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南栀点点头，并没有意外。
她和崔行舟的年纪不过相差五岁，昔年崔玉珠所做之事，着实怪不到他的头上。
只是如今他能够探寻到一些消息，已经是很不容易的事情了。
郁南栀深吸了一口气，突然有了几分好奇：“小舅舅是什么时候开始查徐嬷嬷的事情的呢？”
“从我回京之后。”崔行舟看着她，忽而笑了起来，“那日正逢你去请母亲来侯府为你做主，我替母亲来了。我看着你，不知为什么就想起了小时候的一些事情，然后就开始去查徐嬷嬷了。”
郁南栀呆愣许久。
这是从她重生回来之后，小舅舅就开始布局了？
难不成自己的这点变动，到底还是推送了所有事情的转圜。
那么顾晚晚呢？
郁南栀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崔行舟的神色，有心想要问一问，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只是想到先前崔行舟的那番话，郁南栀突然拧眉。
“小舅舅方才说母亲生下一个死胎，这才将我换来了侯府？”
那顾晚晚是谁？
母亲那样看重她的第一个孩子，倘若那孩子还有一息尚存，又为何会被抛弃？
郁南栀只觉得自己刚刚解开了一个谜团，便又有无数的疑团涌了上来。
崔行舟伸手拍了拍她的头，低声道：“你的疑惑只怕要等找到徐嬷嬷才能解开了。”
郁南栀隐约觉得他这话似乎是已经知晓了顾晚晚的存在，可还没等她再细问，院子外头就传来了林婉的声音。
“大姑娘现下可有空？我今日刚到侯府好些事情还想要……”林婉一边说着一边进了院子，她一抬头瞧见崔行舟与郁南栀面对面站在廊下，一时愣住。
林婉看着两人没有开口解释的意思，干笑一声，只说了一句：“崔九公子也在大姑娘这儿啊。”
“方才小舅舅为我挡下父亲的鞭子伤了手，我理应亲自为小舅舅上药，不是吗？”郁南栀笑眯眯地看向她。
林婉连连点头：“对对对，合该是这样的，大姑娘孝心难得，你父亲是太心急了些，可大姑娘你也别往心里去。毕竟他好长日子没在京城了，生怕你们照顾不好自己，见着小公子那副模样他心里也不好受。”
郁南栀点头：“婉姨放心，我自然是明白父亲的。不过话说回来，婉姨陪着父亲在边关也很久了吧？当真没有一儿半女？”
林婉皱眉，一时拿不准郁南栀是什么意思。
“婉姨就这么跟着父亲在外头到底不好听，倘若我们还有弟弟妹妹在边关，岂不是白白成了外室子？婉姨总是要做侯夫人的，婉姨的孩子便也是侯府的嫡子啊。”郁南栀语气轻柔，似是蛊惑一般悠悠说道。
林婉呆愣了片刻，旋即笑了起来：“大姑娘说什么呢？我与侯爷清清白白，怎么会有外室？侯府世子自然是郁迟小公子的，我只求能够留在侯爷身边罢了，不敢奢求其他。”
“可郁迟，废了啊。”郁南栀眨了眨眼睛。
“大姑娘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林婉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郁南栀笑眯眯地握住林婉的手，轻声问道：“难道婉姨真的是打算好生教养阿迟，将他培养成一个合格的世子吗？婉姨觉得以您如今的处境，当真能做得比我更好吗？”
“大姑娘是什么意思？”林婉顿了顿，突然问道，“难不成小公子如今这样是大姑娘故意为之？”
“婉姨说什么呢？阿栀可听不懂。”郁南栀放开了她的手，转身坐到了一旁。
她知道林婉的心思，绝不会对郁瑾初和郁迟好。
林婉巴不得郁南栀能够将他们养废，倒还少了自己动手。
可郁南栀也心知肚明，林婉不敢轻易相信她。
这不打紧，来日方长。
郁南栀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突然又说了一句：“婉姨来之前，府里最得宠的便是乔姨娘了。想来您如今有空到这儿来寻我，是因为乔姨娘将父亲请过去了吧？”
林婉干笑两声，默认了。
“您别往心里去，乔姨娘到底也曾经是父亲心尖尖上的人，如今许久未见，难免会多说一会儿话。”郁南栀说着说着，又突然问了一句，“对了，婉姨认得我母亲吗？”
一直在一旁听着没有作声的崔行舟闻言眉间一跳，快步走到两人身边说了一句，“林婉怎么会认得你母亲？你母亲是崔家女，出嫁之前从未出过门的。”
林婉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流转了一番，这才点头顺着崔行舟的话说道：“是啊，大姑娘这话问得也是奇怪，若我有幸认得先夫人，如今也不会在这儿与大姑娘说话了。”
“哦？”郁南栀挑眉，与林婉的目光在空中交汇。
好一会儿，林婉才轻笑着告辞。
只是走到了门口，林婉若有所思地回过头来看着崔行舟问了一句：“崔九公子还不走吗？说起来，大姑娘也到了该出嫁的年纪了，崔九公子虽是大姑娘的小舅舅，有时候难免惹人误会。”
崔行舟点头：“你说得对。”
“论理儿姑娘家及笄就该定亲了，只是咱们大姑娘及笄的时候侯爷远在边关，先夫人又病重，都没有个及笄礼。这婚事才一直拖着没有定下来，如今侯爷回来了，自然是要将大姑娘的事情放在第一位的。崔九公子若是有合适的人选，倒是也可以同侯爷提一提，莫要误了大姑娘才好。”林婉说完，扭头就走。
郁南栀没想到便是她如今主动示好，竟也没能阻止了林婉这想要趁早将她打发出去的心思。
她叹了口气，一抬头便撞进了崔行舟幽深的目光中。
“小舅舅怎么了？”
“你怎么想？”崔行舟闭了闭眼，压下了心底涌起的万千情绪，尽可能平和地问道。
郁南栀摊手：“婚事？林婉岂能事事如意？用不了多久，她就没工夫管我的事儿了，倒是小舅舅你，方才似乎有些不对劲。你为何要拦着我问她？”
“她如何会承认早已与侯爷相识？你想从她身上探究大姐姐过去的事儿着实没有必要。阿栀，是崔家对不起你在先，我定会给你一个交代。”崔行舟一脸凝重地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