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 章:菩提余烬,苇丛藏杀机
剑歌行者2025-10-29 10:243,652

沈墨仪在江水里呛了口腥咸的水,那味道比最咸的咸菜还冲。

  带着股河泥的土腥味,呛得她眼泪直流,鼻子酸得不行。

  回头看见靳寒川被火舌舔到衣角,正拼命拍打。

  他挣扎着跃入水中,“扑通”一声溅起的水花打在她脸上。

  带着滚烫的温度,烫得她一激灵,像被开水浇了似的。

  “没死就赶紧游!”

  靳寒川浮出水面,抹了把脸,黑血顺着下巴往下滴,看着跟个鬼似的,

  “愣着等死啊?想让你爹的仇烂在江底?”

  “你才等死呢!”

  沈墨仪心头一松,划水的动作却更急了,像是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儿,

  “城西义庄,第三排货架,听见没?到了那儿再跟你算账!”

  靳寒川刚浮出水面就剧烈咳嗽,黑血混着江水从嘴角涌出,在水面晕开一朵朵黑花。

  像泼了墨的棉絮。腥臭味在水里扩散开来,闻着让人作呕,跟臭水沟一个味儿。

  “听到了……”

  他虚弱地笑,笑得比哭还难看,伸手抓住她递来的衣角,

  “欠你的,以后准还,少不了你的……”

  沈墨仪拽着他的衣领往芦苇丛游,江水冰冷刺骨,冻得牙齿打颤,上下牙“咯咯”响,跟打快板似的。

  四肢越来越沉,像灌了铅似的,每划一下都费老大劲。

  他的手死死抓着她的手腕,指甲几乎嵌进肉里,留下几道血痕,火辣辣地疼。

  但这疼痛反而让她不敢松劲。

  不能让他死,至少现在不能,他还没告诉她爹的更多事呢。

  “松开……我拽得动你。”

  她咬着牙往岸上游,听见身后船板断裂的“咔嚓”声,像有什么东西在水下拽着他们的脚。

  冰冷的触感顺着脚踝往上爬,像水草缠住了腿,滑腻腻的,带着河泥的腥气,阴森森的。

  “抓着……踏实。”

  靳寒川的声音越来越低,气若游丝,抓着她的手却更紧了,像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别像上次那样……丢下我,我怕黑……”

  沈墨仪的心猛地一颤。

  上次在黑阁地牢,她为了找解药,确实把昏迷的他藏在了枯井里,那儿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喉头发紧,想辩解两句,却被呛进嘴里的江水堵住,只能拼命往岸边划,心里像塞了块石头,又沉又闷。

  沈墨仪游进芦苇丛时,故意晃了晃肩膀,像是在活动筋骨,其实是为了让袖中的药囊往下滑。

  那药囊的绳扣早被她悄悄解开,是用牙咬开的,绳结上还留着牙印,带着点唾液的湿意。

  里面装着刚才刮的毒脓样本,囊身绣的白梅已被血水浸透,红得发黑,摸上去黏糊糊的,跟摸了把烂泥似的。

  “咕嘟”一声轻响,药囊沉进水里。

  江面上泛起淡淡的黑晕,像块被水泡化的墨锭,晕开的范围还在慢慢扩大。

  所过之处,水草都卷了边,散发出腐烂的气味,跟烂泥塘一个味儿,臭得人想捂鼻子。

  她盯着下沉的药囊默念:

  “不能让黑阁拿到,这可是能治靳寒川,还能扳倒齐云白的证据。”

  指尖下意识摸向发髻。

  真正的样本还藏在银簪凹槽里,贴着头皮传来微凉的触感,像块小冰块,让人莫名安心,就像爹在身边守护着似的。

  芦苇叶划过脸颊,留下痒痒的疼,像被小虫子爬过。

  叶尖还沾着清晨的露水,凉丝丝的,带着点青草味,总算冲淡了些江水里的腥臭味。

  远处传来官差的呵斥声,夹杂着“快点捞”、“齐大人等着回话”的吆喝,声音粗声粗气跟磨锅似的。

  其中一个公鸭嗓尤其刺耳,听得人耳朵疼。

  “他们在找什么?”

  靳寒川靠在芦苇根上喘息,脸色白得像纸,嘴唇却泛着诡异的青黑,看着就跟中了邪似的,说话都没什么力气了。

  “找能指证他们的东西,估计就是我刚丢下去的药囊。”

  沈墨仪压低声音,把他往更深的草丛里拖,动作轻得像怕惊动了什么。

  草叶摩擦发出“沙沙”声,惊起几只水鸟,扑棱棱的翅膀声在寂静的江面上格外清楚。

  吓得她赶紧按住靳寒川,生怕被人发现。

  水面的黑晕还没散尽,就被一道网兜划破。

  沈墨仪屏住呼吸,看见刑部黑船的官差正用竹竿打捞。

  网兜边缘挂着药囊的流苏,红得像滴在水里的血,在波浪里一荡一荡的,看得她心尖直颤。

  “找到了!这鬼东西沉得真快!”

  公鸭嗓官差把网兜往船板上一甩,药囊撞在木板上发出闷响,里面的毒脓顺着布缝渗出来,在甲板上蚀出星星点点的黑痕。

  那个被称作张头的胖官差蹲下来,用两根手指捏着流苏拎起药囊,眉头皱得像团烂抹布:

  “齐大人特意交代,见了绣白梅的囊袋就烧,别留半点痕迹。”

  他说话时唾沫星子横飞,溅在药囊上,立刻被蚀出小坑,

  “这破玩意儿到底藏着什么鬼,值得大人半夜催三回?”

  “谁知道呢,”公鸭嗓献殷勤地递过火折子,

  “说不定是沈大夫留下的罪证,听说当年他就是用这药囊装毒……”

  “闭嘴!”

  张头突然厉声打断,眼神往芦苇丛这边扫了扫,声音压得极低,

  “不该问的别问,小心掉脑袋!”

  沈墨仪的心猛地提到嗓子眼,下意识往靳寒川身后缩了缩。

  他的呼吸已经弱得像风中残烛,胸膛起伏微弱,嘴唇的青黑色蔓延到了下巴,看着随时都可能断气。

  可就在这时,他突然伸手抓住她的手腕,指尖冰凉却带着股狠劲,在她手心里写了个“火”字。

  沈墨仪一愣,随即反应过来。

  他是想烧了那药囊,绝不能让齐云白的人发现毒脓样本!

  可他们现在躲在芦苇丛里,连半根火折子都没有,怎么烧?

  正急得冒冷汗,眼角余光瞥见靳寒川腰间的断刀。

  刀鞘上还沾着刚才的火油,被江风一吹泛着油光。

  她悄悄抽出断刀,刀刃上的火星还没完全熄灭,在暮色里闪着微弱的红光。

  “张头您看,这囊袋里好像有东西在动!”

  公鸭嗓突然尖叫起来,伸手就要去撕药囊。

  就是现在!

  沈墨仪抓起一把干燥的芦苇叶,用断刀的火星点燃,趁着风势往黑船的方向扔过去。

  枯叶“腾”地燃起小火苗,像只火鸟掠过水面,正好落在堆着火油桶的船尾。

  “不好!着火了!”

  张头的惊叫声刚起,火油桶就“轰”地炸开。

  烈焰冲天而起,把半个江面照得通红,热浪隔着十丈远都能燎到头发。

  官差们手忙脚乱地扑火,哪里还顾得上那药囊,早被火星溅到,烧得只剩团黑灰飘进江里。

  沈墨仪拽着靳寒川往芦苇深处钻,身后传来官差们的惨叫和木板炸裂的脆响。

  她的心怦怦直跳,既后怕又有点莫名的兴奋。

  刚才那一下,竟有几分爹当年放火烧了黑阁分舵的魄力。

  “咳……干得不错。”

  靳寒川突然低笑一声,咳出来的血沫子溅在她手背上,温热的触感让她心头一紧。

  “少说话保存力气!”

  沈墨仪把他扶到一棵粗芦苇根旁,撕开最后一点干净的裙摆给他包扎,

  “城西义庄离这儿还有三里地,必须在毒发前赶到,那儿有爹留下的解毒药。”

  靳寒川靠着芦苇根喘气,突然扯了扯嘴角:

  “你就那么确定……义庄里有解药?”

  “我爹的手札里写了,”

  沈墨仪摸出发髻里的银簪,借着火光看清簪尖的毒脓样本,

  “他说对付黑阁的毒,就得用‘以毒攻毒’的法子,而义庄第三排货架后面,藏着他炼了十年的‘百尸散’。”

  “百尸散?”

  靳寒川的瞳孔骤然收缩,“那不是传说中用一百具毒尸炼的禁药吗?你爹怎么会……”

  “那是齐云白瞎传的,”沈墨仪哼了一声,用银簪在地上画出义庄的草图,

  “其实是用一百种解毒草药熬的,我小时候还帮着晒过药渣呢。只是这药性子烈,必须用特定的法子调和,不然比毒药还厉害。”

  说到这儿,突然听见黑船的方向传来一阵马蹄声。

  沈墨仪赶紧捂住靳寒川的嘴,两人往芦苇丛里缩得更深。

  只见一群穿着黑衣的人骑着马奔过来,为首的那人面色惨白,手里拿着个血淋淋的人头,不是齐云白是谁!

  “废物!连个药囊都看不住!”

  齐云白把人头往地上一摔,正是刚才那个张头的脑袋,

  “告诉你们,天亮之前找不到沈墨仪和靳寒川的尸体,你们的脑袋都得挂在义庄的房梁上!”

  黑衣人齐声应是,分散开来往芦苇丛里搜。

  沈墨仪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感觉到靳寒川的手悄悄按在她的腰间——那里藏着她爹留下的短刀。

  “记住,第三排货架……”

  靳寒川在她耳边低语,气息微弱却异常清晰,“找到药就自己走,别管我。”

  沈墨仪刚想反驳,就听见一阵脚步声越来越近。

  一个黑衣人举着火把拨开芦苇,火光正好照在靳寒川青黑的脸上。

  “找到他们了!在这里!”

  黑衣人尖叫着扑过来,手里的钢刀闪着寒光。

  沈墨仪想也没想就举起短刀砍过去,刀刃砍在对方的胳膊上,发出“咔嚓”的骨裂声。

  黑衣人惨叫着倒下,血腥味混着火药味扑面而来。

  “跑!”

  沈墨仪拽起靳寒川就往芦苇丛外冲,身后的喊杀声此起彼伏。

  她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力气,竟能拖着一个大男人在泥地里狂奔,只知道不能停,绝不能让齐云白的人抓住他们。

  跑到江岸时,天边已泛起鱼肚白。沈墨仪看见岸边停着辆不起眼的马车,车辕上刻着朵白梅。

  那是爹生前常用的药车!

  她眼睛一亮,扶着靳寒川爬上去,刚要扬鞭,就看见齐云白带着人追了过来,手里的弓箭对准了他们的马车。

  “沈墨仪,把靳寒川交出来,我可以让你爹的骨头入土为安!”

  齐云白的声音像毒蛇吐信,“不然,我就让你们父女俩的骨头都喂狗!”

  沈墨仪的手一抖,马鞭差点掉在地上。

  靳寒川突然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夺过马鞭,狠狠抽在马背上:

  “别信他的鬼话!你爹的骨头……根本不在他手里!”

  马受惊般往前冲,箭簇擦着车帘飞过去,钉在后面的木板上。

  沈墨仪回头看见齐云白狰狞的脸越来越远,突然想起靳寒川刚才的话——爹的骨头不在齐云白手里,那在哪儿?

  车窗外的风越来越大,吹起她额前的碎发。

  沈墨仪握紧手里的银簪,簪尖的毒脓样本在晨光里泛着诡异的光。

  她突然明白,爹留下的线索远不止这些,而那个藏在义庄的“百尸散”,恐怕也藏着更大的秘密。

  马车颠簸着往城西赶去,沈墨仪低头看着昏迷的靳寒川,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一定要活下去,一定要找到真相。

  无论是爹的死因,还是靳寒川身上的毒,她都要查个水落石出,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也绝不回头。

继续阅读:第 37 章:盐舱翻板,铁钩穿骨钥初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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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臂神捕:开局冰窟捞尸破死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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