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贵刚喊完“我去探路”,就听见身后“啵”的一声脆响。
齐云白嘴角猛地抽搐,牙缝里弹出个黑黢黢的小囊,系着细红绳,沾着唾沫星子,比前章海盗的毒囊小一圈,看着又脏又恶心。
“小心!”
靳寒川眼疾手快,一把将沈墨仪拽到身后,自己硬生生迎上喷来的绿雾。
绿雾沾到他脖子旧伤的瞬间,“滋滋”冒起白烟,像烧着的枯草,伤口周围皮肤瞬间红透,肿得跟馒头似的。
“疼!”
靳寒川闷哼一声,冷汗顺着下巴滴,后背衣服早被冷汗浸得透湿,贴在身上凉得像裹了层冰,
“这毒比上次烈,还带胭脂味!”
沈墨仪慌手慌脚翻医箱,掏出最后几片蔫得打卷的霜叶,揉碎了往他伤口按,指尖发颤:
“是不是我娘妆盒里的胭脂味?”
“一模一样!”靳寒川吸着凉气点头,
“他把你娘妆盒里的东西掺进毒囊,故意栽赃!”
“不可能!”沈墨仪急得眼眶发红,
“我娘的胭脂都是正经买的,怎么会有毒?”
老舵主手下突然跑过来,攥着个沾绿渣的空毒囊壳,急得脸通红:
“沈姑娘,我没骗你!这是齐云白手下的毒囊,我见过他们做!”
“你怎么见的?”
阿贵娘抱着阿福往后退,眼神警惕,“别是跟他一伙的,故意挑拨!”
“我要是同伙,早把你们卖了!”老舵主手下跺脚,
“上次搬妆盒,我听见他跟手下说‘把毒掺胭脂里,让沈姑娘以为是她娘熬的’!当时我还纳闷,现在才懂他的坏心思!”
沈墨仪心里一沉,摸出医箱里的妆盒碎片。
从地窖搜的,边缘泛着绿霉。她抬头看了眼越来越近的海盗船影子,咬牙道:
“旁边有漕帮藏货洞,前章路过过,先躲进去验毒!”
众人踩着漫到脚踝的凉水往山洞跑,水凉得刺骨,阿福直跺脚:
“娘,鞋湿了,冻脚!”
“忍忍,到洞就暖和了!”
阿贵娘抱着他往前赶,身后船桨“吱呀”声像催命鼓。
钻进山洞,阿贵搬石头挡洞口,只留条缝透气。
洞里干燥,地上铺着干草,石桌上有海盗烤火的灰烬,旁边空木箱印着漕帮水纹,跟婚书碎片上的一模一样。
“快拿碎片!”
沈墨仪掏出碎片和毒囊壳,用银簪挑了点毒液,
“我倒上去试试,要是融了,就说明是同一种毒!”
靳寒川靠在石墙上喘气:“小心点,别沾到手上。”
沈墨仪把碎片凑到火折子旁,火光映得绿霉发暗,她屏住呼吸滴下毒液。
“滋啦”一声,毒液瞬间和绿霉融成墨绿色,冒起细小白泡,跟毒囊喷的雾一个样。
“融了!真融了!”阿贵凑过来喊,
“齐云白真在妆盒里掺毒!婶子是被冤枉的!”
阿贵娘松口气,拍着胸口:“太好了!总算能洗清你娘的冤屈!”
沈墨仪眼泪掉下来,抹了把脸:
“现在不是哭的时候,令牌上的‘刀山密道’肯定藏着真棺,得赶紧找!”
“密道在暗河下游芦苇丛里!”
老舵主手下突然开口,“入口有漕帮水纹,得用令牌开!”
刚要动身,洞外“轰隆”一声巨响,山洞都在晃,灰尘从石缝灌进来。
阿贵挪开石头缝一看,脸色煞白:“地窖塌了!碎石堵了半条河,海盗船正往这边划!”
“绕碎石堆走!”
靳寒川咬牙站起来,断刀握在手里,“我开路,你们跟着!”
众人贴着岩壁走,碎石堆上还在掉小石子,“哗啦啦”响得人心慌。
水漫到小腿,冻得骨头疼,阿福小脸发白,紧紧抓着阿贵娘的衣角,不敢出声。
走到碎石堆中间,头顶突然传来“咔嚓”声。
一块磨盘大的石板往下砸,直奔阿福!石板边缘带着尖石刺,看着能把人戳穿。
“阿福躲开!”
沈墨仪要冲,被靳寒川拽住。
他猛地扑过去,用断刀死死撑住石板,“咔嚓”一声,刀身弯成月牙形,刀刃裂出细纹。
“寒川!”沈墨仪急哭了,要上前帮忙。
“别过来!石板太重!”
靳寒川额角青筋暴起,右臂肿得比左边粗一圈,冷汗砸在石板上,
“快带他们去密道!我撑不了多久!”
“一起走!你别硬撑!”
阿贵娘抱着阿福掉眼泪。
阿贵跑过去想帮忙,被靳寒川推了个趔趄:
“没时间了!令牌背面有我刻的密道记号,找到真棺看看有没有红铜。我这毒只有红铜能解!”
沈墨仪咬着牙,扶着阿贵娘、拉着阿福往密道走,一步三回头:
“寒川,我们在密道等你!你一定要来!”
阿贵边走边喊:“寒川哥,撑住!我们拿了红铜就回来救你!”
靳寒川没应声,只是用力点头,撑石板的手臂抖得更厉害,刀刃裂纹越来越长。
众人钻进芦苇丛,老舵主手下拨开芦苇,露出山壁上的洞口,刻着漕帮水纹。
他拿令牌一按,“咔嗒”一声,石门缓缓打开,里面黑漆漆的,能看见往下的石阶。
刚走下几级,洞外传来“咯吱”一声。
断刀断了!
“寒川!”沈墨仪转身要冲,被阿贵拉住:
“别冲动!断刀不代表他出事,先找真棺拿红铜!”
沈墨仪咬着牙往下走,洞里潮湿,石阶长着青苔,滑溜溜的。
阿贵娘扶着阿福,一步一挪:“小心,别摔了!”
走了一盏茶功夫,前方出现石门,刻着“沈林氏之棺”五个字。
沈墨仪激动得发抖:“是我娘的棺材!”
刚要推石门,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爬动声。
三个绿苔怪人从黑暗里钻出来,身上沾着新鲜血迹,爪子尖得泛寒光,跟红铜库的怪人一模一样。
“是怪人!”阿贵娘抱着阿福后退,声音发颤,
“他们怎么会在这?”
怪人龇着牙逼近,发出“嗬嗬”的怪响,听得头皮发麻。
阿贵举起断刀挡在前面:
“我拖他们,你们开石门!”
“小心!”
沈墨仪和阿贵娘合力推石门,石门太重,两人推得满头汗,才推开一条缝。
怪人扑向阿福,阿贵挥刀挡住,刀刃砍在爪子上“当”的一声,跟砍石头似的,怪人毫发无损,反而更凶了。
“快开门!撑不住了!”阿贵喊着,手臂发抖。
两人使出全力推开石门,拉着阿贵躲进去,赶紧关门。
怪人撞在门上,“咚咚”响得石门直晃。
墓室不大,中间放着红漆棺材,刻着蔷薇花纹,跟绣帕上的一样。
沈墨仪走过去摸棺材,眼泪掉下来:“娘,我来救你了。”
刚要撬棺材,外面传来海盗的喊声:
“怪人都在这!里面有人,砸开门!”
“海盗来了!”阿贵娘脸色发白,“怎么办?”
沈墨仪咬咬牙,拿银簪插进棺材缝:
“阿贵,帮忙!先开棺找线索!”
两人合力撬棺盖,刚撬开一条缝,就听见石门后传来虚弱的声音:
“别慌…是我…”
“寒川!”沈墨仪惊喜地跑过去,
“你怎么来了?”
“撑着石板等你们走后,撬碎石跟过来的…”
靳寒川靠在门上,脸色苍白,
“快开棺…红铜…我的毒快撑不住了…”
沈墨仪赶紧撬开棺盖,里面没有尸体,只有个铜盒,刻着“红铜秘录”,旁边放着封信,写着“墨仪亲启”。
她拆开信,眼泪瞬间决堤。
信是她娘写的:齐云白囚禁她走私红铜,想靠红铜和怪人控制黑礁岛;
红铜藏在祭坛,需漕帮令牌打开;让墨仪一定要阻止他。
“原来他要去祭坛!”沈墨仪攥着信,
“铜盒里肯定有红铜!”
打开铜盒,果然有几块红铜和一张地图,标着祭坛在密道尽头。
阿贵拿起红铜递给靳寒川:“快试试!”
红铜刚碰到伤口,“滋滋”响了两声,红肿慢慢消退,靳寒川松了口气:“有用!”
没等高兴,石门“轰隆”被砸开,海盗举着火把冲进来,为首的冷笑:
“齐帮主早等着你们自投罗网!”
“齐云白没死?”
沈墨仪攥紧银簪。
“他命大,被手下救了,现在在祭坛等红铜!”
海盗挥刀,“交出来,饶你们不死!”
“做梦!”沈墨仪挡在铜盒前,
“不会让你们帮他作恶!”
阿贵举起断刀:“要打就来,谁怕谁!”
海盗冷笑一声,挥刀冲过来。沈墨仪看着红铜和地图,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一定要冲出去,去祭坛阻止齐云白,救黑礁岛所有人!
这时,墓室角落突然传来“咔嚓”声,地面裂开一道缝。
密道尽头的祭坛,似乎有什么东西要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