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从井里出来,荆褐刚好从马车上寻了一套干净的衣裳。
“姑娘去马车里换上吧,免得着凉了。”
沈晚啼抱着衣服过去,临清卫们背对着马车围了起来。
风舟野自己也还湿着,却并不急着换衣裳,而是冷漠着看向左永文,眼中带着杀意。
左永文被打的头晕目眩,又被沈晚啼灌了一包脱力的药粉,现在整个人浑身无力,心里更是如惊涛骇浪。
“你这般护着她,是不是因为她的……”左永文虚弱开口质问。
风舟野眯了眯眼睛,“我和你不一样,无关她是谁,我都会护着。倒是你,愚蠢至极。被杀母凶手利用多次害她,若人真能起死回生,只怕你娘要被气活多次了。”
左永文心下一颤,风舟野这般说,那便是说明沈晚啼方才所言并非是虚假之言。
但他仍旧带着几分怀疑,若她是真的商夫人之女,思薇又是谁?家里又为何视她如己出?
“主子,临清卫来报,太子和左家人带兵来了。”荆褐低声开口。
风舟野沉默片刻,淡淡开口,“杀了吧,记得拖远点。”
他说完便看向马车,若非担心吓到她,他倒是想将左永文就地诛杀了。
荆褐点头,一手拽着左永文的衣襟,打算把人拖到远处。
“等等。”沈晚啼换好了衣裳匆匆赶下马车,头发都稍稍有些凌乱。
风舟野看她时,紧皱的眉头舒展,对着她招手,“头发乱了。”
沈晚啼走过去,拦着荆褐说道:“不能杀他,太子和左家同时前来,若这时他死了,左家就有借口对风公子发难了。”
风舟野不以为然,绕到她身后替她顺着头发,“不怕。”
“不是怕不怕的事,如今京城里外本就因为你的身份争议不休,而左永文又是官家子,左家背后还有个商家,这件事又牵扯到了临清卫。”
沈晚啼说话的同时也想把头发从风舟野手里拽出来,但并没有成功。
她只能由着他给自己挽发,并继续说道:“左家要的也不一定是对你如何,但只要能限制住你几日,再以临清卫助纣为虐当借口将其调走,那安河村就空了。”
虽说安河村还有个巡防营,可一旦临清卫被调走,巡防营势必要接替其位置,保证官用码头的正常运作。
风舟野抿唇,所以左家这次是设下连环套,能解决他是最好,解决不了的话也无所谓,将沈晚啼逼到绝境才是他们的目的。
“可他已经知道你的身份。”风舟野蹙眉,思索片刻很是认真的说道:“让韩叔把他毒哑吧。”
沈晚啼想了想,“那样的话手也要打断。”
旁边荆褐听着二人的提议默默扯了扯嘴角,却也是认真开口,“先做哪个?”
左永文现在已经不关心自己会怎么样了,他只抬头看着沈晚啼,“你真是商夫人的女儿?”
“假的。”沈晚啼立刻开口,要是他自己能把这件事当做假的就好了。
左永文神情更加复杂,她如此否认反而让他多了几分确定。
只是他始终想不明白,真正的嫡小姐就在这,左家又为何要养个假的?
不多时,太子一行人出现在庄子外。
风舟野一边给沈晚啼插簪,一边警告着左永文,“若你不想害死她,那就将这件事烂死在肚子里。”
“为什么?她既然是真的嫡小姐,那就该回左府才是。”左永文拧眉,这件事给他的冲击还是太大了。
他在相信与不相信之间左右徘徊。
“因为他们想我死,就是这么简单。当初我从左家被下了毒扔在乱葬岗,所中之毒便是商夫人研制的乌头一夜雪,你若不信便去问问你的好兄弟。”
左永文彻底沉默,风舟野看他的样子十分不放心,“干脆割了舌头算了。”
荆褐闻言立刻拿出匕首。
左永文这才开口,承诺道:“在我查清楚事情原委之前,我不会将此事告知任何人。若她是真的,我自当护着她。若是假的……”
沈晚啼冷笑,“假的就再来绑架我?你还是先考虑考虑自己吧,如此拙劣的绑架,给人留下足够查证的破绽,纵然今日我死了,查出你是凶手又费得了什么事?
如此你还是来做这件事了,究竟是你一时激愤,还是有人诱导你做了此事?”
沈晚啼三言两语在他心里掀起更大的惊涛骇浪。
今日之事,是思薇让他来做的。
“还有当日萧成出京,你又将消息告诉了谁,以至于萧成遭遇绑架。”
左永文震惊不已,萧成被绑架与他有关?
“实在麻烦。”风舟野看他那蠢样子多了几分不耐烦,思来想去道:“拖走吧。”
荆褐立刻将人拖走,而这时太子也已经过来了,身旁还跟着左长东。
“永文呢?你们把他怎么样了?”
风舟野看都不想多看他一眼,淡漠的移开视线。
荆褐从后院出来,手里还拿着带血的匕首,“主子,都办妥了。”
“嗯,走吧。”风舟野打算带沈晚啼离开。
太子脸色有些难看,难不成真把左永文给杀了?
“你,你们……你敢杀官员子?我要秉明陛下!”
沈晚啼看着他,声音轻慢的问道:“左大人,你儿子出事了吗?”
“你别给我装,他怎么样你难道不清楚?”左长东表情凶狠,看她像是在看仇人。
沈晚啼满脸疑惑,“我怎么会清楚?我又没见过他。”
“你敢说你没见过?他分明——”左长东正激动着,随即反应过来立刻掐住了话头。
这丫头居然在诈他?
“分明什么?”沈晚啼笑眯眯的问着。
这下轮到左长东为难了,若承认今天左永文就是来这里找沈晚啼的,会被她牵着鼻子一步步引到左永文先绑架的事上。
到那时太子就有理由替风舟野开脱,那他儿子可就白死了。
可若不承认,风舟野和沈晚啼必然不会交人,那先前谋划皆会落空。
“左大人,你同我说风舟野因对左永文看不顺眼,故而绑了他来此处要杀了,可如今我瞧着可不是这么回事。”
季韫眼神也沉下来,浑身散发着东宫该有的威严气势。
“诓骗当朝太子,这罪名你担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