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南栀沉默着看着他,好一会儿才摇了摇头:“没什么要紧事,只是许久不曾见你,心中有些惦念。”
“唔,如今瞧过了,你可安心了?”崔行舟问。
岳南栀点头。
“那边快回去吧,想必岳将军回到京城还有好些事情要料理,他不像你自由在京中长大,好些事情只怕还要你从旁协助才好。”崔行舟说起旁的事情,倒是不见什么差池。
岳南栀盯着他看了好一阵子,才点头起身。
经过曲诺身边的时候,岳南栀脚一软,蓦地趔趄了一下。
曲诺伸手扶了她一把,露出一个似有似无的笑容来。
“岳姑娘可仔细着些,若是摔在这儿,可没人心疼。”
岳南栀脚步一顿,看向曲诺的目光中满是凉意。
她说:“如此,还要多谢曲大夫提醒。”
“不必客气。”曲诺笑吟吟地送她出了门,转头就将院门紧闭。
隐约间,岳南栀似乎还能够听到曲诺矫揉造作地喊崔行舟的名字。
只是崔行舟如何回应,她却未能听到分毫。
等在门外的吴嬷嬷瞧见她这幅模样,担忧地迎了上来:“姑娘的脸色怎么这样难看?咱们九公子如今可还……”
“一切甚好。”岳南栀点了点头,快步往外走去。
她匆匆见过崔老夫人,只说了一句崔行舟一切都好,便要告辞离去。
梁夫人皱眉:“阿栀,可是出什么事儿了?”
“没有,夫人我只是突然想我爹了。”岳南栀瘪了瘪嘴,仿佛要忍不住了似的。
梁夫人脸色有些发白,她小心翼翼地看了崔老夫人一眼。
崔老夫人摆摆手:“难为你真心疼这孩子,我也不好留你们了,梁六姑娘记得带上这些点心,便跟着你母亲一道归家吧。”
梁六姑娘忙对着崔老夫人福了福身,一手拎着食盒,一手挽住了岳南栀的胳膊。
她小心翼翼地问:“阿栀姐姐,你还能撑得住吗?”
岳南栀露出一个苍白的微笑:“自然撑得住。”
梁六姑娘和梁夫人对视一眼,神情皆是凝重非常。
她们三人一出门,崔老夫人就沉着脸将吴嬷嬷喊到了身前。
“那院里到底出了什么事儿?”
吴嬷嬷汗颜:“老太太,老奴实在是老了。老奴瞧着那曲诺身上乱七八糟的,一时害怕……”
“你没跟着阿栀?”崔老夫人陡然愣住。
吴嬷嬷抬手擦了擦额间沁出的冷汗,心虚地点了点头。
崔老夫人重重地叹了口气:“只怕这孩子在那里受了不小的委屈。”
崔老夫人沉默了片刻,对着吴嬷嬷无力地摆了摆手:“去将三郎喊来,你……你收拾收拾,明日便到庄子上吧。”
“老太太!”吴嬷嬷似是想要辩解几句,可面对崔老夫人仿佛老了许多的面容,她终究还是叹了口气,应了一句,“是。”
而崔府门外,岳南栀被梁六姑娘扶着上了马车,整个人便瘫坐在车厢中,仿佛一下子失了浑身的力气。
“好孩子,你这究竟是怎么了啊?”梁夫人一脸紧张地将人搂在自己怀中,轻柔地拍了拍她的后背,“阿栀,你有什么话尽管同我说就是了,我与你娘算得上是姐妹,往后你就把我当做你母亲,好不好?”
岳南栀死死咬着牙关,浑身颤抖。
梁夫人无奈地哄着她,还不忘看了梁六姑娘一眼。
梁六姑娘会意,握住了她拢在梁夫人身后的手:“姐姐,阿瑶也是一致把姐姐当做自己亲姐姐一样的。我家中只有一个姐姐,早早嫁了人,如今家里头没什么人与我一道,我只想要缠着姐姐。可姐姐今日究竟是怎么了?让阿瑶好害怕啊。”
梁夫人点点头:“阿栀,往后无论发生什么事儿,你只管与姨母来说可好?从前在清泉村,我和你爹娘经历了好多好多事情,如今你身份拨乱反正,你爹得多高兴啊,可若是他瞧见你不过是去了一趟崔家就成了这个模样,可不得提着砍刀打上门去?”
“姐姐,是不是那崔老夫人给你脸色看了?我找她去!”梁六姑娘说着挽起了衣袖就要下车。
岳南栀却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
“姐姐?”梁六姑娘忙去看她。
可岳南栀的脸仍是埋在梁夫人怀中,好一会儿,才发出一声痛哭。
梁六姑娘从未见过岳南栀这幅模样登时愣住了。
梁夫人却是松了口气,搂着岳南栀不住地念叨:“哭出来就好了,阿栀不怕的,无论出了什么事儿,姨母在的。便是你爹爹如今也是个了不起的大将军,没有什么人敢磋磨你的,也没有什么人敢欺负你。威远将军可是正一品的大将军,这天底下再没有人能比你爹爹厉害了。”
岳南栀死死抓着梁夫人的衣摆,似是要将自己所有的委屈都一并发泄出来。
梁六姑娘看着她,蓦地也红了眼,扑上来搂着梁夫人跟着岳南栀哭了一场。
好一会儿,岳南栀才平静了下来。
她抽噎着从梁夫人怀中抬起头来,一脸赧然地看着她衣襟上的一片,低声道:“对不住了,明日我定会让人去玲珑绣坊给梁夫人订一套新衣裳。”
“自家女儿哭一场有什么打紧的,好孩子,不如往后你就喊我姨母吧?”梁夫人抓着岳南栀的手,柔声笑道,“从前我就同你娘说过,以后我们要是有了孩子该义结金兰才好。可没成想,你娘没等到这一日就撒手人寰了,如今你也大了,不如就全了我这心思吧。我自小也是孤零零的,也没有个兄弟姐妹,如今有了你和阿瑶作伴倒也是好的。”
岳南栀点了点头,脆生生地喊了一声:“姨母。”
梁夫人忙应道:“哎!”
岳南栀红着眼笑了起来。
梁夫人笑着笑着,又忍不住叹了口气。
她说:“阿栀,你在里头究竟是遇着什么事儿了?”
岳南栀欲言又止。
梁夫人又忙道:“你若是不想说也就罢了,左右不是什么要紧事儿。往后这崔家咱们不来也就是了,当我永安伯府乐意与他们来往似的。”
“姨母,崔行舟变了。”岳南栀哑着嗓子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