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学啊。”郁南栀眼巴巴地看着他。
崔行舟摇头：“欲速则不达，你若当真想去，咱们收拾一下行囊，总还要准备几日才行。”
郁南栀叹了口气，神色黯淡。
“阿栀，往后你还有很多机会与岳将军一起过中秋。”崔行舟自是知晓郁南栀的心思，连忙劝慰了一句。
郁南栀点点头。
“时候不早了，你先好生休息，过几日我再来寻你。”崔行舟说着就要走。
郁南栀眼疾手快地拉住了他的衣摆。
崔行舟回过头来，眉宇间一片眼藏不住的喜色。
他说：“阿栀这算是原谅了我？阿栀你莫要心急，等……”
“你的头疼病，可去看过大夫？”郁南栀打断了他的话，一脸正色地问。
崔行舟愣住。
他一时拿不准长平究竟与她说了什么，说了多少。
他更拿不准的是长平对这件事情本身的猜测有多少。
他看着郁南栀，许久才露出一个笑意。
他说：“阿栀，没什么的。”
“没什么？”郁南栀挑眉，她笑眯眯地看着他，眼中却平静的没有意思温度。
“阿栀，我身负前世，自知今生可以圆满避免前世的波折。如今岭南已平，西境有岳将军自是无人来犯。如今唯一的缺漏便是北境。不过好在平远侯虽不是个好夫君好夫君，却到底还算得上是一个好将军。北境虽不如西境那般固若金汤，却也不会轻易被北狄蛮夷破了防线。我想等侯府事了，平远侯回到北境重铸防线，也便不必担忧了。”
崔行舟瞧着算无遗漏，却始终没有提及他自己。
郁南栀忍不住问：“那你呢？”
“嗯？”崔行舟挑眉，“阿栀觉得呢？”
“若是你不愿珍重自身，自是你的选择。”郁南栀深吸一口气，看着他一脸郑重其事，“你说前世你是为了我夷了平远侯府，我很感激你。可就像郁瑾初所说，归根到底是你的长姐杀了我娘，我若是就因此与你相好，岂不是……”
“你何曾顾忌世人眼光？”崔行舟却兀地笑了起来，“阿栀你说这样的话不过是想要与我划清界限罢了，可阿栀，我说过，此生便是死，我也定要你与我死同穴。”
郁南栀浑身一怔。
她以为先前那番话不过是崔行舟被头疼所累，随口说的糊涂话罢了。
可此时他神色清明，没有丝毫混沌之状。
这番话，莫不是他的心里话？
郁南栀忍不住往后退了两步，却见崔行舟脸上的笑意更甚。
他说：“阿栀，长平长安是我那支暗卫营中单独暴露于人前的两人，人人都以为他们只是普通的护卫。可阿栀，这样大的秘密，我都告诉了你，你觉得你还能够全身而退吗？”
郁南栀抽了抽嘴角：“我可以假装不知道。”
“晚了。”崔行舟轻笑一声，抬手摸上了她的脸颊。
郁南栀一动也不敢动。
虽然崔行舟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可是他的手冰冷的落在她的下颌，她总觉得崔行舟的手随时随地都可以掐断她的喉咙。
郁南栀蓦地打了个哆嗦。
“阿栀，别怕。”崔行舟自是察觉到了，他笑眯眯地看着郁南栀，好一会儿，才抬手抚上她的发髻，冷声问了一句，“我送你的发簪呢？”
“一直收着呢。”郁南栀微微笑了一下。
“阿栀若是不喜欢日日戴着它，改日我再给你打一个别的样式的。”崔行舟不管郁南栀的反应，转身便走了。
郁南栀陡然泄力，一把手撑住院中石桌，好一会儿缓不过神来。
“姑娘。”春桃几个小心翼翼地凑了过来。
如意四下打量了一下，起身去将院门仔仔细细地关好。
四喜站在一旁，沉吟许久才开口说了一句：“姑娘可要去找魏夫子求援？方才四喜听着您和崔九公子的对话，心中隐约有个猜想，兴许崔九公子是中了毒呢？”
郁南栀若有所思地瞥了她一眼。
“姑娘，咱们也不是头一日认得崔九公子了，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咱们都清楚的。他待姑娘一向珍重，怎么会有今日这种举动呢？”四喜皱着眉头，一副怎么也想不通的模样。
如意也跟着点头：“听说岭南多瘴气，兴许崔九公子当真是被岭南瘴气所伤，讳疾忌医，姑娘合该多劝着些才是。”
唯有春桃自始至终未发一言。
郁南栀却问她：“春桃怎么看？”
春桃看了如意和四喜一眼，微微摇了摇头：“崔九公子对姑娘一直势在必得，可姑娘凭什么就非要他不可呢？我倒觉得万事都应该以姑娘的心意为先，若是姑娘愿意自然是好，若是姑娘不愿意，咱们自然是能够将崔九公子撵多远是多远才好。”
四喜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春桃姐姐可是觉得姑娘当真无情？”
“若是姑娘无情，便一早就会拒绝崔九公子了，哪里还会给他这么多机会呢？”如意也跟着笑了起来。
只是她们瞧着春桃的脸色变了，又连忙改口说道：“便是姑娘当真无意，好歹崔九公子也帮了我们这么多回，咱们回馈一二也是应当。听四喜的意思，魏夫子在医术上也颇有见地了？姑娘不如去寻魏夫子问一问也好。”
“搬了新家自应当是去问候夫子的。”郁南栀点点头，“春桃你去隆安酒楼告诉姜珍一声，明日带些点心过来，咱们去拜访魏夫子。”
郁南栀没想到当天夜里，姜珍就带着包袱上了门。
春桃开门见到她这幅仿佛要逃难的架势，震惊地往她身后看了好一会儿才诧异地问：“姜娘子你这是做什么啊？身后也没人追你啊。”
姜珍却一脸喜气地将包袱往院子里一掷，爽朗大笑：“姑娘往西境去的时候，不如捎上我吧，路上我可以给姑娘们做些吃食，到了西境兴许还有机会见上我阿弟一面呢。”
“谁告诉你姑娘要去西境了？”春桃愣愣地看向郁南栀，突然发觉方才听墙角听得不甚仔细。
郁南栀的目光落在地上那个包袱上，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