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铜库密道出口的石屑簌簌掉,细尘钻鼻,带着潮乎乎的土腥味。
沈墨仪攥着父亲沈砚的骷髅头刚踏阴影,耳后炸响阿贵娘的急喊。
“墨仪快躲!”,她心脏猛地一缩,骷髅头“咚”磕在石壁上,铜环撞出脆响。
回头见俩海盗举刀缠阿贵娘,船桨江泥蹭出黑印,刀光映月晃眼。
靳寒川右腿因菩提毒发沉,膝盖麻得爬满小蚂蚁,旧铳伤隐隐作痛,仍横断刀护怀:
“护阿贵娘出去!我爹的骨头绝不能落齐云白手里!”
“齐大人要这烂骨头当证物!”
第三个海盗窜出,吼声裹铜锈味,长刀直劈骸骨。
靳寒川左腿一软,用肋骨挡刀,“当”的脆响震麻手,骨片崩飞溅在沈墨仪婚书碎片上,黑红血渍晕如泼脏水。
“敢动我爹线索?”
沈墨仪摸银簪带掉布包,霜叶撒地凉指尖,攥簪扎海盗手腕:“上次砍我银簪,这次让你见血!”
阿贵举桨急应:“我帮你!这海盗我认得,跟过齐云白!”
银簪擦刀鞘溅火星,阿贵撞海盗后腰:“砍我爹船桨,今天算总账!”
海盗吃痛骂:“小兔崽子找死?”
话音未落,银簪已扎进他手腕,血染红刀鞘。
船桨“啪”砸海盗背,长刀落地,石子砸阿贵脚踝,他疼得龇牙:
“我爹的仇没报,我不怂!”
海盗抽搐,“齐”字木牌滚到沈墨仪脚边,缺角与齐云白私印一致。
她捡婚书碎片,指腹蹭到泛红血渍,红光爬如小虫:
“这是我爹松烟墨混血藏信的法子!上次婚书也见过!”
阿贵娘喘着凑来:“这光跟老舵主说的‘红铜引光’一样,肯定藏线索!刚才密道就见骨头泛光,怕分心没说!”
老张抱阿福后退:“石缝外脚步声像敲鼓,齐云白的人来了,带骸骨难脱身!”
阿福缩脖子:“上次他们的刀好亮,差点砍到我!”
石缝外传来差役吆喝。
“放下骸骨饶不死!”
靳寒川皱眉:“别信!这是圈套!”
众人紧张更甚,骸骨藏着沈砚清白,也成了齐云白必抢的“罪证”。
“墨仪让开!”
阿贵娘举硫磺粉包冲来,呛得众人揉鼻,老舵主手下瘸着跟在后,裤腿沾毒水绿渍。
阿贵松口气:
“娘,还以为你被抓了!”
“有霜叶怕什么?”
阿贵娘抹脸蹭出黑印,晃怀里霜叶,“上次寒川中铳靠它压毒!”
她盯骸骨发亮:“这光跟老舵主说的一样!红铜沾血就显古怪!”
老舵主手下喘着指石缝:
“月光亮,挪去看看!齐云白就爱用松烟墨混血藏线索,我帮他搬红铜见过!”
靳寒川抱骸骨往石台挪,铜锈蹭衣襟如沾青苔,膝盖麻得走两步顿一下。
沈墨仪扶着他:
“慢点,别逞能!”他点头:
“骨头沉,得抓紧,要找出齐云白栽赃的证据!”
月光照骨缝,暗红痕迹爬如醒蛇。阿福指骸骨发颤:
“张爷爷,字会动!像虫子!上次密道也见过!”
老张想捂他眼,阿福推开:
“我能帮沈姐姐!上次还喊出机关字!”
沈墨仪蹲碰骨缝,凉触感带粗糙颗粒,松烟墨焦味飘来:
“我爹写密信总磨浓墨,说藏字不易发现,小时候我学磨,满手墨被娘骂!”
阿贵蹲看:“这字形状,像我爹船上的标记!‘乙亥七’的事肯定和骸骨有关!”
骨缝显“沈砚下毒”四字,石缝外脚步声已近。沈墨仪攥碎碎片:
“我爹明明被诬陷通倭,齐云白太狠!”阿贵娘绞衣角:
“这字跟你家书不像,你爹写‘砚’字带小弯,这个直愣愣的。”
“你怀疑我爹?”
靳寒川瞪过去,伸手要擦字,被沈墨仪拦住:
“别擦!擦了没证据!”他急道:
“传出去对你爹名声不利!齐云白就想让咱们带‘罪证’自投罗网!”
老舵主手下小声插言:
“靳小哥说的是,但沈姑娘心细,或许能看出猫腻。”
沈墨仪摸骨缝刻痕:
“我爹写‘云’字带小勾,这‘齐’字圆如馒头,和齐云白仿婚书笔迹一样!但‘下毒’力道,像他写‘斩倭寇’时的狠劲,肯定留半真半假防被毁!”
老舵主手下突然指骷髅后脑勺:
“那儿有碎骨!沾红铜粉!”
靳寒川掰开碎骨,藏着半片生锈刀刃,缺口与刀疤脸长刀一致,还卡着刀疤脸常穿的蓝布纤维。
“是刀疤脸的刀!”
阿贵伸手要拿,被阿贵娘拽回:
“别碰!上次碰毒针差点中菩提毒,忘了疼?”
阿贵缩回手:“我就想看看记号……”
石缝外脚步声震得石屑掉,老张哆嗦:
“齐云白的人来了!上次盐仓地窖追得咱们够呛!”
沈墨仪把碎片贴骨缝,红铜锈渗骨,红光更亮:“得找完整线索,不然没机会去盐仓找红铜解毒!”
“咻”的一声,袖箭擦沈墨仪头发飞过,她拔银簪“叮”地挡住。火星未落,众人看清箭杆“乙亥七”。
如钥匙串起船、盐仓尸、红铜走私,却也逼进险境。
“齐大人有令,活要见人!”
差役嚣张吆喝,石缝外四五人影举刀,刀尖滴水反光。靳寒川暗骂:
“齐云白动作真快,这是赶尽杀绝!”
他递骸骨给阿贵娘:
“你们躲密道岔路,我和墨仪挡着!岔路有松动石头,推开是漕帮旧通道!”
“不行!”
沈墨仪拽他手腕,摸见绷紧的筋脉和旧疤,
“你腿没好,要挡一起挡!”
阿贵娘也劝:“别硬撑,我这硫磺粉还能挡!”
话音未落,又一支袖箭射来,箭尖绿毒如小蛇对血字。
沈墨仪挥簪格挡,火星溅骨烫小黑点:
“还好挡住了!这簪子真是救命恩人!”
靳寒川趁机扑到石缝边,断刀架差役脖子:
“谁派你来的?黑礁岛红铜库是不是在祭坛底层?”
差役冷笑撞过来:
“你们活不过今晚,盐仓的毒水……”突然口吐黑血,牙缝毒囊自尽,黑血染黑青苔。
“又死无对证!”
靳寒川皱眉。沈墨仪捡袖箭刮铜锈,摸出“乙亥七”,刻痕卡着黑礁岛海盐粒:
“这是阿贵爹的船号!齐云白连海匪都勾结了!”
阿贵抖着摸箭杆:“木头跟我爹船桅杆一样!闭着眼都能认!”
袖箭刚对上船牌纹路,地砖“咔嚓”裂缝,毒水“哗哗”涌来溅鞋凉。
齐云白明堵暗设机关,要毁骸骨与线索。
“是‘乙亥七’!”
阿贵贴船牌与袖箭,木纹分毫不差,激动得变调:
“终于找到我爹船的线索了!”他攥紧袖箭:
“这木头带海腥味,下雨更重,我娘总说我身上臭!齐云白用我爹船走私,还拿船号当凶器!”
老舵主手下拍腿掏木块:
“我知道了!齐云白杀靳叔用的就是‘乙亥七’船的刀!我帮他搬红铜时见过,刀柄刻船号,他想嫁祸漕帮分赃!”
沈墨仪把碎片贴袖箭,红铜锈融显“盐仓”二字:
“盐仓地窖第九具尸体肯定是‘乙亥七’船员!尸体衣服碎片和阿贵爹船上的布一样!”
靳寒川接话:“老张说那尸体攥着‘礁’字碎布,去盐仓找日志,就能知道红铜运黑礁岛的路线!”
阿贵娘拉他:“密道岔路有老舵主给的地图,近路能避齐云白的人,省半个时辰!上次走大路,阿福吓得哭一路!”
老张附和:“走近路!孩子扛不住再跑了!”
阿福拉衣角:“娘,去盐仓能找到爹吗?我还留着他做的小木船。”
毒水漫脚踝的刺痛未消,老舵主手下突然叹气:
“其实……我早知道‘乙亥七’的事,没敢说。”
这话如冷水泼下,众人心里一沉:盐仓的第九具尸体,会不会是齐云白的诱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