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了的心思就像是种下的苗芽。
虽然看不到，摸不到，但是只有林瑶知道那是真真切切存在的。
屋子里没人，林瑶垂着眸子，视线定格在房间的某一处，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杜挽挽的房间门打开。
门只开了巴掌宽的缝隙，里面漆黑。
闻声，林瑶回头看了一眼，只一眼就回了头，嘴里念念有词，“你说我该不该回去，该不该去面对他？”
他说是陆云山。
房间里的杜挽挽没说话，但是林瑶知道她在听着。
“如果在什么都改变之前我跟他好好过日子，说不定我们也会有个好结果，但是一切都回不去了。”
林瑶低着头，纤长浓密的睫毛盖着她的情绪。
“挽挽，你喜欢的那个人，不喜欢你吗？”林瑶说的是那个小混混。
“……”
黑暗里的房间里，杜挽挽坐在冰冷的地面上，双眼警惕的望着外面，可是在听到林瑶这句话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
就在此时，杜家的大门从外面打开了。
“林大夫……”
杜景瑞从外面回来，急匆匆的叫着林瑶的名字，可是一进门却对着杜挽挽打开的房门愣住。
僵硬的视线阿再落在沙发上的林瑶。
“挽挽，我的女儿。”
杜景瑞反应过来是杜挽挽自己开的房门，激动的叫着杜挽挽的名字冲到了房间的门口，就在那一瞬间。
啪的一声。
房门里的人好似受惊的小动物，关了房门之后就再无声音。
“挽挽，你开门啊！”
杜景瑞趴在房门上，心悸又激动，可是怕吓到杜挽挽，便柔声的哄着，“是爸爸！是你最喜欢的好爸爸，给爸爸开门好不好，爸爸……”
门外的杜景瑞好话说了快一个小时。
房门却依旧紧闭。
杜挽挽丝毫都没有要开门的意思，杜景瑞在不懈努力之后也逐渐明白了杜挽挽的态度，然后放弃了。
“为什么她愿意跟交流。”杜景瑞是亲眼看到杜挽挽开着房门的。
而林瑶姿态懒散的坐在沙发上，那副情景很明显就是好友聊天的场景。
“谁让你回来的？”
林瑶压着怒气，好不容易才让杜挽挽放松了警惕。
可是杜景瑞倒好，一口气拍门一个小时再次把杜挽挽给打回了最初的状态，依旧是缩在房间角落的隐形人。
突如其来的怒气说的杜景瑞一愣。
不过也就瞬间，他就明白了林瑶为什么生气。
在临床上，他也不是没遇到这种情况过。
“抱歉。”杜景瑞放缓了声音，他也内疚，“我好几个月都没跟挽挽说过话了，我就是一时间没忍住……”
“没忍住？”
林瑶笑出来，“没忍住你就去砸门，没忍住你就去吓唬她？没忍住你怎么不进去啊！”
……
不是没进去过。
“我进去过。”
杜景瑞无奈的开口，说的苦涩，“我之前真的进去过，拿斧头把敲开，硬是把挽挽拉出来强迫她过正常人的生活，可是……”
话说完，已经步入老年的杜景瑞红了眼眶。
双手捂着脸，他像是个犯错的孩子，蹲在地上，哭的哽咽，“可是她去死，林瑶，她去死，你知道我看到她选择死亡的时候，我的心真的就跟刀子割了一样……”
蹲在地上的老人抱着头，哭的委屈。
从上面看杜景瑞，他的头发并没有记忆里的那么你浓黑，其实发间也裹着白发，头顶上也已经开始脱发。
这是个不折不扣的老人。
此时，这个老人为自己的行为自责，为了自己的冒失后悔。
“其实……”
林瑶开口，想说没关系，她可以重新开始，可是话刚出口两个字，忽然蹲在地上的杜景瑞不出声了。
他蹲在地上，双手抱头，却一点声音都没有。
没完的话停在嘴边，林瑶低头，下一秒，她猛地一下伸手将杜景瑞推到在地，冷声喊道，“杜挽挽，出来。”
林瑶一边说着，一边将杜景瑞的衣服解开。
就在刚才她以为杜景瑞只是在等她说话的时候，她看到杜景瑞的手上开始有紫色的经络蔓延。
那是绝命的征兆。
也就是说，杜景瑞有生命危险。
先把他的衣服解开，林瑶手里抓着杜景瑞的手腕，脉象虚浮不见其根，节奏漫漶毫无鼓吹之力。
这里是杜景瑞的家。
但是杜景瑞是个医生，家里一定有常备药物。
“杜挽挽，你要是不想以后没有爸爸就赶紧给我出来。”林瑶低着头，说话的时候手指掐在杜景瑞的命脉上。
下压一寸救人命，指尖松五分续人气。
初步诊断杜景瑞应该是因情绪过于激动而引发的突发脑梗，现在急需要送到医院，可是林瑶握着他的命脉，不能腾出手打电话。
“杜挽挽。”林瑶低吼一声。
而此时，隐匿在黑暗中的女人双眼迷茫而惊恐的望着那扇房间的大门，双手紧紧的攥着自己的衣服。
爸爸要死了。
她想要爸爸。
可是不要出去，脑子里有另外一个声音说。
出去他们一定会责怪你的，还记得他们当初是怎么逼你的吗，让你上学，让你和爱的人分开。
或许就是这样，小五才不爱你的。
没有父母的嘱咐，谁会得到爱呢？
杜挽挽脑子有两个小人在打架，她想出去救人，又不想面对他们。
死了也行。
死了就没有人能阻止你和小五的爱情了，小五还是爱你的，那个声音说。
“杜挽挽，你别后悔。”林瑶几乎是吼出来的。
轰的一声，杜挽挽的脑子里好似炸开了什么东西，刺眼的白，也惊醒了她沉睡的心脏。
后悔。
不要后悔。
杜挽挽艰难的起身，死死的咬着牙走到门口，颤抖的手抓着冰冷的门把手，却没有勇气将门打开。
“打开，走出来，去把家里的备用药物拿出来。”林瑶知道她就在门口。
现在不是杜挽挽的问题。
是杜景瑞。
林瑶的手不能动，她只能说话，“杜挽挽，你耽误的每一秒都是把你爸爸往死亡线上送，你要是真的不想救他，我现在就松手。”
说完，房间门咔哒一声打开。
屋子里潮湿沉闷的空气缓缓流出来。
黑暗里，一个人影慢慢的从墨水中走出来一般 ，她穿着厚厚的毛衣，牛仔裤，脚上却是光着脚。
“找到你家的药，然后打电话。”林瑶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