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久临清卫真的来了,为首的校尉双手捧着白玉玉佩,小心恭敬的递到沈晚啼面前。
“那些百姓为了义诊排队,已经有不少人中暑了,我劝他们也不听,左小姐反而还派人堵了我的客栈,眼下旁的我也不想管,劳烦校尉疏散了我客栈门前堵着的那些家丁便好。”
左思薇盯着那枚玉佩说不出的气愤,京城内无人不知它的来历,那是新帝登基后赏赐给风舟野的,是一块不掺杂任何杂质的和田玉打磨而成,全天下也找不出第二块。
沈晚啼是救了风舟野的命吗?把如此贵重象征他身份的玉佩都送了出去。
“这条路是官道,我不过是派人站的离客栈近些,难道你们也想插手?知不知道本小姐是谁?”左思薇冷着脸,想以身份压人。
校尉不为所动,“临清卫听命行事,若左小姐觉得我行为不妥,大可直接上奏陛下。”
他说完便指挥身后的人驱散家丁,沈晚啼已经让小王将切好的西瓜都拿了出来,“辛苦各位将士,天气暑热,各位还要穿着盔甲巡防,吃些瓜消消暑吧。”
校尉忙拒绝,道:“我等多谢沈姑娘好意,这些事不过是我们的分内之事,不敢受姑娘赏赐。”
“这算什么赏赐?我也不是贵人,只想着将士们要安康才是,大人莫要推辞了,瓜都已经切了,我们也吃不完这么多。”
沈晚啼叫人摆了桌子,这些将士不再推辞,纷纷坐下吃瓜,顺便再守一守客栈。
“竹叶绿豆粥解暑化湿,解表清心,喝一碗也可以扛扛饿。”
她一早就让张厨煮了锅竹叶绿豆粥,就是想着今日格外的热,若是来往有中暑的,也不用等着临时煮。
将士们吃着瓜喝着粥,倒是觉得清凉不少,没有那般燥热心烦了。
左思薇只觉得她是在讨好,满眼的谄媚,她不屑的翻个白眼,转身看周淞心不在焉的,柔声催促道:“淞哥哥可要专心些,这么多人都在排着队,快些看诊他们也可快些回去。”
周淞立刻回神,可在无阴凉的酷夏之际,盯着烈日炎炎的排队,便是体格再好的都撑不住。
沈晚啼叹气,“小王,让后厨多烧些金银花茶,现在有的都端过去。”
她既无奈这些人的固执,又不忍心真的看见这些人为了排队看病而丧命。
这里大多人还是附近员外地主家的下人,多数不是不想走而是不敢走不能走。
“罢了罢了,只当是日行一善了。”沈晚啼喊着客栈里的伙计出门帮忙倒茶,想着给排队的人喝上一碗解解暑热。
有些人感恩戴德,立马要给钱。
而有些人听到要给钱,立刻推脱着不要,甚至还怂恿别人不要喝。
方才在人群中骂沈晚啼的那位大娘,一边推着递过来的茶,一边喊道:“大家可不要喝她的茶,这就是变着花似的想赚我们的钱,当真是黑心肝的店家。”
“你怎么说话呢?姑娘怕你们中暑晕倒,特意将解暑的茶水拿出来,也没说要你们银子,怎的如此不识好歹?你不喝,我还不给你喝了呢。”小王也是年轻气盛,立马端着碗走到大娘身后排队的人。
沈晚啼也朗声说道:“各位放心,这杯茶算是我请的,尽管安心接着便是。”
如此一来不少人开始安心的喝茶,唯独大娘没有,她又热又累,见真没人给她倒茶,立刻又不高兴了,“我的茶呢?怎的不给我?”
“你不是不喝吗?”小王哼了一声,“给你的时候你不要,现在想要啊,晚了。”
“如此心胸狭窄还开客栈呢,依我看还是趁早关门了好!”大娘依旧嘴上不饶人。
小王气的撸袖子,沈晚啼喊住了她,“何必跟她置气?吃瓣瓜消消火。”
沈晚啼顺势递过去一瓣西瓜,小王索性就站在大娘面前不远的地方,开始大口大口吃西瓜。
地窖里的西瓜本就寒凉,沈晚啼又舍得花钱买的瓜都是好的,李庆又特别会挑,这瓜是又甜又多汁。
那大娘看的直咽口水,可她嗓子里早就干的冒烟了。
小王看她又馋又气,心里可谓是痛快不少。
左思薇看不少人都在感谢沈晚啼送茶,眼珠一转,温和笑着提醒众人,“茶饮虽好,可饮多了难免要去方便,离了队伍便又要重新去排队,只怕得不偿失呀。”
放下还感谢沈晚啼的人,一下子变了脸,“居然这么恶毒!早知道就不喝她的茶了!”
“她到底安的什么心?竟这般坑害我们!”
小王气的拎起茶壶就回了客栈,“姑娘,他们不识好人心,活该他们中暑,你也别管他们了。”
沈晚啼点头,也没再说什么。
她看得清楚,那些百姓是不知道为难他们的是左思薇吗?
他们什么都知道,只不过不敢说她罢了。
左思薇见状心里畅快,然而没多久,方才那位大娘忽然晕倒了过去,躺在地上浑身抽搐。
前后人被吓得不行,纷纷让开不敢靠近她。
也有好心的在队伍喊这里有人出事了,左思薇只抬眼皮看了一眼,“若是晕了,便拖出队伍吧,别耽误后面没事的人。”
周淞急匆匆的起身,却又被排在队伍前的几人给拦住了,“周公子,你还是先给我们看病吧,我们也排了好久的。”
周淞被架着走不了,他只能看向左思薇,“思薇,你快去看看,病人已经抽搐,若放任不管的话只怕是要出人命。”
“不会的啦,淞哥哥放心就好,你还不相信我的医术吗?肯定没事的。”
左思薇其实就是不想去,她可是要给嫔妃贵眷看诊的,下贱的泥腿子也配她去看诊医治?
周淞满眼不可置信,病者中暑晕厥已经到抽搐的地步,一条鲜活的人命就在她面前流逝,她怎么还能如此云淡风轻?
这还是他认识的左思薇的吗?
“姑娘,你何苦管她?她放心还说你坏话来着。”小王有些不情愿的去抬人,嘴里忍不住的嘀咕。
沈晚啼拿着韩叔送她的那套银针,手里还拿着穴位图,认真比对的同时还不忘回他的话,“终究是些口舌之争,哪里就到可以心安理得眼睁睁看着她死的地步?
更何况医者仁心,见死不救的话,传出去岂不是丢我师父的名声?”
沈晚啼捏着银针,这也是她第一次上手救人,但愿能成功吧。
左思薇瞧她的架势,心里反而安定几分。
看来沈晚啼不会医术,应该不是与商家人接触过了。
至于那个随时会丧命的大娘,左思薇压根不在意她的死活。
沈晚啼顶着极大的压力下针,周淞看了片刻,终于是坐不住了,起身就要过去。
左思薇见状立马拉住他,“淞哥哥,那人已经有妹妹去救了,你还是先看诊吧。”
周淞目光落在她拉着自己的手上,若换成平时他定然心中万分激动,可现在他竟然只觉得是拖累。
“左小姐,义诊再继续下去,只怕要有更多人出事,喊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