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南栀点头:“京城里姓阮的人家不多,想来阮素早年便与袁大公子相识,这才免了去棠越郡。”
郁瑾初愣住:“你知道棠越郡?”
“棠越郡的阮衡,想必与阮素同宗。”岳南栀笑了笑。
她还记得魏夫子说过,阮家遭难,家中成年男女大多被收容到了玲珑阁。
阮衡凭借自己的笛声在玲珑阁中抛头露面,妄图能够找到一个可以帮助阮家洗脱罪名的人。
至于旁的人,便是魏夫子也没有见过。
最初岳南栀以为阮家没什么旁的人了,便是有,想来有阮衡在其中斡旋,也能够让他们在玲珑阁中不受欺辱地活着。
谁知京城里在天子眼皮子底下竟还有一个漏网之鱼。
只是若是岳南栀没有记错的话,当年阮家之祸,镇北将军府似乎出力不少。
如今阮素怎么能死心塌地地跟了袁大公子呢?
岳南栀打量了郁瑾初片刻,突然问了一句:“先夫人是怎么死的,你可知道?”
“你说的是袁不焕的原配发妻?”郁瑾初问。
“不然呢?还是你那婆婆不成?”岳南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郁瑾初躲开了岳南栀的目光,摇头不知。
岳南栀看了她一会儿,瞧着她的确不像是扯谎的样子。
“阿初,从前我无论什么时候都愿意伸手拉你一把,是因为我与你是一家子姐妹,总是荣辱与共的。如今我虽然不再是侯府的人,可侯府中仍有你一母同胞的亲姐姐。你与她永远都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岳南栀深吸一口气,到底还是提点了一句。
郁瑾初没有吭声,也不知究竟听进去了多少。
“春桃,咱们走吧。”岳南栀起身,没有在多留恋什么。
出了茶馆,春桃一脸好奇:“姑娘就这么算了?”
岳南栀点点头。
她早在离京时就已经在心中结束了自己对平远侯府的爱恨,剩下的也不过是冷眼旁观等着它的结局罢了。
至于她想要知道的,如今已经知道了。
阮素无论如何选择,那都是她自己的事情,与岳南栀无关,更与威远将军府无关。
岳南栀深吸一口气,带着春桃登上了玲珑绣坊的顶楼。
如意跟在她们身后,察言观色道:“姑娘什么时候发现这里可以到崔家的?”
春桃愣了愣,这才顺着岳南栀的目光看去。
竟果真能够看到崔家的院落,可若是看到里头的人,却是万万不能的。
春桃狐疑地看向岳南栀,问道:“姑娘既然记挂着崔九公子,为何不去探望一下呢?”
“我是什么身份,他是什么身份,我如何能够去探望他呢?”岳南栀叹了口气,回到京城,那些枷锁莫名重新套到了她身上,她无力挣扎,也不知该如何宽解。
好一会儿,岳南栀才收回目光看向了如意,她问:“崔老太太的新衣,今年可还是交给了绣坊?”
如意摇头:“崔府今年拢共就派人出来采买过一次新衣裳,来的也不是我们绣坊,瞧着像是打朱雀大街上随便进了一家铺子。从前您在侯府的时候,侯府名下的庄子年年送时新的布料给崔老夫人选择。如今没了这个路子,瞧着崔家倒像是大动干戈。”
“崔家莫不是出了什么事儿?怎么连采买新衣都缩减了?”春桃拧眉不解地看向了岳南栀。
岳南栀叹了口气,倒是没在崔行舟脸上看到过丝毫对崔家的担忧。
究竟是他当真不在乎崔家如何,还是崔家的事情便是崔行舟也不知晓呢?
“如今崔氏一族当家的可是三爷?”岳南栀问。
如意点点头:“这倒是不错的,崔三爷近来倒是时常瞧见在朱雀大街走动。可如今朱雀大街的铺子鲜少有崔氏名下的了。”
这倒是奇了。
“外头的庄子呢?”
如意这一次却是摇了摇头:“咱们自己都不在外头了,如何知道旁人家庄子上的事儿?不过自打崔九公子离京之后,倒是没见过崔家旁的什么人离开京城的。听说……”
如意说着显得有些迟疑。
岳南栀忍不住看了她一眼。
“姑娘,我也是听掌柜的说的,倒也未必作数。”
“你只管说就是了。”
如意点点头,忙说了下去,她说:“听说崔家人不许出京是陛下的意思,其实以前崔九公子离开京城,崔家的人也都是安安稳稳地待在京城的。只是从前咱们没怎么留神,所以才会觉得这一次格外不寻常罢了。”
岳南栀点了点头,又问了如意一些旁的事儿。
没一会儿余掌柜便上来问了一句:“岳大姑娘如今回了京城,瞧着咱们绣坊的手艺可精进了些?”
岳南栀点点头:“余掌柜的手艺自是大昭首屈一指的,我此番从西境回来,带了好些西境的珠子,您瞧着可有能用上的?”
春桃闻言立马将一个匣子递到了余掌柜手中。
余掌柜打开看了一眼,立马喜笑颜开地上前握住了如意的手。
“你也真是的,岳大姑娘来了这么久,也不知道给人上茶。”余掌柜一边说着,一边顺着岳南栀先前的目光往外头瞥了一眼,“岳大姑娘可是也觉得我们玲珑绣坊的风景极佳?”
“是。”岳南栀点点头,“不知余掌柜当年是怎么想的,怎么会在朱雀大街上建这样一座像是高塔的绣坊?”
“女子多艰。”余掌柜蓦地叹了口气,“绣坊里的姑娘好些是从家里逃出来的,我没有什么旁的想法,不过是想着绣坊高一些,她们藏身此处便也安全些。只是人安全了,总不能不见天日,在这儿登高望远陶冶一番情操也是好的。”
岳南栀点点头:“原来余掌柜竟是这样想的。”
余掌柜闻言盯着她看了片刻,蓦地笑了起来:“岳大姑娘原是如何以为?”
“我以为余掌柜是知道棠越郡的玲珑阁呢。”岳南栀笑了笑。
余掌柜脸上的笑意,却陡然散了去。
岳南栀好整以暇地坐到了一旁,问道:“不知余掌柜与玲珑阁主是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