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针尾的“乙亥七”三个字在火光下刺得人眼疼,阿贵攥着拳头,指节捏得发白,断刀在手里抖个不停:
“我就知道是他!我爹的船、那枚袖箭,现在连毒针都刻着这船号。
他就是想让官府以为是漕帮干的,自己好偷偷走私红铜,当缩头乌龟!”
“现在证据链全了。”
靳寒川眼神沉得像冰,抬手按住阿贵的肩膀,
“别冲动,咱们得拿到源库的证据才算赢。银戒证明他勾连黑阁,针和船号绑死‘乙亥七’船,
断臂是他杀人灭口的铁证。找到源头,就能把他的底全掀了!”
沈墨仪点点头,突然想起怀里的显字铜片,赶紧掏出来。
铜片边缘还留着遇的黑斑,在火光下泛着暗纹:
“上次铜片碰到就泛黑斑,咱们试试暗格里的厉害不厉害,要是太烈,得先想办法防。”
她扭头冲阿贵娘喊:“阿贵娘,你带着阿福再往后躲躲,靠石壁站,别被气熏到!阿福怕烟,你帮他捂好口鼻!”
阿贵娘赶紧应着,拉着阿福往石壁挪,还掏出帕子给阿福捂住嘴:
“咱听墨仪姐的,离远点,别添乱。”
沈墨仪深吸一口气,把铜片慢慢伸进棺底暗格。
刚碰到内壁,铜片就“滋”地冒起白烟,黑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散,比烟里快了一倍,吓得她猛地收回手,指尖还留着被烫到的刺痛感。
“是菩提毒!”
沈墨仪甩了甩手,声音发急,
“比上次烟里的烈,跟我娘绣帕上的毒色一模一样!大家千万别碰暗格,离棺底至少三步远!”
话音刚落,暗格突然又“咔嗒”响了一声,第二根针“咻”地弹出来,这次直奔躲在后面的阿福!
“小心!”
沈墨仪眼疾手快,手腕一翻,银簪“当”地撞飞毒针。
可她用力太猛,脚下没踩稳,往后踉跄了两步,手忙脚乱撑在棺沿上,掌心蹭到棺内的朽布,糙得像砂纸剌手。
更糟的是,银簪尖被针撞得崩了个小口,碎渣弹在她掌心,疼得她指节瞬间蜷起,眼泪都差点掉下来。
“墨仪姐!”阿贵赶紧冲过来,想扶她又怕碰疼她的手,只能围着她打转,
“你没事吧?手疼不疼?”
“我没事。”沈墨仪咬着牙摇头,先扭头看向阿福,
“阿福,没吓到你吧?针没碰到你吧?”
阿福躲在阿贵娘怀里,小脑袋摇得像拨浪鼓,声音还发颤:
“我没事……谢谢墨仪姐,你好厉害!”
阿贵娘拉过阿福,里里外外检查了三遍,确认没伤口才松口气,拍着胸口说:
“多亏你反应快!这齐云白也太丧良心了,连孩子都下得去手,迟早遭天谴!”
沈墨仪攥紧掌心,想再说句话,却突然觉得指尖发麻,像有无数只小虫子在爬。
她赶紧摊开手,血珠渗进银簪崩出的小伤口里,伤口边缘已经泛出青黑,跟娘绣帕上的毒色一模一样,还在往手腕蔓延。
“不好!我中了毒!”
沈墨仪心里一沉,声音都有点发颤。
“什么?”靳寒川脸色骤变,赶紧掏出口袋里的帕子。
那是沈墨仪给他包扎伤口用的,边角还留着她缝的小补丁,带着点她身上的药味,
“快裹上!我帮你按住伤口,能慢点开毒!”
他小心翼翼按住沈墨仪的掌心,力道放得极轻,还时不时问一句“疼不疼”“麻得厉害吗”。
“别按太紧,有点疼,麻意也没减多少。”
沈墨仪小声说,眼神却没慌,“咱们找到的密道能通向柴房,那里藏着红铜碎片,上次阿贵中菩提毒,就是靠红铜缓解的!咱们得赶紧去柴房,晚了就扩散了!”
“我不走!要走一起走!”
阿贵攥着放银戒和毒针的木盒,举着断刀挡在沈墨仪身前,脸憋得通红,脖子上的青筋都爆出来了,
“你中了毒,我不能丢下你不管!我力气大,能背你走,比你自己走快!”
“阿贵,听话!”
沈墨仪急得跺脚,额角渗出的细汗顺着脸颊往下淌,
“你带着阿福和老舵主走,才能保住这些证据!要是咱们都被抓了,齐云白会把银戒和毒针全毁了,我娘的冤屈永远洗不清,你爹的仇也报不了!”
她伸手推了阿贵一把,掌心的疼让她皱紧眉:
“我跟寒川断后,有红铜碎片在,能撑到跟你们汇合!咱们说好要一起找齐云白算账,不能在这栽了!”
老舵主手下也赶紧上前劝,从怀里掏出半块磨得发亮的红铜碎片递给阿贵。
碎片边缘还留着磨损的痕迹,是他一直带在身上的:
“阿贵,墨仪说得对!这是我侄子生前用的红铜,你拿着,万一碰到毒能顶一阵!
我跟你一起走,路上能照应,你墨仪姐和靳公子断后也放心!”
阿贵还想反驳,可看着沈墨仪坚定的眼神,又看了看怀里的木盒,最终咬着牙点头:
“好!我走!但你们一定要跟上来!要是你们出事,我就是拼了命,也得把齐云白拉来陪葬!”
两人正说着,棺底突然传来“轰隆隆”的巨响,比之前的动静大了十倍,震得棺木都在晃。
地上的碎石子“噼里啪啦”往四处跳,沈墨仪手里的火折子差点掉在地上。
“小心!是机关!”
靳寒川眼疾手快,伸手扶住沈墨仪,又冲阿贵喊,
“快护好阿福和老舵主,别被石头砸到!”
阿贵赶紧拉着阿福和老舵主往墙角躲,刚站定,就看到棺椁后面的石壁慢慢往两边移动,露出一个黑漆漆的通道。
里面飘出的腥气跟针味一模一样,还能听到“滴答滴答”的水声,像是水滴在地上,在寂静的地窖里格外刺耳。
“是源库!”
沈墨仪眼睛一亮,忘了手上的疼,“血字说的‘源头:海盗王贡’,肯定就在里面!”
“那是什么?”阿福突然指着通道深处,声音发颤,小手紧紧抓着阿贵娘的衣角。
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火折子的光里,一个浑身裹着绿苔的人影慢慢走出来。
正是在红铜库遇到的绿苔怪人!
怪人手里攥着根沾着黑液的木棍,每走一步,地上都留下湿滑的绿痕,绿痕还冒着微弱的白烟,把地面烧出一个个小坑。
“是绿苔怪人!”
老舵主手下吓得往后退,手忙脚乱摸向口袋里的硫磺粉,
“上次就是这东西,差点把咱们困在红铜库!要不是硫磺粉,咱们早栽了!”
怪人突然嘶吼一声,声音像破锣敲在铁板上,刺耳得让人头皮发麻,举着木棍就冲阿贵扑来。
阿贵刚要举刀挡,沈墨仪突然喊:
“用红铜碎片!咱们试过,红铜能克它!”
阿贵赶紧掏出红铜碎片,往怪人身上扔去。
碎片刚碰到怪人的绿苔,就“滋”地冒起浓烟。
怪人疼得嘶吼着后退,身上的绿苔一块接一块往下掉,掉在地上还在“滋滋”烧着地面。
“有用!”
靳寒川眼睛一亮,赶紧冲其他人喊,
“大家把身上的红铜都拿出来!先逼退怪人,再进毒源库找线索!阿贵娘,你带着阿福躲在后面,别往前凑!”
沈墨仪摸出自己的红铜碎片,刚要扔,突然发现碎片碰到掌心的毒血后,泛出微弱的红光。
她赶紧摊开手,红光顺着血的纹路慢慢蔓延,掌心的麻意居然减轻了几分,连青黑的颜色都淡了点。
“红铜能缓解毒性!”
沈墨仪又惊又喜,赶紧喊,
“大家别被怪人碰到,碎片碰到毒血会发光,光越亮说明毒性越强!阿贵,你看看你手里的碎片,要是发光就说明附近有毒!”
阿贵赶紧掏出自己的碎片,举到火折子下看:
“没发光!看来这边暂时安全!你们小心点!”
“想走?没那么容易!”
齐云白的声音突然从通道另一头传来,还伴着兵卒的呐喊声,脚步声“踏踏踏”越来越近,地面都好像在轻微震动。
众人回头一看,密道入口站满了穿红衣的差役,手里举着火把,火光把入口堵得严严实实,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差役腰上还挂着“刑部黑阁”的腰牌,跟沈墨仪手里的银戒上的字一模一样。
“密道被封了!”
阿贵娘抱着阿福往后躲,声音都在抖,
“咱们被包围了!齐云白早就设好圈套,等着咱们往里钻!”
齐云白慢慢从差役后面走出来,手里把玩着一枚银戒。
跟沈墨仪找到的“刑部黑阁”银戒一模一样,戒面擦得锃亮,反射着火光晃人眼。
他走到离众人三步远的地方站定,嘴角勾着阴笑:
“沈姑娘,把血玉钥匙和毒源线索交出来,我还能让你死得痛快些。”
他眼神落在沈墨仪的掌心,满是得意:
“你中的菩提毒,只有我有解药,再过半个时辰,你就会跟你娘一样,浑身发僵,说不出话。
到时候我把你们交给黑阁,就说你们是走私毒源的乱党,官府还得赏我五十两银子呢!”
“你胡说!我娘才不会像你说的那样!”
沈墨仪把木盒往身后藏,攥紧银簪,指尖因为用力而发白,
“我们能从红铜库逃出来,能从烟里逃出来,这次也一样!
你想栽赃我们,没那么容易!我们有银戒、有针,还有‘乙亥七’船号,看你怎么抵赖!”
齐云白脸上的笑瞬间消失,眼神变得狠厉:
“敬酒不吃吃罚酒!给我上!抓活的!谁能抓住沈墨仪,赏五十两银子!抓阿福的赏二十两!抓不到的,别怪我不客气!”
差役们一听有赏,举着刀就冲上来,刀刃划破空气发出“呼呼”的响声,寒光晃得人睁不开眼;
怪人也嘶吼着扑向阿福,绿苔掉在地上还冒着烟,把地面烧得“滋滋”响;
地窖里瞬间乱成一团,红铜的白烟、针的黑液、差役的刀光混在一起,到处都是喊杀声和怪人的嘶吼声。
沈墨仪用银簪格挡差役的刀,银簪尖虽然崩了口,却依旧锋利,“当”地挡住刀身;
靳寒川举着刀护在她身边,刀刀都往差役的手腕砍,逼得差役连连后退;
阿贵也举着断刀冲上来,虽然刀不利索,却凭着一股狠劲,逼得两个差役不敢靠近。
就在这时,沈墨仪掌心的红铜碎片突然红光暴涨,比之前亮了三倍,刺得人睁不开眼。
源库深处传来“咔嗒咔嗒”的机关声,像是有石门要打开,还伴着“轰隆”的闷响,整个地窖都在轻微震动。
“是机关!说不定是出口!”
阿贵一边挡差役的刀,一边喊,胳膊被刀划了个小口,渗出血珠也顾不上擦,
“大家再撑一会儿,找到机关就能逃出去!”
沈墨仪盯着红光越来越亮的碎片,心里又惊又喜,手上的动作没停,还在格挡差役的刀:
“大家加把劲!红铜碎片亮了,肯定跟机关有关!找到机关,咱们就能出去找救兵!”
可话音刚落,她就看到齐云白从怀里掏出一个黑色的哨子,放在嘴边吹了起来。
哨声尖锐刺耳,像针一样扎进耳朵里,让人忍不住捂耳朵。
更可怕的是,怪人听到哨声后,突然变得更凶,疯了似的往众人冲。
不管不顾地用身体撞人,绿苔蹭到差役身上,差役都疼得惨叫着后退。
差役们也趁机围得更紧,把众人逼到了棺椁旁边,退无可退。
沈墨仪心里一沉:齐云白居然能控制怪人!
这哨子是哪里来的?是不是还有别的怪人在附近听他指挥?
更要命的是,她掌心的红铜碎片虽然亮,可毒血已经蔓延到手腕,麻意越来越重,连握银簪的力气都快没了。
他们能从这合围里逃出去吗?红铜碎片的红光又跟机关有什么关系?齐云白手里的解药,真的是唯一能解菩提毒的东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