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云彩,遮住了原本就惨淡的月色。
小巷里更加昏暗了。
宓潇潇在黑衣人的钳制下,颤抖如小鸡崽。
黑衣人呼吸粗重,却沉默良久,不知道在等什么。
而他们头顶的瓦房上,凌宴终于拍拍屁股站了起来。
罢了,再丑,也是一条人命。
他探头朝下看,冲下面的两人打了个响指。
“哟,忙着呢?”
宓潇潇和那黑衣人两两一震。
两人同时仰头看。
黑沉夜色中,只能看到凌宴在冲他们笑,一口白牙在暗夜里甚为显眼。
宓潇潇激动地当即就哭了。
两行热泪,滚滚而下。
“凌宴!快救我啊啊啊!”
那黑衣人不知道是不是太过惊讶,居然僵立在那里不动了。
凌宴大手一挥:“王妃莫怕,我这就来救你!”
说罢一撩袍角,飞身而下。
黑衣人与凌宴缠斗起来。
宓潇潇则软软地顺着墙壁滑落到了地上。
眼见得凌宴和那黑衣人打得不可开交,她急得不行。
万一凌宴败了呢?那可是大大的不妙!
好在,凌宴的功夫还是很不错的,很快就处于上风了。
宓潇潇见凌宴一掌拍在那黑衣人的肩膀,黑衣人摔在地上,不再恋战,飞快地逃了。
凌宴也没打算追,见那黑衣人逃得没影了,这才转身来找宓潇潇。
宓潇潇想从地上站起来,奈何腿软得很。
“那个……”她冲凌宴尴尬地笑:“能不能来扶我一把?”
真是,太怂了。
怂得她自己都不好意思了。
可是,她有什么办法呢?
人家毕竟刚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啊!
凌宴倒是好说话得很,扬了扬眉,俯身将宓潇潇抱了起来。
宓潇潇清瘦极了,抱在怀内,也不觉得重。
不过凌宴心里,多少有些不痛快。
毕竟,这女人刚刚还想卖了他呢。
他抱着她回客栈,夜晚的街道上,只有他们两人。
还有天上浅白的月亮。
宓潇潇直到被凌宴抱在怀内,感受到了他身体的温热,这才真切地意识到,自己安全了。
不会被砍了。
她重重地松口气,只觉得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凌宴,多谢你救我……不过你刚刚怎么在上面?”
凌宴抱着她慢慢回客栈,实际上这条小巷,就在客栈旁边。
因此他也不着急,走得慢吞吞的。
“我自然,是要在上面的。”
凌宴答得吊儿郎当。
宓潇潇总觉得,他的话有些歧义。
不过人家毕竟刚刚救了自己,所以她便没有深究。
“你是不是听到我房里的响动?所以才跟出来的?”
宓潇潇又问。
她觉得应该是这样,要不然凌宴好端端地在隔壁睡觉,又怎会知道她被掳了呢?
“差不多吧。”
凌宴抱着她转了个弯,来到了客栈门口。
夜深了,整个客栈都熄了灯,大家都睡熟了。
大门关着,凌宴也不想再敲门了,直接抱着宓潇潇从窗口飞入了房间里。
他飞入的,是自己的房间。
宓潇潇刚刚受到了惊吓,此刻只觉得浑身都疲惫不已,便小声道:“好累,我得好好休息一下……”
凌宴点头,很是自然地将她放在了床上。
“离天亮还早,王妃睡一会吧。”
他很贴心地给她盖上了被子。
宓潇潇一躺到床上,立马就觉得舒服多了。
她在床上翻了个身,又伸了个懒腰,这才舒舒服服地闭上了眼睛。
闭眼之时,还对站在床边的凌宴道:“你也快去睡吧,明早还要赶路呢……”
凌宴“嗯”了一声,却站在床边没动。
因为,他很好奇。
宓潇潇舒服地在床上哼哼了两声。
神思,慢慢混沌了起来。
就在她马上要沉入睡梦中的时候,却忽觉不妙。
一股麻痒之感,慢慢地爬满她的全身。
刚开始她没在意,还以为是刚刚被那黑衣人扔进小巷子里,有什么小虫子爬进了她的衣服里。
她胡乱地在胳膊上抓了两下。
又在腿上抓了两下。
那种麻痒的感觉越来越重,从脖子到脚踝,浑身各处都像被小虫子在啃噬一般。
她“刷”地睁开了眼睛。
凌宴抱着双臂,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王妃,你怎么了?”
“我……好痒啊……”
宓潇潇躺不住了,霍然坐起来,两手不停地在身上乱抓乱挠。
看起来,着实难受得很。
“哦。”
凌宴淡淡应一声,还是抱臂站着。
宓潇潇觉得不对了,“你怎么还不去睡觉?”
凌宴耸耸肩:“因为,我没床啊。”
“你的床呢?”
“被你睡了啊。”
宓潇潇抓挠的动作一顿。
他的床,被她睡了?
她现在睡的是,凌宴的床?
所以,她之前撒的满床的药粉……现在被她滚了满身?
怪不得她痒成这个熊样!
“啊啊啊!”
宓潇潇一边尖叫一边从床上跳下来,她指着凌宴,气得手指头都在颤抖。
凌宴一脸无辜:“王妃,你怎么了?手指头也很痒吗?当心别给抖掉了,掉了可长不回去了。”
宓潇潇眼前阵阵发黑。
他他他……他是故意的!
可凌宴却偏偏满脸纯真:“王妃,你到底怎么了?怎么眼睛都红了?”
宓潇潇的眼睛的确红了。
气的!
那个药粉,可是她精心为凌宴挑选的。
没想到,却坑了自己!
此刻自己浑身上下如百虫噬心,简直不要太酸爽!
她咬牙切齿,凭什么自己受罪,凌宴却在旁边看热闹?
宓潇潇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闷头就朝凌宴撞了过去!
凌宴正在心里笑话她自作自受,不妨她一头撞入了自己怀内。
接着,他就被宓潇潇给上下其手了。
只见这女人如得了失心疯的小狗一般,抱着他不停地在他身上乱蹭乱抓。
给凌宴整懵了。
下一刻,他蓦地反应过来她在干什么了。
她是想,把沾到她身上的药粉,再蹭到他的身上!
好个阴险狡诈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