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三胖见瞒不住,突然往怀里一摸,掏出个陶制火油弹。
引信“滋滋”冒着火苗,在雾里亮得刺眼,看得人心里发紧。
他举着弹子狂笑,声音里满是疯狂:
“既然藏不住,就烧个干净!这些证据烧没了,齐大人只会赏我银子!你们都得陪葬!”
“你敢烧船!我看你是疯了!”
阿贵娘赶紧把硫磺粉包举起来,粉粒从指缝漏出来,泛着黄灿灿的光,“尸体烧起来,整个码头都能闻见味,官府就算偏向齐云白,也不能装看不见!”
“看不见?”
王三胖冷笑一声,火油弹在手里晃了晃,油星子都快滴下来了,
“雾这么大,烧起来谁知道是我放的火?到时候就说是你们放的,想销毁抢盐的证据!”
“你别胡说!我们根本没抢盐!”
阿贵急得脸都红了,举着船桨就要冲过去,“你这是栽赃陷害,小心天打雷劈!”
“阿贵,别冲动!”
靳寒川一把拽住阿贵,眼神盯着王三胖的手,
“他就是想激怒我们,好趁机扔火油弹,别上他的当!”
王三胖见阿贵没冲过来,有点不甘心:
“怎么?不敢动了?我告诉你们,今天你们谁也跑不掉!”
他手往后扬,火油弹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眼看就要落在船板上。
油星子溅在石板上,带着股刺鼻的煤油味,闻着就让人头晕。
“别扔!快把火油弹放下!”
老张突然冲过去,连滚带爬拽住王三胖的手腕。王三胖的手腕全是肥肉,滑溜溜的抓不住,老张只能用指甲使劲掐。
“哎哟!你敢掐我!”
王三胖疼得龇牙咧嘴,想甩开老张的手,
“我已经去叫李叔和王掌柜了,他们马上就来,你别想再做坏事!你跑不掉的!”
“李叔和王掌柜?”
王三胖愣了下,随即笑得更得意了,
“你以为他们会帮你?他们早就被齐大人收买了,上次你借他们的银子,还是齐大人替你还的呢!”
“不可能!李叔不是那样的人!”
老张拽着王三胖的手不放,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声音带着哭腔,
“那些尸体里有个小孩跟阿福差不多大,手还攥着块糖糕,都硬了!我良心不安,晚上都睡不着觉!”
“良心?值几个钱?”
王三胖使劲一甩,把老张甩在地上,“今天谁也救不了你,老老实实等着被烧吧!”
沈墨仪趁机冲过去,脚狠狠踹在船尾积水洼里。
那里还留着靳寒川刚才泼的石灰粉。脚踩上去能感觉到水的凉意,溅起来的水打湿了裤脚,凉得她一哆嗦。
石灰遇水瞬间放热,“呼”的一声就点燃了火油弹溅出的火星!
“轰”的一声巨响,火苗顺着积水往黑篷车旁的敌船窜,船帆被风吹得贴上火苗,帆布“唰”地燃起来。
黑烟滚滚往上冒,呛得众人直咳嗽,眼泪都快出来了。
热浪扑面而来,烤得皮肤发烫,连头发丝都觉得热烘烘的,像要烧起来似的。
“怎么会烧我的船?!你耍了什么花样?”
王三胖傻眼了,手忙脚乱拍掉身上的火星。火星烫得他直跳脚,疼得龇牙咧嘴,还忍不住骂:
“石灰怎么会燃火?你快说!”
“你只知道火油能烧船,却忘了石灰遇水会放热,这叫自食其果!”
沈墨仪拍掉手上的灰,摸了摸头上的银簪,冰凉的银器贴着头皮,总算缓解了点热浪带来的不适,
“老天都看不下去你做的坏事!”
靳寒川趁机冲过去,一把夺下王三胖手里剩下的火油弹,往水里一扔。
“扑通”一声,水花溅了王三胖一身,他浑身湿透,跟落汤鸡似的,看着格外狼狈。
“说!齐云白在哪?刀山第七层的‘血舟’到底是什么?”
靳寒川踩着王三胖的胳膊,声音冷冷的,“你别想再隐瞒,不然我让你也尝尝被火烧的滋味!”
王三胖被踩得直咧嘴,胳膊上传来的疼让他直抽气:
“我真不知道齐大人在哪……‘血舟’就是装尸体的船,要运去刀山第七层的密道里,其他的我什么都不知道!求你们别再问了!”
“密道在哪?怎么打开?”
阿贵凑过来,手里还攥着船桨,木柄被汗水浸得发潮,有点滑溜溜的,
“是不是跟沈姑娘怀里的铜片有关?这铜片到底有什么用?”
王三胖往沈墨仪怀里瞟了眼,赶紧点头,跟小鸡啄米似的:
“对!铜片上有血纹,能开密道的锁!那锁是齐大人专门找人做的,只有这铜片能打开!”
“血纹?”
沈墨仪赶紧摸出怀里的铜片,翻过来调过去看了好几遍,
“可这铜片上没血纹啊,只有光秃秃的铜面,你是不是又在骗我们?”
“真的有!可能是被雾水浸掉了?”王三胖急得直辩解,
“我上次见齐大人用的时候,铜片上确实有红乎乎的血纹,跟画上去似的!”
就在靳寒川要追问密道具体位置时,远处突然传来“哒哒”的马蹄声,越来越近,还夹杂着差役的吆喝声:
“都不许动!官府办案!”
老张突然眼睛一亮,从地上爬起来,激动地喊:
“官府来了!这下好了,咱们有救了!他们肯定能帮咱们主持公道,把王三胖这种坏人抓起来!”
众人抬头一看,却见十几个官府差役举着刀冲过来,刀鞘上还沾着泥,脸上凶巴巴的,根本不像来救人的样子,倒像是来抓人的。
“都不许动!谁敢动一下,别怪我们不客气!”
差役头头骑着高头大马,手里的刀指向众人,声音又粗又凶,跟打雷似的,
“有人举报你们纵火焚尸,还伤了漕运商人,跟我们走一趟!”
“你们弄错了!”
阿贵娘抱着阿福往前迈了一步,阿福被差役的凶样吓得往她怀里缩了缩,小手紧紧抓着她的衣襟,
“是王三胖藏尸走私,我们是来揭穿他的,根本没纵火!”
差役头头冷笑一声,眼神往王三胖那边瞟了瞟,明显是在给王三胖使眼色:
“谁看见了?王掌柜说是你们抢盐不成,故意放火,还想栽赃他,可有这事?”
“我看见了!”
老张赶紧举起手,声音都在发抖,却还是坚持说,
“我能作证,是王三胖藏尸体,还想杀人灭口,我亲眼看见他舱里的尸体了,还有带血的断指!”
差役头头根本没理老张,举着刀就往靳寒川砍过来。
刀风扫过脸颊,带着股冷意,靳寒川赶紧用断刀挡住,刀刃碰撞发出“叮”的脆响,听得人耳朵发麻。
“少废话,跟我们走!不然别怪我们动手!”
差役头头又砍了一刀,力气大得让靳寒川都有点招架不住,
“齐大人说了,你们这些人故意找事,必须抓回去严加审问!”
另一个差役趁机从后面踹了靳寒川一脚,他没防备,往前踉跄了两步,后背撞到船板上,疼得他直皱眉。
旧伤处像被针扎似的,一阵阵抽疼,让他忍不住吸了口凉气。
“你们怎么能帮坏人?官府不是应该为民做主吗?”
靳寒川捂着后背,眼神里满是愤怒,
“王三胖藏尸走私,你们不管,反而抓我们这些揭发真相的人,还有王法吗?”
“王法?”
差役头头笑了,笑得特别嘲讽,
“齐大人就是我们的天,他说谁是坏人,谁就是坏人!他说的话,就是王法!”
“原来是官匪勾结!”
沈墨仪气得脸都白了,赶紧摸出怀里的毒镖,对着冲得最近的差役就扔了过去。
毒镖“嗖”地一声,正好扎在差役的腿上,他“哎哟”一声倒在地上,疼得直打滚。
“阿贵娘,撒硫磺粉!我们趁机跑!”
沈墨仪拽着阿贵的胳膊,往雾里退,
“这里不能待了,再待下去会被他们抓起来的!”
阿贵娘赶紧掏出硫磺粉包,往差役和打手那边撒。
黄白色的粉末在空中飘散开,呛得差役和打手直咳嗽,眼泪鼻涕一起流,根本顾不上追他们。
“往哪跑啊?”阿贵边跑边问,手里还拽着老张的胳膊,老张跑得气喘吁吁,脸都憋红了,
“我们没地方去啊!”
“去刀山第七层!”
沈墨仪跑的时候还不忘摸出铜片,借着雾里的微光又看了看,
“王三胖说密道在刀山第七层,我们去那找线索,说不定能找到齐云白的罪证!”
“可铜片上没血纹,怎么开密道的锁啊?”
阿贵娘抱着阿福,跑得有点吃力,阿福在她怀里,小脑袋歪着,好像有点犯困,
“没有血纹,我们去了也没用啊!”
“先找到密道再说!”
靳寒川跑在最前面,断刀握在手里,随时防备后面有人追上来,
“说不定到了刀山,能找到让血纹显出来的办法,总比被官府抓起来强!”
三个黑阁杀手还在后面追,手里的刀闪着冷光,脚步声“哒哒”越来越近,听得人心里发慌。
“别跑!齐大人要活口,问红铜钥匙的下落!”
杀手的喊声从雾里传过来,带着股阴森森的味道。
“红铜钥匙?”
沈墨仪突然停住脚步,心里咯噔一下,
“难道他们说的红铜钥匙,就是我手里的铜片?可这铜片明明是开密道的,怎么又成钥匙了?”
“不管是钥匙还是开密道的,先拿着再说!”
靳寒川拽着沈墨仪继续跑,
“杀手追得紧,我们得找个地方躲躲,不然迟早被他们追上!”
阿贵娘突然指着前面,声音有点激动:“前面有个废弃货仓!我们去那躲躲,货仓里能藏人,杀手应该找不到!”
众人赶紧往货仓跑,阿贵跑在最后,还不忘把货仓门用木棍抵住,防止外面的人进来。
他靠在门上喘着气,胸口起伏得厉害:
“外面的人暂时进不来了,可我们总不能一直躲在这啊,他们迟早会找到这里的!”
沈墨仪蹲在地上,把铜片放在手里反复看,还忍不住用指甲刮了刮铜面,想看看能不能刮出什么:
“你们看,这铜片内侧有个小凹槽,好像能嵌东西进去,会不会是需要别的东西配合?”
“会不会是你的毒镖?”
阿贵把沈墨仪的毒镖递过来,毒镖尾的红铜屑跟铜片的颜色特别像,
“毒镖尾的红铜屑看着跟铜片很像,说不定能嵌进去!”
沈墨仪赶紧接过毒镖,把镖尾往凹槽里嵌。“咔嗒”一声,镖尾正好嵌进去,不大不小,严丝合缝。
可铜片还是没反应,依旧是光秃秃的,没有半点血纹的影子。
“不对,还差东西……”
沈墨仪皱着眉,又把毒镖拔了出来,
“是不是需要血?王三胖说有血纹,说不定得用血才能激活?”
就在这时,货仓门突然被“哐当”一声踹开,王三胖居然跟了过来,手里还拿着把短刀,脸上满是凶光:
“你们跑不掉的!齐大人说了,要把你们都抓回去,尤其是你!”
他指着沈墨仪,眼神里满是贪婪:
“你手里的铜片是唯一的钥匙,不能丢!只要把你们交给齐大人,我肯定能得到重赏!”
“你怎么跟过来的?外面的差役和杀手没拦着你?”
靳寒川赶紧挡在沈墨仪前面,断刀对着王三胖,
“你别太过分,我们已经让着你了,别逼我们动手!”
“拦我?他们巴不得我把你们抓回去呢!”
王三胖举着短刀冲过来,往沈墨仪肚子上捅,
“只要抓了你,齐大人就会赏我半船盐,到时候我就是码头的大掌柜!”
沈墨仪往后退了两步,脚不小心踩在货仓的木板缝里,差点摔倒。
她赶紧摸出头上的银簪,对着王三胖的太阳穴就刺了过去:
“你别过来!再过来我不客气了!”
“小娘们还敢反抗!”
王三胖挥着短刀想挡,却没挡住。
银簪“噗”地一声刺进他的太阳穴,他眼睛瞪得溜圆,直挺挺地倒在地上,短刀“当啷”掉在地上,溅起地上的灰尘。
沈墨仪喘着气,蹲下来摸了摸王三胖的怀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羊皮纸。
上面画着刀山第七层的地图,还标注着密道的位置,在刀山第七层的沉木后面。
“你们看,密道在沉木后面!”
沈墨仪把地图展开,递给众人看,
“可铜片的血纹没了,就算找到密道也打不开啊,这可怎么办?”
“姐姐……”
一直没说话的阿福突然醒了,小脑袋从阿贵娘怀里探出来,小手抓着沈墨仪的衣角,声音软软的,
“我刚才梦见个穿漕帮服的叔叔,他跟我说‘血纹映红铜,七层藏活尸’,还说‘勾云见血开’……”
“勾云见血开?”
沈墨仪突然愣住了,心里猛地想起父亲写“云”字的习惯。
她父亲写“云”字总爱带个小勾,跟别人写的不一样,
“难道是齐云白的‘云’字?他的‘云’字写得圆滚滚的,说不定跟这个有关!”
靳寒川凑过来看地图,指着地图上的“云”字标记:
“你看,地图上有个‘云’字标记,说不定要用血把‘云’字勾出来,才能激活铜片上的血纹!”
就在这时,货仓外面突然传来“嗬嗬”的怪叫声,特别渗人。
阿贵赶紧趴在货仓的缝隙往外看,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是绿苔怪人!他们跟过来了,好多好多,还往货仓这边走呢!”
“绿苔怪人?”
沈墨仪心里一紧,赶紧把地图叠好揣进怀里,又握紧了铜片,
“我们得赶紧走,不然被怪人抓住就完了!可铜片的血纹还没激活,就算到了密道也打不开,这可怎么办啊?”
阿贵娘抱着阿福,声音都在发颤:
“先不管血纹了,先离开这里再说!怪人越来越近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众人刚要往货仓后面的小门跑,就听见外面的怪叫声越来越近,还夹杂着木板被撞碎的声音。
绿苔怪人已经开始撞货仓的门了,门随时可能被撞开,他们的处境越来越危险。
而铜片的秘密还没解开,刀山第七层的密道也不知道能不能顺利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