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河急流裹着众人撞向盐仓旁的石棺,沈墨仪攥着显字铜片刚站稳,铜片“嗡”地颤出刺眼绿光,“祭坛启动”四个小字明晃晃烙在上面。
比上次预警毒水的光烈三倍,晃得人眼疼。
没等她细瞧,石棺盖“咚咚”狂震,像里头藏了头撞墙的野兽,震得她手心发麻。
裤脚淌下的河水冰透骨髓,混着岩壁渗的霉味,跟105章货仓的馊味一模一样,闻着胃里直翻涌。
靳寒川扶着棺沿喘粗气,右腿膝盖麻得像灌了铅,菩提毒发的冷汗砸在棺沿,晕开深色湿痕。
这毒比红铜库那次凶多了,连站都发晃。
“别慌!”他咬着牙攥紧断刀,指节泛白,
“一碰棺就遇怪人,齐云白准在这儿埋了坑!先摸清楚棺里藏啥!”
阿贵抱着阿福扑过来,眼直勾勾盯着漂来的“乙亥七”船板:
“沈姐姐!这裂缝跟我爹船上的一样!我闭着眼都能摸出来。上次用它砸海盗,震得我手麻了三天!”
阿福往老张怀里缩,小手攥着老张衣角抖:
“张爷爷,我不想见海盗!上次他们扔石头,差点砸我脑袋!”
老张拍着他后背哄:“有阿贵哥和沈姐姐在,咱躲石棺后,安全!”
阿贵娘突然按住耳朵,远处传来“嗬嗬”怪响,像破风箱在抽气,还裹着股腥气。
跟绿苔怪人的腐味没差!她攥紧硫磺粉包喊:
“小心!这声音近了!上次那怪人一爪子挠破阿贵胳膊,血哗哗流,我敷硫磺粉时都闻着焦味!”
话音刚落,石棺“嘎吱”挪开半寸,棺内“咔嗒”响,像铁卡扣弹开。
沈墨仪往后退,脚踩碎石滑了下,扶住棺壁才站稳,指尖突然触到个硬物件。
棺壁暗格里嵌着个木盒!
“有木盒!”她惊呼,
“锁是铜的,还刻着东西!”
靳寒川凑过来一看,脸色骤沉:
“歪嘴海鲨徽纹!跟海盗火铳上的一模一样,十二颗牙,一颗不差!这是黑礁岛海盗头目的标记!”
沈墨仪一把按住他要碰的手,指尖冰凉:
“别碰!你中毒针肿了五天,忘了草药有多苦?这徽纹指不定沾着菩提毒!”
靳寒川缩回手笑:“倒把这茬忘了,你说得对,齐云白的东西碰不得。”
阿贵娘举着火折子凑近,火光映得徽纹发亮:
“老舵主说过,替齐云白运红铜的海盗才敢用这徽纹,去年有个小海盗多看一眼,直接被扔去喂鱼,那鱼腥味在码头飘了三天!”
“咔嗒!”
木盒突然弹开,陈年药味混着海盐气冲出来,呛得沈墨仪直咳嗽。
这味跟爹熬药的味像,却更冲!
她探头一看,眼瞬间红了:
“是我爹的医箱!箱角的血渍,跟沈砚骸骨上的血字一个色!”
“轰!”
密道入口突然炸响,三个海盗举着火铳冲进来,铳口冒青烟,火药味呛得人直皱眉。
为首的海盗裤脚挂着水草,黄牙沾菜叶,咧嘴喊:
“齐大人说了!抓活的沈姑娘赏十斤红铜!抓不到,全喂绿苔怪人!”
阿福吓得“哇”哭出来:
“我不要被吃!我还没吃够娘做的红薯粥!”
沈墨仪攥紧医箱铜环,指节发白:
“这是我爹最后念想,绝不能丢!寒川,能撑住吗?拼了!”
靳寒川横刀挡在她身前:
“放心!阿贵娘,你护着老小,我和墨仪来!”
海盗呈三角阵堵路,火铳上“礁”字刻痕在火光下刺眼,铳管里还留着火星,硫磺味直钻鼻子。
最左边的海盗舔着嘴唇盯阿福:“这小崽子细皮嫩肉,怪人指定爱吃!”
“你敢!”阿贵举船桨就冲,被沈墨仪拽住:
“他们有火铳,硬拼不行!”
阿贵娘摸出硫磺粉包塞给阿贵:
“拿着!关键时扔,能呛他们!上次你逞能被怪人抓,我做梦都梦见你流血,这次别冲动!”
阿贵点头,把阿福往身后拉,偷偷塞给他船牌:
“拿着爹的船牌,他会保佑咱!等找到红铜,就让娘做红薯粥!”
阿福攥着船牌哭:“哥,爹真的会来吗?我想家了……”
这时,沈墨仪瞥见老舵主手下的手往腰间摸,指尖在个硬物上按了又松,脚边碎石被踢得轻响。
她悄悄摸向医箱里的银针:
“你摸啥?腰带松了?手一直往腰上凑,不对劲啊!”
老舵主手下慌得收手,手都抖:
“没……没啥,就拽拽腰带……”
沈墨仪没再问,趁机打开医箱。
里面除了银针草药,还有张泛黄的字条,纸边脆得像一碰就碎,墨水里掺着蔷薇汁,是娘最喜欢的胭脂味!
她展开字条,声音发颤:
“是娘的字!上面写着‘云白以红铜诱海盗,吾被扣黑礁岛,需五十斤红铜换命’!”
“我娘被抓了!”
沈墨仪攥紧字条,眼泪在眼眶里转,
“齐云白用她当诱饵,逼我去黑礁岛!”
靳寒川刚要安慰,海盗突然扣动扳机,“砰”的一声,子弹擦着沈墨仪胳膊飞过,打在石棺上溅起火星,碎石砸在阿福脚边。
阿福哭得更凶,阿贵娘见状,猛地把硫磺粉包扔过去:
“呛死你们这些杂碎!”
粉末散开像黄雾,海盗被呛得直咳嗽,眼泪鼻涕直流:
“这啥破玩意儿!我眼睛都睁不开了!”
沈墨仪趁机翻医箱,摸出块织锦,上面“双鱼献铜”纹的针脚里卡着红铜粉,在火光下闪冷光。
她指着织锦喊:
“《海盗国志略》里说,送齐云白五十斤以上红铜才配用这纹!”
阿贵凑过来:“我爹船上也有这纹!上次浅滩捡的船板上就有,当时以为是普通花纹……”
他眼眶泛红:“我爹肯定是发现了秘密,才被齐云白害了!他最后一次出海,还给我带了麦芽糖,可甜了……”
老舵主手下突然开口,声音发虚:
“这纹代表送了至少一百斤红铜!齐云白每年在黑礁岛分赃,送得多好处多!”
“你咋知道这么清楚?”沈墨仪追问,
“你帮齐云白搬过红铜?见过我娘吗?她喜欢穿蓝衣服!”
“就搬过两次!没见过你娘!”老舵主手下慌得摇头,
“我就远远看过地窖入口,在暗河下游,洞口有三块连在一起的暗礁……”
没等他说完,海盗突然要捡火铳,靳寒川一脚踩住他手背,断刀贴在他脖子上:
“说!沈姑娘的娘关在哪?不说踩断你手!”
海盗疼得龇牙咧嘴:
“我不知道!就知道在黑礁岛祭坛附近,有个藏棺的地窖!”
话音刚落,海盗突然口吐黑血,牙缝里滚出个毒囊。
又死无对证!
靳寒川气得踹了尸体一脚:
“齐云白的人真是阴魂不散!”他转头盯老舵主手下,
“你带我们去地窖!要是敢耍花样,你侄子的事,我们不管了!”
老舵主手下攥紧衣角:
“我带你们去!但你们得保证,别为难我侄子,他才十二岁,还在学认字……”
靳寒川点头:“现在就走!阿贵娘护着老小,我和墨仪断后!阿贵,你跟着,见海盗就敲船桨发信号!”
众人刚要动,沈墨仪怀里的显字铜片突然又亮,绿光边缘泛着黑斑。
跟被毒素侵蚀似的!她心里一沉:
“不好!周围的毒在加重,得快点!”
老舵主手下望着暗河下游,悄悄把漕帮铜哨塞进鞋底,指尖在鞋面按了按,眼神躲闪着没敢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