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晚晚脸上一片了然。
春桃却皱着眉头,有些不能理解。
她说:“为何父兄打了胜仗,反倒成了错事?难不成,他们输了才好吗?”
没等岳南栀和郁晚晚回答,春桃便先摇了摇头。
“无论是义父还是兄长,都绝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但凡他们还有一口气在,都不会眼睁睁看着西戎踏进我大昭的土地上一步。”
岳南栀点头:“是啊,正是因为这样,他们才会被上位者忌惮。”
“为什么?他们能够在外御敌,守卫边疆,难道宫城里的那些人不是应该高枕无忧吗?”春桃红着眼问。
郁晚晚嗤笑一声:“你这一点倒是与高门世家里精心规训出来的女子不一样,你呀,竟然还这样单纯。你就没有想过,高位上的人,可不会带兵打仗的,若是岳将军威望过高,对他来说便是功高震主啊。”
春桃愣了许久。
好一会儿,她才轻笑了一声,她说:“难怪从前,姐姐总希望我们能够找到自己想要做的事情,走出自己的路来才好。否则就这样折在一座座大宅院里,究竟有什么意趣?”
“可即便是真的寻到了想要做的事情,又能怎么样呢?我如今还不是在这个宅院里头困囿不得出吗?”郁晚晚拍了拍她的肩膀,脸上带着几分无所谓的笑意,她说,“世人眼中,咱们女子总是要依附家族门楣依附男人而活,却从不相信女子原本的力量。可我如今瞧着,京城好些女子都是男子比不了的。”
“不知郁大姑娘先前所说要与我们商议的究竟是什么事呢?”岳南栀看了春桃一眼,上前问道。
郁晚晚笑了笑:“元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儿,不过是瞧着她们那些人实在无趣,想要同你们一道做些有趣的事儿罢了。”
“有趣的事儿?”
郁晚晚点点头:“寒山寺的寄怀大师先前给我批了一卦,倒也没有说旁的什么事儿,不过是嘱咐我要与先前命运交错之人相扶相持。我思来想去,与我命运交错之人,除了岳姑娘,再没有旁人了。”
岳南栀顿时苦笑不得:“你不觉得我抢了你的,与我成仇,反倒是要与我交好?”
郁晚晚点头:“从前的事情我自然有错,可你这样宽宏大量定然是不会同我一般见识的。更何况,你瑞金都是我舅母了,我若是与你为难,只怕在外祖家我也就成了个弃子。平远侯府如今已是末路,若在失去了外祖家的助力,我在京城才当真是举步维艰了。”
岳南栀了然。
她看着郁晚晚,许久还是点了点头。
郁晚晚登时松了口气:“我知道其实这样的话,我这样来同你说,你心里未必是信得过我。可若是我将平远侯府的地契尽数交给你呢?”
岳南栀眉间一跳,不可置信地看着她问:“为何要将地契交给我?”
“父亲活不了几日了,平远侯府是先皇赐下来的宅子,若是没有子嗣承袭侯府,这宅子只怕会被朝廷收回去。我知道外祖母一直都很眼馋这做宅子,她总觉得要在京城有御赐的宅子才算是站稳了脚跟。”郁晚晚冲着岳南栀眨了眨眼睛,“几日如此,倒不如我亲自将这宅子双手奉上,便是看在这么大一个人情的份上,兴许外祖母还会给我留一个居所,不是吗?”
“好,几日你如此说,旁的我也不敢保证什么,但是绝对能够保证你有所居!”岳南栀一脸真挚地开口。
郁晚晚彻底松了口气,转身看着三三两两还在踏青的人群,问了一句:“那现在,咱们还要过去吗?”
“今日我来,本就是为了去寒山寺拜会一下寄怀大师,若是有机会吃点斋饭自然是更好的。”岳南栀笑着说道。
郁晚晚点点头:“那我随小舅母同去。”
然而她们三人并未能如愿见到寄怀大师。
寒山寺的小沙弥说寄怀大师前日里已经出京云游去了,并未定下归期。
郁晚晚闻言当即挽住了岳南栀的胳膊:“如此说来我大抵是京城最后一位来见寄怀大师的了,小舅母,你有什么想要打听的不防来问问我好了。”
两个人手挽着手下山的时候,有几个贵女一脸诧异地看着她们两个,许久都回不过神来。
也不知道究竟是谁,嘴快的将消息送到了谢意迟的手中。
等到她们回去的时候,就见谢意迟罕见地侯在崔府门外。
“听说今日晚晚丫头与你们一起?”谢意迟探身去瞧岳南栀的身后,“怎么晚晚没有跟着你们的马车一起回来吗?”
“三嫂这话问的奇怪,他好歹也是平远侯府的姑娘,难不成如今侯府已经破落到连个马车都没有了吗?”岳南栀一脸奇怪地看着谢意迟问。
谢意迟笑了笑:“我可不是这个意思,只是阿栀你怎么除了趟门,回来火气就这么大呢?莫非是她们数据哦了什么让你不高兴的话了?”
“三嫂……我其实倒的确有一桩烦心事,却不知该不该说。”岳南栀的脸上闪过几分迟疑和挣扎,她看着谢意迟的目光蓦地多了几分躲闪。
谢意迟皱眉:“你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就……”
“三嫂,这话我可只与你一个人说,你莫要让旁人知晓。”岳南栀蓦地抓住了谢意迟的手腕,声音压得极低。
谢意迟神情一凛,顿时紧张起来。
岳南栀左右看了看,正要开口,却被谢意迟拦住了。
“这里人来人往,如何能是说话的地方呢?不如你与我回屋里去,好生聊一聊。”谢意迟说着,反手握住了岳南栀的手腕,拉着她就往自己院子去了。
岳南栀没有丝毫挣扎,只是到了谢意迟的屋子里时,她状若无意地问了一句:“三嫂,三哥近来都在忙什么啊?今日不会突然回来吧?”
“他这几日忙得很,这个时辰且回不来呢。”谢意迟摆了摆手,本是想要岳南栀放心。
谁知岳南栀却叹了口气,小心翼翼地问道:“如今宫里并没什么动静,三哥究竟是在忙什么,三嫂就一点也不好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