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跟着老舵主手下往密道岔路走,地砖青苔滑得很,阿福踉跄着差点摔了,阿贵娘赶紧攥紧他的手:
“福娃慢点,娘牵着你。”
阿福仰头问:“娘,盐仓真的有爹的消息吗?我想爹做的鱼丸了。”
阿贵娘揉了揉他的头:
“肯定有,咱们找到线索,就能早点见你爹。”
话音刚落,脚下地砖突然“咔嚓”裂了道缝,声音在静悄悄的密道里格外刺耳。
沈墨仪心里一咯噔:
“不好!是机关!上次刀山密道也有这种地砖陷阱!”
阿福没站稳往前倾,老张眼疾手快抱过他,掌心不小心沾了缝里渗的绿水。
黏糊糊的腥臭味直冲鼻腔,像搁坏的烂鱼:
“这啥东西?黏糊糊的还发臭,别是上次货仓那毒水吧?”
“就是菩提毒掺的绿水!”
沈墨仪急喊,低头看自己裙摆,蹭到绿水的地方已经发黑变硬,
“上次阿贵娘沾到就疼得直哭,当时用硫磺粉才压下去!齐云白这是设毒水机关困咱们,不让去盐仓!”
阿贵气得攥紧船桨:
“这狗官太阴了!处处下绊子,真当咱们好欺负?”
没等他说完,整块地砖突然下陷,绿水像喷泉似的涌出来,溅在石壁上冒白泡,瞬间漫到脚踝。
毒水沾到皮肤的瞬间,刺痛感像无数细针扎进肉里,靳寒川咬着牙撑着:
“不能倒!墨仪和阿福还得靠我护着!”
阿贵娘脚踝沾了毒水,疼得直抽气,忙摸出硫磺粉包:
“快撒硫磺粉!上次挡绿苔怪人就靠它!”
手忙脚乱间粉包绳断了,硫磺粉撒进水里,“滋滋”冒起黄烟,呛得众人直咳嗽。
老张也掏出剩下的半袋硫磺粉往水里扔:
“还好上次货仓剩了点,不然今天真要栽在这儿!”
靳寒川抱着骸骨往旁挪,右腿沉得像灌了铅,扶石壁想稳身,却发现石壁也渗着绿水,赶紧缩回手。
上次阿贵碰了渗毒的石壁,肿了三天才消:
“前面有漕帮的旧石棺!实木的能防毒水,快跳上去!”
他伸手拽沈墨仪的手腕,力道大得攥得她生疼,沈墨仪没注意脚下,差点被毒水绊倒,踉跄着被他拉到身前:
“你慢点,我没事。”
“不能慢!”靳寒川喉结滚动,
“毒水涨得快,得赶紧上去。”
阿贵推着老张和阿福先跳上石棺,老舵主手下断后,用断刀挡涌来的毒水,刀刃沾到绿水“滋滋”腐蚀,边缘很快发黑。
他望着水面喃喃:
“侄子,叔以前帮齐云白是被逼的,现在总算做对事了,你别怨叔。”
阿福趴在棺边看毒水,小声问老张:
“张爷爷,毒水会不会漫到棺上来?我怕。”
老张拍了拍他的背:
“别怕,福娃乖,咱们很快就能出去,到时候让你娘给你煮红枣粥。”
石棺突然晃了一下,棺底传来“咚咚”的撞击声,像有东西在下面撞。
阿福吓得往阿贵娘怀里缩:
“娘!下面有声音!是怪物吗?”
老舵主手下脸色瞬间白了:
“该不会是齐云白养的水怪吧?专门守在这儿拦咱们!”
沈墨仪刚想说话,老舵主手下突然叹了口气,头垂得低低的:
“其实……老舵主早知道齐云白用‘乙亥七’船走私红铜,只是没敢说。”
阿贵猛地揪住他的衣领,指节攥得发白:
“你早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们!我爹的船沉了,是不是跟你们漕帮有关?”
老舵主手下被拽得喘不过气,脸涨成紫红色:
“不是老舵主的错!齐云白抓了他儿子,关在黑礁岛地窖,每天就给一碗水,说敢漏风声就把人扔去喂绿苔怪人!”
沈墨仪赶紧拉开阿贵:
“阿贵别激动!老舵主也是被逼的,跟上次老张怕母亲被害不敢说一样。现在不是算账的时候,得先去盐仓找线索,不然齐云白的祭坛该启动了!”
阿贵喘着气瞪着老舵主手下,终究还是松了手:
“要是敢骗我们,我饶不了你!”
沈墨仪看向老舵主手下:
“你为什么现在才说?红铜库的时候不说,咱们也能早做准备。”
“因为看见靳叔的骸骨和这袖箭……”
他声音发颤,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我侄子以前在刑部当差,发现齐云白走私红铜,被他用菩提毒害死,尸体扔江里是我捞的,他手里还攥着‘乙亥七’的船板……我不能再帮着作恶了!”
靳寒川把断刀往棺上一靠,发出闷响:
“你说的细节能对上,上次红铜库老舵主也帮咱们挡过海盗。现在信你一次,带路去盐仓,敢耍花样,我第一个收拾你。”
老舵主手下赶紧点头,眼泪掉了下来:
“谢谢你们信我,我肯定好好带路。”
刚压下信任的裂痕,沈墨仪指尖突然碰到棺盖的刻痕,赶紧用指甲刮掉灰尘:
“有字!是‘黑礁岛祭坛底层’!”
阿贵凑过来瞪大眼睛:
“这字……是不是沈叔叔的笔迹?”
“是我爹的!”
沈墨仪声音带着哭腔,指尖摩挲着刻痕,
“我爹写‘坛’字最后一笔总往上挑,跟这个一模一样!他肯定是故意把祭坛位置刻在棺上,怕齐云白发现!”
棺底的撞击声突然变响,棺板都开始变形,裂缝里能看见泛绿光的水。
老舵主手下慌了:
“下面是暗河!说不定是水怪!毒水快漫到棺盖了,得赶紧走!”
靳寒川捡起棺上的袖箭,指尖蹭到铜锈突然反应过来:
“盐仓那第九具尸体,肯定是‘乙亥七’船的船员!齐云白杀了他们用血激活红铜机关,盐仓干燥能存血,跟松烟墨混血藏线索一个道理!”
他看向沈墨仪:
“咱们现在就去盐仓找血引线索,破了红铜机关再去祭坛,不能让齐云白得逞!”
沈墨仪刚点头,棺底“嗬嗬”的怪声突然传来,她心里一紧:
“是绿苔怪人!上次红铜库就是这声音!”
毒水已经漫到棺椁中部,沈墨仪裙摆湿透贴在腿上,又凉又腥,皮肤的刺痛感越来越重。
她摸出怀里的霜叶,放进嘴里嚼碎,苦味混着腥气差点吐出来:
“这霜叶能暂压菩提毒,撑到盐仓找红铜就行!”
她对着阿贵喊:“把船桨给我!我撬棺底,暗河能通盐仓!你帮我稳住棺身!”
阿贵赶紧递过船桨,沈墨仪双手握紧桨柄,手臂青筋都绷出来了,把桨插进棺底裂缝用力一撬,棺板“嘎吱”响着开了个洞。
下面的撞击声更响,怪声听得人头皮发麻。
“老张快撒硫磺粉!”
沈墨仪喊,老张立马把剩下的硫磺粉往洞里扔。
末散开像黄雾,刚碰到下面就传来“滋滋”声和凄厉的惨叫,绿烟裹着焦味冒上来。
“是绿苔怪人!”
老舵主手下往后缩,差点掉下去,
“他们怕硫磺粉,再撒点!”
阿贵娘摸出火折子,“咔嚓”点燃扔向硫磺粉堆:
“拼了!烧不死他们也能挡会儿,福娃还等着救呢!”
“轰”的一声,火光映红了密道,绿苔怪人的惨叫声此起彼伏。
靳寒川抱着骸骨喊:
“从洞跳下去!暗河通盐仓!我先跳!”
他纵身跳进暗河,冰凉的河水瞬间裹住全身,膝盖的麻意更重了,却还是游了两下回头喊:
“快下来!安全!”
沈墨仪紧随其后跳下去,水呛得她咳嗽不止,阿贵抱着阿福、老张和阿贵娘、老舵主手下也跟着跳了进来。
暗河水虽凉,却比毒水安全多了。
阿福在阿贵怀里冻得发抖:
“爹,水好凉……什么时候到盐仓啊?”
阿贵把他往怀里裹了裹:
“快了,福娃忍忍,到了盐仓就暖和了。”
暗河水流得快,带着众人往前漂,沈墨仪突然摸到块硬东西,拽出来一看。
是带“乙亥七”船号的船板,上面的裂缝跟浅滩见过的一模一样。
“是阿贵爹的船!”沈墨仪激动地喊,
“这船板的裂缝,跟上次浅滩看见的一样!船肯定沉在暗河底了!”
阿贵赶紧伸手摸船板,指尖蹭到刻字时眼泪掉了下来:
“爹的船……我终于找到你留下的东西了!”
靳寒川把船板拿过来,指腹蹭到上面的红铜粉:
“这红铜粉跟红铜库的一样,齐云白肯定是把船拆了藏在暗河运红铜,怕被人发现。”
他抬头往前看,暗河尽头有微光:
“前面就是盐仓入口!快过去找线索!”
就在这时,黑礁岛方向突然亮起红光,
映得水面都成了暗红色。沈墨仪心里一沉,摸出怀里的显字铜片。
铜片刚碰到水,瞬间泛出绿光,
“祭坛启动,需沈家血”七个字慢慢显出来。
“齐云白要找的是我!”
沈墨仪声音发颤,攥紧铜片,
“上次铜片显‘沈’字我就该想到,他要我的血激活红铜库!”
阿贵娘赶紧安慰:
“墨仪别怕,咱们这么多人,肯定能护住你!”
“得赶紧去盐仓!”沈墨仪定了定神,
“找到破解红铜机关的线索,再去黑礁岛阻止他!晚了不光我危险,红铜落他手里,更多人要遭殃!”
暗河水流突然变急,推着众人往盐仓入口冲。
阿贵娘回头看黑礁岛的方向,眼神满是担忧:
“不知道老舵主的儿子怎么样了,漕帮兄弟会不会被带去当祭品?”
靳寒川握紧沈墨仪的手,掌心的温度让她稍微安心:
“放心,咱们会救他们,齐云白欠咱们的,欠所有被他害的人,都得还!”
盐仓的石门越来越近,门缝里透出微弱的光,石阶上还沾着绿色的毒水痕迹。沈墨仪深吸一口气。
第九具尸体的线索、“乙亥七”船的真相、祭坛的秘密,都在这扇门后,而她和齐云白的终极对决,也快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