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我突然想起来一桩事儿,不知该不该说。”
“都到了这个田地了,你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呢?”岳南栀看着她,面上不露分毫,心里却猛地一紧。
她看着如意在自己面前盈盈下拜,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了一句:“崔三夫人回回来做新衣裳的时候,都活似在药汤里泡过似的。偶尔绣坊里有制好的新衣裳,崔三夫人试过后,余掌柜都会背地里骂上好一阵子呢。”
岳南栀却拧眉追问了一句:“当真是药味?”
如意点头:“是的呀,余掌柜说她试过的衣裳沾染了味道难以除去不说,时常还连累了我们绣坊旁的布料呢。对了,前几日崔家宴席前,崔三夫人就去过一次,绣坊里如今应当还有我们掌柜没来得及处理的料子,姑娘瞧着可要如意想办法拿回来些?”
岳南栀点头。
如意眼见着可以帮得上忙,立时兴高采烈起来。
她立马将手里的东西塞给了春桃,起身就出了门。
岳南栀拧眉:“长安,跟着她,一定要让她安全回来。”
长安神情凝重地应了。
看着他的背影,春桃有些恍惚地回过头来看向岳南栀问道:“姑娘,如今您要如此小心吗?”
“多事之秋,多些小心总是必要的。便是你,离开了将军府也得多些惊醒,你不但是我的心腹,还是齐虎齐小将唯一嫡亲的妹妹,你的身份比从前可要尊贵多了。”岳南栀握住春桃的手,一脸凝重地叮嘱道,“无论发生什么事儿,你都记着留住了性命才是最要紧的事情。”
春桃点头哦:“姑娘放心,我都明白的。”
岳南栀又翻看了一遍账册,将其中几条指了出来,嘱咐春桃亲自去将那几样东西挑出来送到崔行舟手中。
春桃一一核对后记了下来。
不多时,如意就提着一个包裹回到了将军府。
她将东西交给岳南栀,皱眉说了一句:“说来也是奇怪,今日崔三夫人似乎去问余掌柜要过这些,可余掌柜说已经处理了,崔三夫人这才作罢。姑娘,您要这个究竟是做什么的?”
“余掌柜不肯给崔三夫人,为何愿意给你?”岳南栀皱眉。
如意轻笑一声:“余掌柜知道这是姑娘您想要的东西,哪里会有不给的道理呢?更何况,余掌柜说了,姑娘对她有恩,她自当报答,只望来日玲珑阁清算之时,姑娘能顾念几分旧情。”
春桃似笑非笑地看着如意,问了一句:“你将这些话倒是记得清楚,就一点也不好奇玲珑阁是什么地方,也不怕来日这余掌柜倒是要先与你清算?”
“怎么会呢?在余掌柜眼中,我可是咱们姑娘的人,她忌惮着姑娘呢,如何会与我过不去?”如意撇撇嘴。
“如意,你如今在玲珑绣坊学得手艺如何了?”岳南栀看了她们一眼,目光落在了如意身上,轻声问道。
如意点头:“自然是很好的,我绝不会给姑娘你丢脸的。”
“并非丢人。”岳南栀摇摇头,“春桃说的有道理,你在余掌柜面前,有些太出挑了。”
“姑娘的意思是……余掌柜她敢吗?”如意嘴上虽是问着,却到底生出了几分心虚。
她看着岳南栀,又看向春桃,小心翼翼地问:“那我该如何是好?”
“自是让姑娘想个借口先将你讨回来才是。”春桃没好气地翻了白眼,“只是不知道如意你肯不肯啊?”
“怎么会不肯呢?姑娘,您随便扯个什么理由,余掌柜定然不会拂了你的面子。”如意转身跪在岳南栀面前,扯着她的衣摆开始求救。
岳南栀给春桃递了个眼神。
春桃叹了口气,忙起身将如意扶了起来。
“如意,你可是忘了?姑娘说过咱们都不再是仆奴,莫要动不动就跪下去,显得好像咱们非逼着姑娘做事似的。你既然有危险,姑娘自然不会眼睁睁看着不管的。你只管放心,只是这脸上可莫要让人瞧出来什么才好。”
如意忙点头:“我明白的,有姑娘这句话,我心里就是安定的。从前我在玲珑绣坊如何,我往后便如何,只等着姑娘您来救我出苦海了。”
“倒也没有那么严重,玲珑绣坊于你而言,不该是苦海。”岳南枝叹了口气,起身就往外走,“春桃,我有事要出府一趟,今日没有旁的什么事情,你们两个就好生留在府里,齐虎回来之前,你们哪儿都不要去了。”
春桃随口应了。
倒是如意长大了嘴巴,好一会儿才将目光落在了春桃身上。
她似乎是问了春桃一句什么。
可岳南栀已经提着崔三夫人的东西,出了将军府的大门,身后的声音也被她一并抛在了身后。
不多时,岳南栀就到了回春堂。
那本是京城最不起眼的一个药铺,如今多了医谷传人坐镇,倒也没瞧出同往常有什么不一样来。
岳南栀推开门,一眼就瞧见了梁大姑娘梁喻。
“你来了。”梁喻看见她,眼神顿时一亮,快步上前握住了她的手。
“姜衡,这就是我先前与你说过的岳大姑娘岳南栀。”梁喻拉着她走到了后院。
一个青衣短打的年轻人听到声音回过头来,目光淡淡地从她身上掠过,转身又去侍弄院子里的草药了。
只是紧接着,姜衡就丢下了手里的药草,快步走到岳南栀身边,循着味道夺过了她手里的包裹。
姜衡放在鼻子地下闻了闻,立时变了脸色:“这是哪里来的?”
“崔家三夫人换衣裳不小心沾染在布料上的,姜神医可能判断得出,这是什么草药的味道?”岳南栀问。
姜衡冷笑:“这哪里是草药的味道,这分明是毒药的味道!”
“那你方才还离得那么近做什么?”梁喻脸色一变一把夺下姜衡手里的包袱丢了出去。
“哎呀你做什么?虽然是毒却正是能解崔九公子身上蛊毒的关键啊。”姜衡小跑着过去捡起,仔细分辨了一番,匆匆进了一间屋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