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
木梁断成两截,带着木屑砸下来,震得密道晃,盐粒都跳起来。
沈墨仪手腕被拽得生疼,跟着靳寒川往旁边滚,差点蹭到盐尸的脸,吓得赶紧闭眼。
“扑通”一声,俩人摔进尸堆,腐液溅了满脸。
又腥又黏,跟臭鱼混了血似的。
沈墨仪用袖子擦,越擦越脏,忍不住骂:
“卧槽!这玩意儿擦不掉!等出去我得用皂角搓三遍!”
“别碰!”
靳寒川压在她身上,后背挡着木屑,声音发哑:
“盐尸腐液沾皮肤就烂!第43章那盐尸的骨头都露出来了!”
他侧耳听了听,又说:“别出声!死士离得不远,就隔两具盐尸!”
沈墨仪赶紧往尸堆深处缩,鼻尖蹭到尸布的霉味,呛得直憋气:
“他们会翻尸堆不?这味儿正常人都躲着!”
“这群死士为了钱啥都干!”
靳寒川拍了拍她的背:“别乱动,跟我学憋气!”
沈墨仪没敢动,指尖摸到个硬东西。
是盐尸身上的木牌,边缘磨得发毛。
借着微光一看,上面刻着“南雍字第735号”。
她激动得差点喊出声,赶紧捂嘴:
“靳寒川!这是735号!跟我怀里的就差一个数!”
“是白鹿书院的学生。”
靳寒川凑过来看,木牌边缘沾着甘草末:
“你爹的甘草末,这学生肯定找你爹看过病。”
“得把木牌带走!”沈墨仪伸手想摘,却被靳寒川按住。
“别摘!动静太大!”
他往她耳边凑:“绳子一扯,死士肯定听见!”
沈墨仪赶紧缩手,心里记着位置:“就在右边第三具尸身上!”
外面传来死士的脚步声,“沙沙”踩在盐粒上,越来越近。
“刚才还在这儿,咋没影了?”
“肯定钻尸堆了!仔细搜!找不着要受罚!”
靳寒川往她身后挪了挪,把她护得更严实。
左肩的伤被压得生疼,却没敢哼声。
尸堆外的钢刀戳着盐袋“砰砰”响。
沈墨仪攥着木牌,指尖麻得跟过电似的,悄悄活动了下手指。
怀里的菩提子还在烫,热度顺着血管往胳膊窜。
她突然想起她爹的医案:
“菩提毒三日内烂骨髓,现在指尖都麻了,撑不过一天了!”
木牌边缘有道缝,里面卡着黏糊糊的东西。
像是腐液糊住的布屑,还沾着点血。
“说不定是学生临死前塞的纸条。”
沈墨仪心里嘀咕,先攥着没敢抠。
尸堆外的死士还在折腾,钢刀戳得盐粒跳。
沈墨仪换了只手攥木牌,指节都发白了。
靳寒川左肩的血渗过粗布,把她的袖子染黑了。
沈墨仪轻轻按了按他的肩:“再忍忍,很快就能出去。”
“别搜了!这边有动静!”
死士的喊声刚落,旁边就传来“哗啦”一声。
陈老三没踩稳,脚踢到盐尸的胳膊,还抓掉了块尸布。
他吓得赶紧捂嘴,脸白得跟纸似的:
“我、我不是故意的!脚滑!”
“你就不能轻点?”沈墨仪用胳膊肘怼他:
“想引死士来陪葬?”
“我真没骗你们!”
陈老三结结巴巴,眼泪在眼眶里转:
“我怕死士砍我!我儿子才五岁,等着我买糖呢!”
他摸出个小布包,打开是颗桂花糖:
“这是我儿子爱吃的……”
“躲可以,别添乱!”
沈墨仪捏了捏他袖口的盐粒——是码头的粗盐,硬邦邦的:
“你腰牌上是码头盐!你根本没从码头来!刚才去哪了?”
陈老三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手在怀里乱摸,“啪”地掉出个小铜片,刻着“乙亥七”。
“这、这是我捡的!”
他想捡,膝盖都跪地上了。
“捡的?”
沈墨仪一脚踩住铜片,力道压得他指尖发疼:
“捡的能藏怀里最里面?还沾着新鲜海盐?你帮海盗运盐尸了!”
“我没有!”
陈老三急得哭了:“是齐云白逼我的!他说不运就把我儿子扔进炼毒缸!那缸里的毒水能烂成骨头渣!”
他磕头求饶:“我运了三趟!炼毒缸在盐仓密室,钥匙在齐云白手里!”
靳寒川踹了他一脚,声音发冷:
“早说不就完了?刚才为啥抵赖?”
“我怕你们杀我……”
陈老三头垂得快贴胸口。
尸堆外突然传来死士的喊声:“这边有哭腔!过来搜!”
沈墨仪赶紧把铜片踢到盐尸底下,瞪了陈老三一眼:“再哭我堵你嘴!”
她知道陈老三还藏着事,可没时间逼问。
死士的脚步声都到尸堆边了,钢刀的寒光都能看见。
怀里的菩提子还在烫,热度往胸口窜,沈墨仪怕毒扩散得更快。
“老看守呢?”
沈墨仪突然问:“你把他弄哪去了?他让你接应我们,你却带我们进死局!”
“老看守被齐云白锁在盐仓了!”
陈老三带着哭腔:“用碗口粗的铁链锁的,肩膀都勒紫了!”
他哆哆嗦嗦摸出半张纸条,纸边皱得跟腌菜似的:
“这是老看守偷偷塞我的,说黑库钥匙在第七具盐尸身上!”
沈墨仪接过纸条,指尖摸过歪歪扭扭的字。
是老看守的笔迹,写“缸”字总多画一笔。
纸面上沾着甘草末,是老看守平时嚼的那种。
沈墨仪闻了闻,眼泪差点掉下来:
“老看守肯定受了重刑,字都写歪了!”
“第七具盐尸……”
靳寒川往尸堆深处瞅:“咱们身边才五具,还差两具,说不定在最里面?”
“得找着钥匙!”
沈墨仪攥紧纸条:“开了黑库就能拿齐云白炼毒的证据!”
她趁死士没注意,抠了抠木牌的缝,掉出点带血的布屑:
“这里面好像有纸条!”
“别抠了!”
靳寒川按住她的手:“死士要翻尸堆了!往里面缩!”
沈墨仪赶紧把布屑放进怀里,往尸堆缩,差点碰到盐尸的脸。
陈老三也跟着挪,浑身抖得跟筛糠似的,往她身后躲:
“你们保护我!我找到儿子就报答你们!”
外面的钢刀戳着尸布“沙沙”响,刀光从尸缝里透进来。
突然,密道尽头传来齐云白的声音,慢悠悠的:
“墨仪啊,躲够了没?出来吧。我知道你手里有735号木牌!”
纸条上的血渍都干了,沈墨仪捏着纸角,心里发沉。
老看守塞纸条时,肯定很紧张。
齐云白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扇子“哗啦”响,墨香混着血腥味,跟催命符似的。
“不错啊,你比你那死鬼爹聪明点。”
齐云白站在尸堆外,晃着扇子:“可惜,再聪明也逃不出我手心。”
沈墨仪从尸缝里瞅,看见他手里把玩着枚狼头戒。
是靳寒川的!戒面还沾着血。
“你偷我戒子!”
沈墨仪喊:“赵六呢?你把他怎么样了?”
“偷?”齐云白笑出声:
“赵六跪着求我,说给我戒子就放他一条活路。可惜,我最讨厌叛徒。”
他指了指旁边的盐尸:“那就是赵六,脸都烂成泥了,认不出来了吧?”
靳寒川攥紧断刀,往前冲了半步,断臂的旧伤扯得疼:
“你把他做成盐尸了?”
“不然留着告密?”
齐云白扔来本医案,“啪”地砸在地上:
“自己看第37页,你爹的笔迹,写着‘菩提子配铁屑制腐骨散’!”
沈墨仪捡起医案,翻到37页。
字迹比爹平时粗半分,还撒着假甘草末。
“这是你仿的!”
她喊:“我爹写‘散’字带勾,你这是圆的!他的甘草末只会沾纸边!”
“仿的?谁信你?”
齐云白挑眉:“官府、黑阁都信我,你一个孤女,没人帮你!”
“我有证据!”
沈墨仪摸出734号木牌,举得老高:“这上面有我爹的甘草末,是给学生看病沾的!不是炼毒!”
“证据?在我这就是罪证!”
齐云白挥挥手,死士举着刀就冲:“杀了他们!让他们跟盐尸作伴!”
齐云白的手往袖里摸,沈墨仪赶紧喊:
“小心他的暗器!第43章他用毒针偷袭过!”
沈墨仪怀里的菩提子突然“嗡”地一下,烫得她胸口发麻,像是呼应齐云白手里的戒子。
靳寒川左肩的伤都发黑了,断刀握在手里发沉:
“沈丫头,你小心,我来挡着!”
“嘴硬没用!今天你们都得死!”
齐云白喊得尖刺耳,死士跟疯狗似的冲过来,刀风带着腐液腥气。
“你拦齐云白,别让他用暗器!”
靳寒川往地上一滚,地堂刀扫向死士的腿:“小心他袖里的毒针!”
“好!你别被砍到!”
沈墨仪捡起银簪,盯着齐云白的手,悄悄往旁边挪。
“老子的地堂刀没白练!”
靳寒川砍在死士手腕上,“咔嚓”一声,钢刀掉在地上。
一个死士绕到靳寒川身后,举刀就劈:
“断臂的!看刀!”
“小心身后!”
沈墨仪往前冲,银簪扎进死士膝盖。
死士“嗷”一嗓子跪地上,沈墨仪补了一脚:
“让你偷袭!”
“谢了!”
靳寒川砍倒另一个死士,左肩的血滴在盐粒上“滋滋”冒白烟:
“这毒真疼,比挨刀还难受!”
齐云白见死士倒了一片,摸出毒粉包往地上一撒,绿雾飘起来:
“没用的东西!这毒粉沾到就烂!”
“用盐挡!”沈墨仪喊着往旁边躲,撒了一地盐:
“盐能吸点毒!”
靳寒川挑开盐袋,盐粒撒得满地都是,还往齐云白那边撒:
“妈的,你敢放毒!”
“齐云白,你就这点能耐?只会躲在后面放毒!”
沈墨仪吐槽。
“能弄死你们就行!”
齐云白摸出黑陶罐:“这是浓缩毒烟,比毒粉厉害十倍!”
“躲不过也得躲!”
靳寒川拽着沈墨仪往尸堆退:“用盐尸挡!尸布能吸点毒!”
沈墨仪跟着退,怀里的菩提子烫得胳膊发麻,握簪子的手都松了:
“我的手麻了,毒到小臂了!再没解药,胳膊就烂了!”
“再撑会儿!杀出去找张舵主拿解药!”
靳寒川砍倒最后一个死士,刀指向齐云白:“来跟我单打!别当孙子!”
死士倒了一地,远处传来铁链“哗啦”响,黑阁援兵来了。
齐云白把陶罐往地上一摔,绿烟“腾”地冒起来,呛得人咳嗽。
沈墨仪的手麻得更厉害,银簪都快攥不住了。靳寒川的肩也疼得抬不起胳膊。
俩人都快撑不住了。
齐云白往密道外退,喊着:
“今天先放过你们!第七具盐尸的钥匙,我让海盗运去连云港了!”
沈墨仪拽着靳寒川往出口跑,差点摔了一跤:
“慢点!别摔了!”
她夹着医案,页角都黑了:
“这医案不能丢,是证明我爹清白的证据!”
“先出去再说!”
靳寒川声音发虚:“毒烟快追上了!你看盐尸都烂得冒泡了!”
刚跑两步,身后传来孩子的哭声,怯生生的:
“姐姐……我有734号木牌!救我!”
沈墨仪回头,透过绿烟看见个小脑袋,头发乱得像鸡窝,手里举着木牌,真是734号!
“那是活口!”
沈墨仪想冲过去,被靳寒川死死拽住:
“毒烟来了!再不走咱们都得烂在这儿!”
“可他唯一的活口!”
沈墨仪回头,看见一只枯瘦的手拽着孩子往尸堆里缩,哭声戛然而止。
“他跑不了!”
靳寒川拽着她冲出密道,外面的风带着凉意:“齐云白的人还没到,孩子躲起来了!”
沈墨仪最后看了眼密道,绿烟涌到门口。她手腕泛着淡绿,绿斑都到小臂了,赶紧用袖子遮住。
“咱们必须回来救他。”沈墨仪声音发颤。
“会的。”靳寒川按住伤口:
“但现在得找张舵主,不然咱俩活不到明天。”
树林里传来马蹄声,越来越近。
沈墨仪攥紧银簪:“千万别是齐云白的人!”
“是墨仪不?我是张舵主!带了解药来的!”
熟悉的声音传来。
可话音刚落,树林深处就传来铁链响:
“齐大人有令!拿下张舵主!赏一百两!”
沈墨仪心里一沉,看着被围的张舵主,眼泪差点掉下来:
“完了,解药拿不到了!”
她拽着靳寒川躲到树后,心脏“砰砰”跳得跟擂鼓似的。
手腕的绿斑又深了点,都到肘部了。
“下章没解药,我这胳膊就烂了。”沈墨仪心里发慌。
张舵主被十几个人围着,药包没递过来;连云港的钥匙说不定被齐云白拿了;尸堆里的孩子还不知道死活。
三件事压在头上,哪件办砸了,都得满盘皆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