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南栀脸色难看地回了房间，好一会儿才让春桃去将齐虎喊来。
可当齐虎站在了郁南栀面前的时候，郁南栀却又迟疑了起来。
“姑娘，我与兄长愿意为了姑娘做任何事情，姑娘要吩咐什么尽管吩咐就是了。”春桃看出了郁南栀的迟疑，上前蹲在郁南栀身边，握住了她垂在膝上的一双手。
郁南栀沉思片刻，深深地叹了口气。
“春桃，去取一千两银子来。”
春桃愣了愣，却还是依言退出门去。
“齐虎，若是我要你出关一趟，你可愿意？”郁南栀看向齐虎问道。
齐虎毫不犹豫：“但凭姑娘吩咐。”
郁南栀皱了皱眉：“可我听说如今外头不太平，关外更是不知什么情形。”
“刀山火海，齐虎也愿为姑娘去闯一闯。”齐虎抱了抱拳，单膝跪在了地上，“春桃在姑娘身边养的跟富贵人家嫡亲的姑娘一般。姑娘待我们兄妹俩好，我们自然要好生报答姑娘。”
郁南栀摇了摇头，上前将人扶了起来。
她说：“我待你们好，不是为了让你们为我去死的。在这个世道上，我们没有办法选择自己的出身，可如果能够为自己选择一次家人也未尝不可。齐虎，你是春桃的兄长，在我心中就同我自己的兄长是一样的。你让我再想想吧。”
齐虎还要说什么，却见郁南栀满脸疲惫地挥了挥手。
齐虎躬身退了出去，一出门就见春桃站在门外冲着自己眨了眨眼睛。
“姑娘不是让你去取银子吗？”齐虎皱眉，“姑娘疼你，你也不能如此不将姑娘的话放在心上。”
“姑娘哪里是真心要我去取银子的，分明是故意将我支开要单独与你说话。”春桃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只觉得自家兄长是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废物。
齐虎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愧是一直跟在姑娘身边的好春桃，能将姑娘的心思摸得这么准。”
春桃得意地看着兄长：“那你倒是说一说，姑娘到底与你说了什么？”
齐虎看着她站立的地方，又回头瞥了一眼屋子里头，一时好奇不已：“你没偷听？”
春桃瞪了他一眼：“姑娘既然不想我在眼前，自然是不希望我知道了，我怎么可能会偷听呢？”
“既然你也说了姑娘不想让你知道，那你为什么还要来问我呢？”齐虎问。
春桃皱眉：“可我觉得姑娘近来不大对劲，总想着也许哥哥你知道什么，我也好知道该如何让姑娘高兴些。”
齐虎闻言叹了口气，拉着春桃走远了些。
“姑娘想要我出关，却又担心不安心，瞧着像是迟疑了。”齐虎沉默了片刻，小心翼翼地问了春桃一句，“若是我出关了，你日后就好生跟着姑娘，莫要同姑娘提起我。”
“这怎么行呢？”春桃一把拉住了齐虎摇头，“姑娘既然还在思索，自然会有更加万全的主意，我们千万不要自作主张才是。”
齐虎点点头，“那我还是在外头守着，姑娘这里有什么事儿你随时来喊我就是。”
春桃目送齐虎离开，这才转身进了屋子。
她看着愁眉苦脸的郁南栀，凑过去给郁南栀捏了捏肩膀：“姑娘，您今日和崔九公子吵架了吗？”
郁南栀皱眉：“为何会这样问？”
“奴婢瞧见崔九公子从咱们院墙翻出去的时候脸色不太好呢。”春桃叹了口气。
“可还有什么人瞧见了？”郁南栀顿时紧张起来。
春桃连忙摇头：“姑娘您放心就是了，除了我并没有旁人瞧见。”
郁南栀点点头，闭上眼不说话了。
春桃觑着郁南栀的脸色，试探着开口说道：“姑娘，您想要去关外寻人，为何不借助崔九公子的势力呢？”
郁南栀倏地睁开眼睛。
春桃愣了下，好一会儿才有些赧然地低下头去：“姑娘，是春桃僭越了。”
郁南栀叹了口气，微微摇了摇头，“春桃，你没有僭越，只是……想必你兄长已经同你说过了，我只是有一些猜想，可又觉得为了这点想法就要齐虎走这一遭着实没有必要。春桃，你信我吗？”
春桃毫不犹豫地点头。
郁南栀看着她的眼睛，终于做了一个决定。
她说：“你替我去趟崔府，将小舅舅请来吧。”
“现在吗？”春桃问。
郁南栀点头。
得了她的消息，崔行舟没有片刻耽搁就来了。
只是临到了门口，崔行舟又显得迟疑了几分。
郁南栀亲自开门将人迎了进来，亲自斟茶递到了崔行舟手边。
崔行舟一时没有动作。
“怎么？怕我下毒？”郁南栀端着茶杯一动不动地盯着他问道。
崔行舟闻言，蓦地笑开。
“阿栀，只要是你给的，穿肠剧毒我也甘之如饴。”
郁南栀不适地皱了皱眉，没好气地将茶杯砸在了桌子上。
“怎么这样大的脾气？”崔行舟挑眉。
“你在关外有些人脉吧？”郁南栀翻了个白眼，自顾自地说起了自己的打算，“我有一个人，想必你也知道的。春桃的兄长齐虎留在我这院子里蹉跎时光到底是浪费，不如走你的门路，让他从军去吧。”
“齐虎？”崔行舟皱眉，他自然知道郁南栀身边的这个人。
只是倘若齐虎去从军，她身边岂不是无人可用了？
崔行舟盯着郁南栀看了好一会儿，才拧眉问了一句：“阿栀，你与我说句实话，你究竟是怎么打算的呢？”
“齐虎不算是侯府的仆奴，他的卖身契我早已还了他，他是良民，可以从军的。”郁南栀却只是目光灼灼地盯着崔行舟继续说着自己的盘算，“若是来日他有这个运气，可以挣得军功也算是给春桃立了好大的靠山呢。”
“那你呢？”崔行舟有些气结，“你给齐虎一个好出路，也许了春桃一个未来，那你自己呢？”
“我？”郁南栀后知后觉地明白了崔行舟的意思，她牵了牵嘴角，违心地看着他笑了起来。
她说：“我不是还有你吗？”
崔行舟的脸顿时黑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