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重山打量着岳南栀,有些紧张地问:“你哪里不舒服吗?我这就找大夫……”
“不是我。”岳南栀皱眉一时也不知该如何跟岳重山解释。
她私心里不愿旁人知晓崔行舟的病状,尤其是当着崔行舟本人的面。
可崔行舟却有些不依不饶起来。
他起身走到两人面前,冷冷地问道:“阿栀可是路上的病没有养好?”
岳重山皱眉:“你路上病了?”
“没有,我都好了。”岳南栀叹气。
“那你为何要寻军医?阿栀可知,在外行军打仗,军医最擅长的一般都是外伤?”崔行舟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似是非要在她身上看出几分破绽来。
岳南栀没由来的一阵烦闷,她盯着崔行舟问了一句:“你当真不知我的意图?”
“我不知。”崔行舟的脸色也冷了下来。
岳南栀深吸一口气:“我们好不容易才走到西境,难道你……”
“公子,有信到了。”长平突然匆匆赶来急声喊道。
崔行舟闻言头也不回地跟长平离开了。
岳重山摸着胡子看着崔行舟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地皱了皱眉:“丫头啊,他在京城也是这样对你吗?”
岳南栀摇头:“爹,他只是病了。”
“啧,现在胳膊肘就往拐了,以后可怎么办啊。”岳重山唉声叹气了片刻,转身又拿了一坛子酒。
岳南栀皱眉盯着他看。
岳重山沉默片刻,将酒坛递给了一岳南栀:“你也来点?”
“……”岳南栀抽了抽嘴角,不吭声了。
岳重山哪里养过女儿,这些年在西境,莫说是女人便是匹母马都少见,他只隐约觉得此时应该哄一哄闺女,可到底怎么哄他却是束手无措的。
岳重山拧眉看了岳南栀片刻,起身走向了自己的那群手下。
“来,都给老子说说,丫头该怎么哄?”
岳重山此话一出,整个军营里都沸腾了起来。
他们一个个争先恐后,还有几个跃跃欲试的想要立马跑到郁南栀面前来表现的。
岳重山拎住那几个衣领,没好气地说了一句:“你们给我收敛一些,别把这丫头吓着。”
“将军,您可知道咱们大姑娘有什么最想要的东西吗?投其所好便能得到姑娘的欢心了。”董怀书笑眯眯地说道。
岳重山皱眉:“她想找个大夫。”
“啊?”董怀书拧眉小心翼翼地询问,“大姑娘有病?”
“你才有病!”岳重山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可等他冷静下来,却又显得焦灼起来。
他回想着岳南栀的模样,似是十分焦灼。
她说崔九有病,莫非是真的?
可看着崔九整日里活蹦乱跳的,不像是有病的样子啊?
神医嘛……岳重山摸了摸下巴,心里倒是安稳得很。
他们西境军中,什么都不缺。
神医自然也是有的。
岳重山想通此中关节后,顿时舒心了不少。
他饮罢手中酒,抬手重重一拍董怀书的肩膀:“诸位若是尽兴了,便早些睡吧。今夜值守的兄弟们,也都警醒着些,莫要醉了。”
“是!”军中上下齐呼。
岳重山回头去找岳南栀,拉着她往回走。
如今西境军在宁安城时间久了,早已不是随意在外头扎营了。
他身为大将军,自然也有自己的住所。
只是从前,岳重山更习惯于住在军营里,不大回自己的宅子里。
前几日崔九快马加鞭赶过来,说他女儿会在今日抵达宁安城时,他还觉得崔九不过是在诓他罢了。
可他心底,也隐约有些期盼,所以提早就让人将这宅子打扫了出来,如今倒是派上用场了。
岳重山带着岳南栀回到将军府,笑呵呵地说道:“你瞧,咱们也是有家的。”
这一句话,竟莫名勾出了岳南栀心底的酸楚。
岳重山只当瞧不见她眼底的红痕,拉着她在将军府宅里到处逛了一番。
荒凉至极。
岳南栀心中只有这一个感觉,甚至还比不得她原先在侯府的那个小院子有生气。
岳重山笑呵呵地摸了摸后脑勺,只说:“阿栀,往后你在家里想要如何布置便如何布置,只一点,西境远不如京城繁盛,只怕没有那么多人手给你使唤。”
岳南栀忙笑了起来:“爹您说什么呢,我也不是那种需要前呼后拥着让人伺候的,不然如何能够来到西境。”
岳重山打量了她许久,点头叹了一句:“也是。”
岳重山将岳南栀领到东院,指了指亮着灯的屋子说道:“被褥都是一早让人晾晒好的,都给你换了新的,你先歇着。明日一早,爹来喊你操练。”
岳南栀点点头,一步一步走了进去。
推开房门回头去看的时候,岳南栀看到岳重山仍旧站在原地。
似乎是在等她进去再走。
岳南栀不再耽搁,连忙进了门。
等到她吹熄了灯火,在小心翼翼地从窗户里往外看的时候,果真就看到了岳重山的背影,月光明晰地投落在院中,似是照亮了岳南栀心中原本的那些阴霾。
岳南栀躺在床上,不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
只是她觉得自己还没睡多久,就被岳重山的大嗓门喊了起来。
岳南栀仿佛受到了惊吓,一个翻身坐了起来。
她看着外头微微发亮的天色,一时有些恍惚。
“阿栀,快些了。”外头岳重山还在催促。
岳南栀换好了衣裳出门看着穿戴整齐的岳重山微微发愣:“可是出了什么事儿?”
岳重山眉头一皱:“什么出事,这都什么时辰了,你怎么还睡懒觉,快些跟着爹去操练起来吧。”
“这、这个时辰?”岳南栀大惊之下恍然明白了昨日魏夫子和崔行舟的欲言又止。
岳重山看着她,微微一笑:“不想去?你还想要神医不要?”
“怎么不去,自然是要去的。”岳南栀立马端正了自己的态度,不由分说地跟在了岳重山的身后。
那一日,整个西境军都记得,身娇体弱的岳南栀硬生生咬着牙跟在岳重山身后跑了个山。气还没有喘匀,便被岳重山拉着去扎马步。
姜鸣有些不忍,提了一句:“将军,大姑娘到底是在京城长大,从未经历过这些,您未免有些操之过急了。”
“怎么?西戎的贼子能等着你慢悠悠的练好兵再来?”岳重山瞪了他一眼。
姜鸣瞅了瞅嘴角:“可大姑娘不是您的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