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来来,各位兄弟,这一杯酒是我敬你们的!”
“这一年多以来,多谢各位兄弟的帮衬,我区鼎才能坐稳屁股下面的这个位子,多余的话都在酒里了,饮胜!”
“老顶太客气了!如果不是老顶在前面为我们这些小的遮风挡雨,我们这些小的又怎么能过得舒舒服服啊?我安森是一个大老粗,那些文绉绉的我不会说,但是,我还是要说一句,只要老顶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饮胜!”
“喂喂喂……森哥,还说自己嘴笨喔…….现在都敢在老顶面前表忠心了!”
“鸡屎明,你唔话我!快点敬杯酒俾老顶啦!”
“得啦!这种事情不用你教!”
“老顶,我阿明是一个心直口快的,这杯酒,是我敬你的,饮胜!”
“好好好,大家一起饮,今晚都是兄弟姐妹,不用客气!”
礼拜六,晚上九点多,大三元酒楼。
区鼎确实是“一言九鼎”,自从前些天叶邦华跟安森一起到那处鸡窝把船老大藏着的金子运回来之后,立即就找出门路来把这一批金子换成现钱——当然了,他也非常痛快地听从叶邦华的建议,把其中的一批金子交给一位金行的老师傅来打造成一尊重达15公斤的圣母玛利亚金像,在昨晚就亲自送到了主管湾仔警署的洋警司的家里作为一份“生日礼物”。
直到现在,区鼎还十分清晰地记得那位洋上司看见那一尊圣母玛利亚金像后,先是流露出错愕的表情,接着是一阵狂喜,最后又变得十分矜持,整个收礼过程下来,那位洋上司给他提供了一段精湛十足、堪称是“影帝”级别的演技,最终还是半推半就地收下了那尊金像。
用黄金打造成圣母玛利亚金像来送给洋上司,这种事情放在战前也是闻所未闻,但是,近年来,倒是有不少华探长四处活动,就为了给洋上司搜刮各种古灵精怪的“宝贝”,目的自然还是为了“扎职”——区鼎对于上位倒是没有那么热忱,但是,架不住底下的人也要上位,总不能一直拦在那里吧?所以,对于叶邦华的一些建议,他也是乐得听进去、做出来。比如叶邦华建议给那些洋上司的家里聘请几位懂得做粤菜和西餐的老厨师,一来是洋上司万里迢迢地从“祖家(英格兰)”来到香江任职,本身就水土不服,如果你一个华人下属在此时贴心地送上“家政服务”,不说其他的,就洋上司的家人是不是得念着这个华人下属的好?
长期请“家庭厨师”也是一笔不大不小的开销,但是,这一笔开销肯定不能落在洋上司和他的家人头上,贴心的华人下属就又可以为洋上司“分忧解难”了。
逢年过节的,贴心的华人下属又到家里来做客,顺带着送上几份“合适的礼物”,这样的行为也不过分吧?也不算是贿赂吧?这就是正常的人情往来嘛!
“阿华,你很好……还有阿耀,你们兄弟都是好帮手啊!”
“老顶,您客气了,没有您的慧眼识珠,我们兄弟还不知道在哪个水塘守着呢!”
“啊哈哈哈哈……那是,我的眼力劲一向都很准,幸亏当初是我先挑中了你们啊!”
今天晚上这一餐的酒,是从中环广和洋行买来的马爹利和白兰地——这笔钱,不是叶家兄弟出的,而是区鼎从变现黄金得来的现钱里拿了一部分出来,不过,酒钱不是叶家兄弟出的,这酒大部分都是进了叶家兄弟的肚子里,因为在场的老差骨们都是酒鬼,倒是没见识过叶家兄弟的酒量,兴起之下,拿起酒瓶就使劲灌,弄得叶家兄弟上半身都湿透了……
“不是吧……阿华,你们两兄弟身手好也就算了,连……连酒量都这么猛?”
“就……就是咯……嗝……嗝……”
叶邦华与弟弟叶邦耀面带无奈地对视了一眼,只见桌上的老差骨们基本是醉的东倒西歪的,也就是在包厢里,要是在大堂外面的话,大三元东家就要过来“问候”一番了!
“噗娘母!”
“连我颜同定的房间都敢抢?我看是谁这么大胆?”
砰——叶邦华刚想开口让弟弟叶邦耀扶着已经快要醉倒在地的“老顶”区鼎,不成想,包厢的房门猛然被一脚踹开,还不等他反应过来,一道尖锐的怒骂就传了进来。
“你——”
迎上一脸冷漠的叶邦华,只见一位穿着花衫、身材中等的中年男子领着一大帮子人闯了进来,刚想继续骂人,却又夏然而止,有些“艰难”地润了一下喉咙,略带试探地问道:
“这位兄弟,你们是哪个环头的?”
“嗝……嗝……你……你们是谁啊?敢……敢他么的踹……踹老子的门?”
瞬间,叶邦华的脸色柔和了下来,一旁的叶邦耀也稍微放松了一下身子,原本已经醉的不省人事的“老顶”区鼎,由于这一下突如其来的踹门,脑子总算是清醒了些许,撑着桌面晃了晃脑袋,抬起有些朦胧的眼睛,看向方才踹门而入的中年男子……
“颜……颜同,是……是你?”
“是是是,是我,区探长,原来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了!”
“呵呵……一……一家人?我……我跟你?”
“区探长,这是个误会,你见谅,改天我登门赔礼道歉!”
“道歉?不用了,滚吧!”
“区探长……”
听到区鼎居然以呵斥下属的语气让自己滚出去,颜同顿时脸色变差,更是阴狠地扫了醉醺醺的区鼎一眼,恶向胆边生,眼见包间里区鼎和他的大部分下属都醉了,只剩下两个明显是军装警的新人,刚想转身让跟随自己而来的下属动手教训一顿区鼎等人,结果——
啪!
一道清脆的巴掌在包厢内响起,颜同难以置信地捂住自己的右脸,只见那个刚才在自己踹门而入的一瞬间就瞪着自己的军装警新人,甩了甩手掌,一股极致的羞辱涌现。
“都他么的愣着干嘛?给我上啊!!!!”
一声令下,跟随颜同到来的手下一边怒吼、一边“奋不顾身”地越过颜同,挥舞着偌大的拳头攻向叶邦华,而颜同则是趁机退到包厢外面,而这一番异动,引起了包厢外其他客人的好奇和围观,当有知情人了解到时两伙华人港警在“互殴”的时候,顿时觉得更加刺激了!
“唉哟……我的头啊……”
“小心——不好——啊——我的脚好痛!!!!”
“颜爷,这条粉肠好猛,赶紧走——不——我的胳膊!!!”
不过短短30秒,颜同带来的四名手下就被叶邦华轻而易举地撂倒在地面上痛苦呻//吟,而当事人颜同眼前一晃,猛然发现叶邦华已经站在了自己的面前,犹如老鹰抓小鸡一般捏住自己的脖子,奇怪的是,颜同在叶邦华的脸上没有看到任何的迟疑或者忧虑,认真看去,这才意识到叶邦华从始至终都挂着淡淡的笑容,可落在他的眼里,这就是“恶魔的微笑”!
感受着从叶邦华手上传来的恐怖怪力,颜同想不明白,为什么看起来清靓白净、文质彬彬的叶邦华,具有能爆发出这么让人惊恐的力量,包厢外的其他客人看到这一幕,也是被吓得胆战心惊,生怕再这么下去,叶邦华就要把颜同给掐死了!
“唉哟……这位阿SIR,您先放手,行吗?要是弄出了人命,您也很麻烦的!”
“上面还有你们的顶头上司在吃饭,要是打扰了他们,你们今晚也吃不消的!”
大三元酒楼的东家周志宁本来是在陪着律政司的英籍官员在顶层包厢饮酒吃饭,结果负责楼面业务的大堂经理匆匆上楼,神色慌张地告诉他二楼的‘春来暖’包厢内,两伙差佬居然打了起来,关键是另外一伙被对面一个年轻人就全部撂倒,带头的还被这个年轻人掐住了。
事态严峻,周志宁也只能歉然离席,一边下楼,一边向大堂经理了解更多的情况,这才明白到原来是自家酒楼的侍应生一时糊涂搞错了,把后面才来的一伙差佬预定的“春来暖”包厢给了另外一伙差佬,也不知道两伙差佬怎么谈的,到最后居然打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