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瑾突然弯下腰,吻住我的唇,握着我的手腕将我压在书案之上。我睁大眼睛,动弹不得,看着他拨开我肩上的衣服,露出雪白的肌肤。
他松开我的唇,侧头轻笑道:“若是拿不出圣旨,就请诸位离开,难道在下宠幸一个婢子,公主也要看一场活春宫吗?”
他这样风雅别致,高风亮节之人,竟会说出如此令人难以启齿的话。我竟不由地轻笑出了声,普天之下谁不知道成姝从小就跟在齐瑾屁股后面,现在估计想死的心都有了。
“祈瑜,你……你怎么能……”
“微臣浅陋,食色性也,美人在怀,实在把持不住,公主体谅一下,臣就不送了。”
言下之意,这么多年齐瑾正眼都不瞧她,只因为她模样平平,不是美人了。
我听见成姝哭着喊着跑了出去,黄岐也道了告退,带着人离开了。
等人走后,我轻道:“侯爷,人走了,不用演了。”
“公主不是愿助臣一臂之力吗?”他微微偏头,笑得温柔明朗,又吻了上来,等他松开我的时候,我撑着书案直起腰,上气不接下气。
我不知道他在搞什么名堂,只知道现在脸一定涨得通红。
6
在侯府的几个月,我通过齐瑾的人脉,扮成他身边的小厮出入宫廷。
父皇身体愈发不好了,前朝后宫都由淑妃的人把控着。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她自以为的得力助手,有一大半都是齐瑾的人。
我那十五岁的皇弟,在父皇面前极尽殷勤,我跟着齐瑾入宫面圣的时候,轻轻抬头看了一眼父皇。
不过短短一年的时间,他似乎变了个人一样,头发有一半变成了白色,整个人瘦削得不像样子。
他不断地咳嗽,向他旁边心爱的儿子勉强扯着笑容。
他还这么年轻,他还欠沈氏满门一个清白,为何就成了如此模样。
我鼻头发酸,不知不觉地落下几滴泪。
父皇朝我这边看来,我连忙低下头,却被他颤抖着声音叫住:“你过来,让朕看看。”
成昭笑道:“父皇,为何……”
“你先下去,”父皇打断他的话,“朕有话要和祈瑜说。”
“父皇,有什么话儿臣不能听吗,儿臣以后监国也能……”
“滚出去!”
我第一次见到父皇这样生气,看见成昭灰溜溜地退下,我竟忘了他要我去他面前。
此时殿内只有我们三人,我抬起头,跪在久违的大殿之上,“父皇圣躬金安。”
他张了张嘴,险些摔倒,我流着泪道:“父皇,婠婠回来了。”
“婠婠,你真的是婠婠……”他震惊地看向齐瑾,不可置信道:“是你救了她,朕就知道,朕就知道婠婠还活着……”
他拉着我走到龙椅旁,从身旁颤颤巍巍地掏出一个盒子,里面装着各种好看的首饰珠宝,他拍着我的手道:“婠婠,你看看,这是父皇给你准备的礼物,每次看到这些,父皇都想着带给你……”
“可是父皇却杀了母后,废了皇兄,舅父和表哥戎马半生,都只落得个满门抄斩的下场。”
我还等着他的解释,我还等着父皇告诉我,这一切都是假的,他不想让母后死,也不想废了皇兄,这一切都是有苦衷的。
可我还没等到他的话,却等到了成昭带兵肆无忌惮地进入父皇的寝宫。父皇睁大眼睛将我推给齐瑾,扶着龙椅让齐瑾带我藏进密室。
我被齐瑾捂着嘴,看见成昭一脚踩在父皇胸口上,鲜血喷涌到他的鞋上,他还轻轻笑了笑,拿出剑在父皇的脸上拍了几下。
“父皇,母妃日日给你喂毒药,你怎么还不死啊,你为什么还不去死!”
父皇的胸口起伏着,大骂道:“孽畜,朕要杀了你,朕要杀了你!”
“杀了我?父皇杀了那么多人,还不够吗?父皇这几天在干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暗中去看过皇兄几次,怎么着,是想重新立他为太子吗?事到如今,我也实话告诉父皇,当年那出巫蛊之祸,与皇兄一点关系都没有,父皇,没了沈家这条忠心耿耿的狗,你以为你还能在这皇位上坐多久?”
“可惜啊,我已经派人去给皇兄送了一壶美酒,父皇只能立我当太子了。”
我的眼泪不断地从眼眶流出,刺得眼睛生疼。
我在这世上最后的亲人,都被他们所害。
“齐瑾呢,你刚刚留下他做什么?祈瑜哥哥可是我最大的绊脚石,父皇以为他藏起来我就找不到了吗?”
我听见齐瑾微不可察地笑了一下,带着不屑与嘲笑。
可我却笑不出来,我躲在密室的门后,从门缝中看见成昭残忍地杀了父皇。
我要让他生不如死……
7
“成婠,成婠……”
我从梦中惊醒,无数沈氏冤魂在叫我,我夜夜陷入这样的梦魇,在成昭登基后梦魇更甚。
新帝登基,改元尚德,封淑妃为皇太后,成姝为端贤长公主。
尚德,端贤,一个赛一个地讽刺。
这几个月,齐瑾开始招兵买马,公然和朝廷作对。成昭无可奈何,只能每日在朝堂上提点一二,暗中给他使绊子。
我借着齐瑾的眼线,找到了时任太监总管的黄岐。他精神气足,踩着沈氏满门的血,坐上了今天这个位置。
齐瑾的贴身侍卫白安走到我身边轻道:“公主,动手吗?”
我点点头,他将人支开,派人用麻袋将黄岐绑到我眼前。这阉人破口大骂,直到掀开袋子,看见我的脸,他才由怒转惊,直勾勾地盯着我。
我慢慢蹲下,给了他一巴掌,学着成昭的样子踩在他的脸上,轻轻笑道:“盯着本宫做什么,忘了我了吗?”
他像活见鬼一样大叫出声,被白安摁住,惊喝道:“你……长宁公主……你怎么还活着……”
我怎么还活着,我也想问自己这个问题。我父母俱亡,满门被灭,世间只余我一人,我为什么还不去死,我为什么还要苟活在这世上。
我早该在那个新岁,就陪母后一起下去。
可是天假我数年,让我目睹杀父仇人,让我亲耳听到当年巫蛊之祸的真相。
沈氏满门被灭族,有干系的人,我通通不会放过。不杀他们,我怎么甘心去死。
我接过白安在一旁递过的剑,捅在了黄岐的腰腹之间。
伴着他的惨叫,我缓缓抬眸,“我怎么还没死,这还要感谢公公放我一命,让我有机会杀了你这阉人,让我有机会亲手送你到地下,被沈家铁骑踏破尸骨,永世不得超生!”
我近乎癫狂地笑了起来。
我是大梁的嫡公主,我的母亲温柔尊贵,母仪天下;我的父皇威武高大,一代贤君。皇兄贤明,和最好的太子,舅父戎马半生,立下赫赫功劳;表哥年少成名,打马河山……
我本该是这天底下最幸福的女子,我本该在新岁那一日收到父皇和母后给我的新岁礼物。
可我却在那一日落魄地逃出了我生活了十六年的家,被追杀至悬崖,被一群腌臜之人用言语羞辱。
我从小最怕血,可此时我却有一种封魔似的快感。我在黄岐身上捅了一刀又一刀,看着他生不如死恨不能咬舌自尽的样子,我甚至想抽干他的血去祭奠母后的凤仪。
我将剑扔给白安,让他将黄岐的双眼挖出,鼻子割断,四肢砍掉,做成人彘扔在马厩里。
我站起身来看着眼前的一切,轻轻笑了笑。
8
黄岐是个开始,我调查了所有与当年巫蛊之祸有关的人和事,杀了所有与这件事有关的人。
梦魇渐渐消亡,可我还是睡不安稳。朝廷之中死伤官员太多,引起了成昭的重视。他下令严查罪魁祸首,还忠贞清正之人一个清白。
忠贞清正之人,荒谬可笑。
夜半,我在卧房沐浴之后换上里衣,薄如蝉翼又洁白无瑕。
齐瑾温热的气息吐在我的耳边,搂着我的腰问道:“殿下又要去杀谁?”
“怎么,”我轻轻笑道:“侯爷怕事情败露,那昏君搜到你府上吗?”
“臣是举世皆知的反贼,陛下早已看出我有反心,我又何必害怕。”
我推开他,微微一笑:“名满天下的齐郎,在外面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怎么到了本宫这儿就不管用了?既然侯爷不怕,那就别拦着我。”
“公主,”他目光如炬,盯得我浑身发麻:“莫要如此。”
“莫要怎样?齐瑾,”我也盯着他,“我要杀了他们,谁也不能阻止,谁来我杀谁。”
他突然将我摁到床榻上,我荏弱无力,根本敌不过他的力气,我推搡着怒道:“你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