叙述,两名蒙面歹人的身高与虐杀樵夫案的两名歹徒相符。”
“什么?!通缉期间他们也这么大的胆子?”
“所以我派了关捕头跟进此事,无论如何要找到这三人。对了,你这边怎么样?”
“老大你交待的事我自然办得妥妥的,只是,这么说就足够了吗?洪元吉真的会上当?”
“足够了,只要他杀了人,就一定会心虚,心虚就会煎熬,到时候就顾不得思考是否是圈套了,就这几天的事。”
====================
是夜,洪元吉看着被宋慈送回来的衣服,多番辗转,焦虑的踱步,最终像是做了什么决定,换上了一套夜行衣,趁着夜色从后门出府,直奔城西而去。一路上洪元吉小心谨慎,确定了没有人才从小道出城进山,直到埋着衣服的地点,看到被挖开的痕迹大吃一惊,慌忙快步来到一个植被茂盛的偏僻隐匿所在,面对着一片种了些植物的土堆静静观察着,马上又恍然大悟想要逃离,突然间灯火通明。
原来宋慈早就派人埋伏在埋衣地点附近,因为他断定若抛尸或埋尸,应该不会相距太远。只是附近植被实在茂盛,探查没有收获。
宋慈从阴影中走出来。
“洪老板,好巧啊,你也在这里。”
洪元吉气急败坏,咬牙道:“宋慈……你设计我!”
“怪就怪阁下选的地儿太难找了,我们实在是找不到啊。”
程剑秋按照宋慈的指示,用竹子浅浅插入土里,拔出来闻了闻,脸立刻皱成一团,他稳了稳,对宋慈说:“宪司,是这里。”
宋慈道:“还不谢谢洪老板。”
程剑秋等人齐齐行礼道:“多谢洪老板指路!”
直把洪元吉气得一佛出窍二佛生天。
==================
天光大亮,韩北川与余嫃隐蔽在山路两边的灌木丛中。
余嫃道:“冻鱼,咱们真的能等到宋慈吗?”
韩北川目视山路,道:“这几日宋慈带人在忙案子,总会有机会的。”
不一会儿一顶轿子出现在山路上,韩北川认出是提刑司的形制,与余嫃相视一眼悄声以待,待到轿子接近,二人飞身而出,余嫃负责牵制两名衙役与轿夫,韩北川直取小轿。
轿帘一开,却见其中坐着一名惊慌失措的女子,素色衣衫,面容姣好,正是李文茵,只听她强装镇定的大喊:“你们是什么人!竟敢行刺提刑司的轿辇!”
韩北川发现不是宋慈也不多言,立刻吹了一声口哨,便和余嫃一同退去了。
一口气跑出很远,来到另一处山林,韩北川拉下面罩,发泄似的将拳头重重敲在树干上:“混蛋,怎么不是他?!可惜!”
余嫃道:“这可如何是好?再来他们该警觉了……”
韩北川抬头看向远方,咬牙道:“总会有机会的。”
===================
而此时的程剑秋走到义庄门口狠狠吸了一口气,又回到宋慈身边。关非准备好物品,宋慈也换好一身工作服装,先用手指蘸了醋放在鼻前闻了,戴好手套,开始验尸。
宋慈边验边问:“文茵还没到?”
关非回答:“咱们骑马,李姑娘坐轿,会慢一些。”
正说着听见外间有脚步声,只见李文茵惊魂未定,急急走进义庄。
“你来了便好,记录……”
宋慈看了一眼李文茵,刚回过头来,才反应出李文茵神色有异,问道:“脸色不对?遇到什么事了?”
李文茵定了定神。
“刚、刚才,在山上……来的路上,有人袭击宪司轿撵,但发现轿内坐的是我,就离开了。我只隐约看到其中一人的身形,也不真切,一切发生的太快了……”
宋慈一脸凝重,还是先安慰道:“文茵,没事,现在没事了,你不必害怕……”
李文茵急道:“义兄,你说他们会不会是“北山三枭”呢?”
关非:“若是’三枭’,没有伤人,不像他们的风格……你可有看清?会不会是宪司初来乍到,霹雳手段,得罪了不少人,是他们中的什么人?”
程剑秋:“难道是洪元吉手下?看他一脸凶神恶煞的。他现在被羁押,稍后询问便可。……我觉得更像是还健全的“二枭”。”
宋慈制止大家的猜测:“听你所言,歹徒武功不俗,进退有度……洪元吉应该还没这个精力和实力。如果说是‘二枭’,又不会轻易离开。”
李文茵:“会不会……发现没有财物,又有衙役在……”
程剑秋点头附和:“他们再丧心病狂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惹上官府中人的。”
宋慈隐约觉得哪里不对,看看旁边的尸体,道:“这边验尸结束,文茵你和几名差役描述一下歹徒体貌特征,再带剑秋去现场看看,收集一下有用信息。验吧。文茵,你还可以吗?不行就让剑秋来。”
李文茵倔强回道:“宪司我可以,请开始。”
宋慈了解李文茵韧性极强,便应允。
“死者身高五尺六寸,年龄在三十岁上下,死亡在六至八天之间,尸体上有多处擦伤,可以看出是拖行留下的痕迹,但均为死后造成,致命伤在头部,被硬物击打导致颅脑出血而亡。”
李文茵问:“凶器会是什么呢?”
宋慈:“趁着天亮我顺着痕迹在不远处找到了这块石头。”
李文茵凑近端详:“因为上面有血迹?”
“不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