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我……”
心有愧意的苏瑶，不知如何开口。
“没事了，咱们吃饭！”
陈亮则什么没有发生过一样，亲手给苏瑶盛饭。
“相公，我真的没有想到他们还在京都，并且还会找到我，绝不是我……”
感觉给陈亮惹了麻烦的苏瑶，忍不住哭泣起来，陈亮轻轻把碗筷放在苏瑶面前，微笑说道:“你也知道，在秦州之时，我就已经决心走这条路了，只是没有想到，会这样仓促上阵，你也不需要太过担心！还有，就是觉得委屈了你，跟我受苦无数，却没有享受过一天的安逸！”
“相公，千万别这样说，能和你在一起，苏瑶这辈子知足了……”
……
“苏瑶，我想知道，你手里这些人可信吗？”
苏瑶跟随陈亮之时，身边带了一些帮手，在秦州时死了几个，剩余的还跟在苏瑶身边。陈亮对待这些人，就如同对待苏瑶的财产那般，从来不过问，更没有调用过。
此时此刻，势单力薄的陈亮想做点事，没有几个可信任的属下鞍前马后，以供驱使，是绝对行不通的！
“相公放心，他们都是我的人，只听命与我，绝对可信！”
“那好，明天开始，你把那些人借给我一用吧！”
“相公，苏瑶也会些本事，可以帮相公……”
“我说过，男人办事，女人不要掺和，你乖乖待在家里给我洗衣做饭，外面的东西，我吃不惯！”
……
京都一处普通的杂货铺内，还亮着灯。京都富足，寻常百姓人家，能这样废灯熬油的也很多，并没有一点突兀。
屋内，棠四娘坐在一张桌子后面，一面借着灯光，翻看着手里的信件，一面听取属下的汇报。
“……目前还无法确定具体目标……”车夫装扮的汉子，满怀愧疚的说道。
“两个车行，整整六个月，你就给我这个答案？”棠四娘抬起头，皱眉问道。
“属下无能，但这伙人经验实在老道，每次行动，都有周全的接应，我们的人根本就靠不上去！还有，官方力量盯防的也越来越严，兄弟们也不敢有过于大胆的操作！”
棠四娘放下手里信件，揉了揉眉心。
“听水楼那里可有什么进展？”
汉子再次摇了摇头。
“听水楼不同于别的地方，只有一个兄弟能混进去，但时间太短，想打听到有价值的信息，目前很难……”
京都不比别处，不仅各种私人势力交错混杂，还有强大的官方力量存在，可以说是大唐境内情报网最为密集之地。
棠四娘对影子的全面接管，恰在京都逆案前后，那时候为了避免殃及池鱼，和消除上任遗留下来的一些不良隐患，人手方面进行了大规模的转移和裁撤，力量削弱不小。
后期，随着官方情报机构的大力扩张，影子想发展也变得不再那么容易。
时到今日，由于种种原因，影子在京都内的力量，远不能和鼎盛时期相提并论，更多的情报获取，反而要依靠明面上的商家来提供。
在几个月前，影子曾与一股背景不明的地下势力，发生过一次碰撞，互有死伤，也就此展开了，影子对这股势力的追查。但终究是力量不足，又加上对手实力不俗，甚至有些底蕴还要强过自己，导致几个月下来，所得情报信息仍是极为有限。
这让棠四娘很是头疼。
“总管，现在有一点已经可以确定，就是这股势力是敌非友。以我们现有的力量，想要找出对方，并全部吃掉，恐怕很难做到！眼下，侯爷正好就在京都，不如请示侯爷，给咱们增派些力量……”
“你只管做好自己的事，如何安排不需要你来说话！”棠四娘语带斥责的说道。
汉子连忙垂首认错。棠四娘缓了缓口气，继续说道。
“现在情况的确很艰难，我知道大家付出良多，很是辛苦，事后少不了对你们论功行赏！至于，要不要增派人手，侯爷那里会有统筹的安排，不需要你来考虑，明白了吗？”
“属下明白，只是现在一时间无法破局，属下心里真是有些着急！”
“急解决不了问题，你先回去吧，有新的安排自会通知你！”
汉子领命而去。
汉子刚离开不久，屋内一个等人高的柜子，柜门轻轻的自行打开，有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棠四娘听见声响，丝毫不觉得意外，反而满脸欣喜，直接风一般的扑过去，钻进那人的怀里。
张舟紧紧搂着棠四娘，颇为歉意，负责影子这个差事，压力甚至不输关玉娘，尤其是想在京都这个复杂之地有所建树，难上加难。
张舟在*混的时间越久，对赵乾元的“恐惧”就越多，就越不想在京都地区，把情报工作搞得太张扬，一旦与官方掌控的情报势力，有个锅碗瓢盆的碰撞，吃亏的都只能是他自己。如果被赵乾元查知，自己在培养谍报势力，后果不堪设想。
这也是张舟强迫李寅退出的原因。
按照他的想法，在京都内，能保留一些最关键、最隐蔽的“点”，能够帮助自己在大方向上做些提前预判，也就足够了。
但棠四娘的想法却有些不同。
张舟的几个女人，如今都在独当一面，连“最天真无邪”的燕随心，也能替张舟镇守雄关、制衡龙州黎家了，自己又怎么可以认输？
张舟越是不想她辛苦，就越刺激她的争胜之心，凭着这股不服输的劲头，非要把京都情报系统做出个样子来，
“不如，我暂时再调派一些人手过来吧！老黄固然有过失，但那些属下的确经验丰富，让他们来京都帮帮你，你的压力会小很多！”
张舟已经来了一段时间，棠四娘和属下的对话，他在柜子里听的清清楚楚。
“不需要，影子在开局之时，老黄手里的牌还不如我呢！他能做到的，我也可以做到！”棠四娘靠在张舟怀里不肯出来，但是态度坚决。
“你和老黄叫什么劲啊！先不说老黄这个家伙有多少年的经验，就说所处的大环境，那时候和现在也不是一回事！当初，我几乎是把所有的资金人力，都砸在了京都方面，而现在，影子的覆盖面，已经达到了十几个州，很难再和以前一样，集中优势力量专注到某一点了！再说，现在京都的情况，比那时更加复杂，仅官家方面的力量，就不知道增加了多少倍，其中的困难风险，就可想而知了。”
“相公，我知道你这是在安慰我！”
“我只是实话实说！你现在需要做的，应该是总揽全局，千万别让这京都一地，就捆住了你的所有精力！”
“可是，京都不同别处，这里情报的重要性远胜其他地方！”
“你说的是没错，以前我也是这样想的，但什么事都不可能一成不变，有些需要根据情况，来及时做出调整，比如说，以前咱们的实力小，在京都要面临许多对手的挤压，所以不得不做多方面的提防，现在不一样了，咱们九州商业，可以说是兵强马壮，几乎没有商家能够对咱们构成威胁，只有他们提防咱们的份儿，哪有咱们在他们身上浪费精力的必要？另一方面，凭我和太子的交情，在朝堂上自然会有很多人为我遮风挡雨，咱们也不需要太过劳神！”
“你说的这些，我也知道，但这次的对手很不同！”
“怎么不同了？”
“虽然我还没有确实的证据，但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些人一定是在图谋大事！”
张舟知道自己是难以说服对方了，另外，从某些私心角度考虑，张舟还是希望棠四娘能够得到一些历练，从而快速的成长起来，把情报工作牢牢抓在自己的手里。
不经受挫折摔打，很难有所成就，京都的复杂环境，对棠四娘的历练也有好处。
“那好吧，但千万要控制好节奏，不能累坏了自己！”
“放心吧，相公，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如果感到疲惫，你就去侯府那里偷懒几天，别总窝在这里着急上火！”
这里就是张舟探查地道时，找到的那家铺子，如今已经偷偷买下，做了一些扩建和伪装，成为影子的一个据点。
他入京之后，棠四娘就搬到这里主持局面，此地与侯府，有地道通联，偷情方便。
“我可不去侯府，免得被你那个公主察觉到！要知道，女人的敏感是你想象不到的！”
……
“听说你去看望张舒和了？”
“嗯！不仅去看望了张舒和，还有闫平和唐文轩，他们毕竟都是我的老上级，哪怕如今落了势，咱也不能忘本啊！”
唐文轩在和王松河的竞争中失利后，去了御史台，虽非落势，但也有些意气消沉。
“和军部这些人接触，一定要多加注意，如果我情报没错的话，这些高阶武将，几乎都在官方的监督之内！”
“我身正不怕影子斜！堂堂正正！怕他个鸟儿？”
“哼！不听忠言！”
“嘿嘿嘿，我在开玩笑呢！我是什么人？怎么会连这点觉悟都没有？和这些高阶武职的接触，我都尽可能的公开化，更不会去讨论敏感话题，绝不给他人留下猜想的机会！”
“相公，裘戬那件事还有何打算？”
当初就是棠四娘出手，花了大价钱买通了云锦儿，才挖好了“裘戬挨打的沟”，其中内情，自然知道的很清楚。
“清枫这个老家伙下手也算够狠，估计裘戬怎么也得卧床两三个月吧，可以了，总不能趁他伤，要他命吧！”
张舟认为，做事一定要有个分寸，你让我堵心一次，我让你重伤卧床三个月，大家就算是扯平了！自己这样应该算是“大人有大量”了吧！
“听水楼这个地方，你听说过吗？”
“听水楼？就是那个文豪扎堆吃喝赌的听水楼吗？”
“哈哈哈，你坏死了，如果让那些文豪知道你对他们如此评价，还不蹦起高来对你口诛笔伐？”
“他们敢？惹到我头上，看我不一把火烧了那个听水楼！到时候，我会领着一大堆说书唱戏的守在外面，等着看
能有多少个跑出来的文人雅士！并把这精彩的一幕幕，都写成段子，全国扩散！”
棠四娘让张舟惹得大笑不已，九州侯怎么可能忍住？直接一个公主抱，将棠四娘抱起，棠四娘面对这相公，又哪里来的力气去拒绝呢？
“相公……人家还要向你汇报很多事呢！”
话说的柔媚动人，眼波荡漾的要滴出水来！
“你最重要的工作，就是服侍好你的相公！”
……
“坏死了，就不能让人家把正事说完？”
“嘿嘿，对本侯来说，和我的小宝贝，才是最大的正经事！”
意图开展第二轮攻势！
“好相公，让人家歇一歇好不好嘛？”
“休想，本侯就喜欢你这种欲拒还休的样子！”
“咯咯，啊，不要，求求相公了，就说一件事好嘛？”
“好吧！只能是一件事！”
“嗯！就一件！”
“那宝贝快说吧！”
“裘戬这些人和听水楼的关系似乎很不一般！”
“他们关系如何关我屁事啊？”
张舟，只关注眼前，哪有脑力考虑其他？
“自从你和裘戬发生冲突，裘戬这些人去了不下三次听水楼，每次出来后，都是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而且话里话外，多有对九州商业挑衅的意思！”
裘戬这些人素来喜欢招摇，尤其是兴高采烈之时，张牙舞爪的脾气秉性根本控制不住，想从他们身上套取点信息，可谓最简单不过。
“这些富二代也值得你去如此关注？”
“还不是因为你，凡是得罪你的人，我都不能放过！”
哪怕没有元贞这个事，棠四娘也打算在某一时刻给对方一个教训。
“我现在怀疑，听水楼有人想针对你，只是还没有证据……”
张舟对那些自我标榜圣贤的酸腐文人，并无好感，但一一过脑，双会的互捧也好，平时的各种接触也罢，总体来说，大家彼此之间关系还算融洽，并不存在根本上的矛盾。
“想看我笑话的人多了去了，多一个不多，对这些文人，能不去招惹就不要招惹了，毕竟，打口水官司很麻烦的！”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现在最最重要的就是，你的问题已经问完了，咱们可不能言而无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