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重山回头看着她,咧开的嘴角仿佛要咧到脑后面去。
他瞧着郁南栀眼神中闪过一丝诡异的滑稽,立马收了收自己的表情。
他问:“你这名儿是谁给你取的?”
郁南栀陡然一愣。
她不知道。
不过想来,不是郁崇成便是崔玉珠了。
她皱着眉头看向岳重山,还没开口,就听到身后崔行舟冷冷地出声。
他说:“是我。”
岳重山和郁南栀齐齐回头看他。
崔行舟的背脊越发挺直了几分,他迎着岳重山打量地目光,回答的十分冷静。
他说:“南栀这个名字是我取的。”
“胡马依北风,越鸟巢南枝。”魏无虞抚掌笑道,“岳南栀,是个好名字。”
郁南栀扭头看向魏无虞,顿时笑了起来:“夫子好学问。”
“那是。”魏无虞毫不心虚地点了点头,接着看向岳重山,问道,“岳将军觉得可好?”
“哈哈哈哈我可是个粗人,听不出好孬。”岳重山笑了片刻,瞧着崔行舟的脸色不大对劲,顿时语气一变,“不过崔九公子和魏夫子的学问,在咱们大昭那可是数一数二的,你们都觉得饿这是个好名字,想必自然是错不了的。”
“主要还是这个岳字好。”崔行舟笑了笑,补充了一句。
岳重山顿时满意的不得了。
他瞥了郁南栀……不,应当是岳南栀了。
他瞥了她一眼,立马神秘兮兮地揽着崔行舟的肩膀往远处走了几步。
“小子,你与老子说句实话,你是不是看上我家阿栀了?”岳重山问。
崔行舟一脸郑重:“将军放心,崔某定会竭尽全力护阿栀周全。”
“我自己的闺女,我自己就能护得住。”岳重山冷哼一声,像是陡然间想起了久远的往事,神情陡然间落寞了不少,他说,“身为一个男人,护不住自己的妻儿,着实不配为人。”
“将军当年实属意外。”崔行舟皱了皱眉,又想起了在京城时候的一些往事。
他小心翼翼地看了岳重山一眼,问道:“说起来,当年害死尊夫人的是我长姐,将军可会觉得……”
岳重山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
他拧眉看向头顶的月亮,沉默了很久。
他说:“小子,若是当年你这般年纪,仍就纵容你姐姐杀了我娘子。今时今日,便是你是皇帝老儿,老子也绝不会容许我的女儿与你有半分可能。可归根到底,你当年也不过是个小屁孩,屁事都不懂的年纪,怎么能怪得了你?”
岳重山叹了口气,仰头灌下了那一坛酒。
咕咚咕咚的酒声里,也咽下了往日的愤恨。
他回头看了一眼岳南栀,便觉得自己这十几年的拼搏,都没有白费。
十几年午夜梦回缠绕不休的噩梦,原来都是为了今日的团圆。
岳重山只觉得自己今生再没有什么遗憾了。
他抬手拍了拍崔行舟的肩膀,转身回到了岳南栀身边。
“阿栀,你方才说你在京城的时候,那家子狗屁都教了你什么?”
“世家……”
“去他娘的世家。”岳重山没好气地打断了岳南栀的话,他指着不远处热热闹闹的那群兵蛋子,笑眯眯地说道,“咱们西境没有京城的那些讲究,打明儿起,你跟着爹,爹带你好生领略一番,咱们西境的将士该是什么样子,你就该是什么样子。”
岳南栀点头:“我可以跟着爹学骑马射箭吗?”
岳重山眼睛一亮:“你有这等志向?好好好,不愧是我岳重山的闺女,像我!”
崔行舟皱了皱眉,想要说什么,可看着岳重山和岳南栀都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那些话便卡在了喉中没有出口。
倒是魏无虞没有丝毫顾虑地给爷俩泼了一盆冷水:“岳将军可别是打算按照练兵的方式训练阿栀吧?”
“有何不可?”岳重山皱眉。
“那您怕是实在不知道,京城是如何养姑娘的。”魏无虞叹了口气。
岳南栀却皱眉:“夫子,我也未必不能吃苦。”
“你……”魏无虞张了张嘴,突然笑了起来,“你们父女俩刚见面,是该互相熟悉一下才是。”
说完,她拎着酒壶起身去找姜珍了。
岳南栀皱了皱眉,扭头去看崔行舟:“我会受不住爹爹的训练?”
崔行舟很想说实话,可看着岳南栀灿若星辰的眸子,他还是不忍心打击她。
他转了转身,指着天上的月亮,问了一句毫不相干的话。
他说:“阿栀,你觉得这里的月亮和京城的有何不同?”
岳南栀皱了皱眉,隐约觉得崔行舟这是不想同她说实话。
她正要反驳一二,却陡然听到岳重山说了一句:“自然是这里的月亮更圆一些,崔九,多谢你。”
岳南栀自然知道岳重山谢的是什么。
她吸了吸鼻子,往岳重山身边凑得近了些。
“爹,您认得齐虎吗?”岳南栀问。
岳重山点头:“嘿,你别说这小子的名字可比那什么书什么的好记多了,这才是男子汉大丈夫应该有的名字嘛。老子知道你想问什么,那齐虎是你身边那个小丫头的大哥,方才老子瞧着他们已经抱头痛哭起来了。”
岳南栀抽了抽嘴角,平复了一会儿心情,才继续问道:“爹,您瞧着齐虎怎么样?”
岳重山愣了下,突然不可置信地看向了崔行舟。
崔行舟无奈解释:“将军,不是您想的那样。”
岳重山松了口气,扭头看着岳南栀说道:“虽然是你的人,可西境军的升迁必须是靠自己的真本事。不过这小子倒的确是不错,如今已是个十夫长了。”
郁南栀点点头,接着好奇地多问了一句:“那您方才去看崔行舟做什么?”
“没什么,随便看看。”岳重山尴尬地笑了两声,忍不住又去看崔行舟,“若是我家阿栀果真看上别人你要如何?”
崔行舟看向岳南栀微微一笑:“阿栀不会。”
“若偏有呢?”
崔行舟笑意更甚:“有一个杀一个,有一双,杀一双。”
岳重山霍然站起,拉着岳南栀就要走:“这个人有点危险,咱们离远些。”
“爹,你军中可有神医?”岳南栀却在崔行舟的笑容里罕见地寻到了一丝熟悉的感觉,她的神经立马紧绷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