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情,无关对错,唯有立场。
就像查宜官曾经也是一名追随国父提出的三民主义的帼民党的党员,但是,在1944年年底,他就由于理念不同跟学校的领//导产生了争执,最终无奈退出了帼民党。
1950年年初,他接受梅汝璈先生的邀请前往京城外交部求职,本想着为新政权出任外交官,可惜由于他的“成分问题”,最终遗憾落选,几经辗转又来到了香江,在香江《大公报》当一名记者、作家,徒留老父亲查树卿一人在家乡海宁过着田园般的生活。
从仍在内地积极出任新政府职务的亲朋好友那里,查宜官不时也能收到老父亲查树卿转交给他的家书,上面基本是报喜不报忧,不过,查宜官通过内地的人脉,还是了解到内地正在落实“土改政策”,而他查家在海宁是一等一的大地主,拥有良田10余万亩,要是这个“土改政策”落在了他们查家的头上,查宜官十分担忧老父亲会因此出事。
可是,老父亲查树卿也是一个固执的人,也是一个传统的人,经常在家书里对他说“人死后落叶归根”,即便真得遇上了不可阻挡的灾变,那也是命数,总归是死在了家乡。
老父亲倒是一个心胸阔达之人,可他查宜官不能眼睁睁看着老父亲可能会出事也不提前做好准备吧?这不是一个儿子应该做的事情!
“查先生,您是想把您的父亲也接到香江定居吗?”
“嗯……不怕您笑话,叶先生,其实我已经劝过我父亲很多次,可他十分固执地留在家乡,他说不想自己百年之后都不能葬在家乡的土地里。今次主动找您,其实也是想从您这里打听一下,有没有门路将我的老父亲从家乡接到香江来……”
提及到此事,查宜官脸上也难免出现了一些尴尬和歉意,他也不是认为叶邦华手段通天,而是他先前了解到叶邦华跟弟弟叶邦耀入职湾仔警署不过一个月就陆续抓捕了多名走私贩,而且还有小道消息说这叶家兄弟从这些走私贩身上“发了大财”,而且还知晓了多条走私贩常用的走私路线,这才能接二连三地抓捕到其他的走私贩……查宜官想请叶邦华帮忙,已是产生了通过非正常手段来把老父亲查树卿从家乡海宁接到香江定居的念头。
“这……查先生,您不是在拿我取乐吧?”
叶邦华脸上满是迟疑,他不敢轻易给出承诺,海宁距离香江近两千公里,要想将查宜官的老父亲“平安无事”地从海宁接到香江,在这途中,除非是叶邦华亲自护送,否则,叶邦华也无法保证一位老人家跋山涉水后能否完好无损……那不是救人,而是害人。
“果然不行嘛……”
对于叶邦华含蓄的拒绝,查宜官也早有心理准备,但他还是感到一丝失落,如果不通过非正常手段把老父亲接到香江,如果通过正常渠道来操办此事,他不认为有人能劝得动父亲。
我的老父亲啊,你怎么就这么牵丝扳藤(不爽快,即顽固)!!!
又是捧起一杯红茶灌进肚子里,如果不是还在上班,估计喝的就不是红茶、而是红酒了,叶邦华看着查宜官满腔苦闷不得倾述的样子,内心轻微一叹,终究是不忍袖手旁观啊!
“查先生,如果您能安排您的父亲到羊(广)城(州)观光旅行,或许……或许我有办法帮您把您的父亲从羊城接到香江来,前提是他老人家不抵触。”
“嗯?叶先生,您……您是说真的吗?!”
本来已是以为叶邦华也毫无办法了,不成想,叶邦华接下来的一番话,又顿时让他燃起了希望,查宜官惊喜地盯着叶邦华,抓住茶杯的手的青筋也变得纹理清晰,猛地站起身来,差点把茶桌也掀翻,尴尬地挠了挠头,见状,叶邦华也是哭笑不得,
“查先生,我似乎没有欺骗的你必要吧?”
戏谑地反问了一句,查宜官大喜过望,激动地攥着叶邦华的手,连连道谢。
“叶先生,这等救命之恩,我实在不知该如何报答,您今后但有所请,我必定全力以赴。”
“不必如此!查先生,你我是意气相合,今日是我出手相助,日后也许您来救我!”
事不宜迟,查宜官与叶邦华暂时就此别过,前者是返回《大公报》报社述职交差,而叶邦华则是回了位于荔枝角的【雷生春】,恰好碰到正准备去上晚班的弟弟叶邦耀出门。
“阿耀,油条苏他们过来了吗?”
“嗯?大哥,是你啊!”
“油条苏他们早就在二楼大厅等着你了,对了,恒生银号那边来了一个经理,名字叫什么我忘了,反正看起来斯斯文文的,穿了一身黑白配套的西装,戴着一个金丝边眼睛,手上还一直拿着一个黑色公文包,听说跟雷家也是老相识了,阿诚在招待着他呢!”
“恒生银号的经理?”
“有趣喔……行了,那你去上班吧!”
“到了警署,顺便跟老顶他们说一下,之前给他们的股权认购书签了名、打了指模就行,今晚下班你拿回家来,阿诚要拿去公司登记处那里搞掂所有的注册备案。”
“我知道啦!”
“臭小子…….”
见到弟弟叶邦耀临走前有些“不耐烦”的脸色,叶邦华没好气地笑骂了一句,两只手提着从永安百货买来的日用品便是从侧门走上了二楼。
一上到二楼,叶邦华就见到油条苏正在二楼的厨房里摆弄茶具,姿势十分别扭。
“油条苏,帮我拿着。”
“老板,您回来?!”
听到背后传来熟悉的声音,油条苏惊喜万分,顺势接过老板手里提着的两个大纸袋,自从上次被老板训了一顿之后,油条苏就已经醒目了许多,深知自己比不上雷觉诚、伍子明这些在某些领域都具备强悍实力的人才,唯有勤快些、努力些、认真些才能跟上两位老板的脚步,不至于又回到城寨里当【笼民】。
“咕噜……咕噜……”
“现在是什么情况?”
接连喝了两杯凉白开,叶邦华爽快地打了一个饱嗝,扭过头来,向油条苏问起了那个恒生经理的事情,后者也是一五一十地将事情告诉了他,
“老板,这个恒生银号的经理从阿诚那里听说了我们手上又有一批成色十足的黄金和一些零碎的珠宝古董要出手,就主动上门来拜访了,阿诚不敢擅作主张,就在那里拖着他,等着您回来亲自处置,不过,我听阿诚说恒生银号正在筹备一个大计划,具体是什么我不是很了解,好像是什么‘股份制’改革,就是把银号弄成银行,这两个区别应该不是很大吧?”
断断续续的,叶邦华总算是从油条苏的嘴里了解了事情的原委,完成了除掉【蟹王】这一个定期任务后,他手上拥有的黄金数量就十分惊人了,就连雷觉诚这位【融汇】与【通运】两家公司的总会计师也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以为自家老板把汇丰银行的金库给洗劫一空。
虽然无法解释重达2吨的24K黄金是如何得来的,但是,叶邦华也不需要向雷觉诚、油条苏等人解释,反正他们兄弟二人抓了这么多走私贩和帼军残部官兵,从这些人身上搜刮出大量的钱财,似乎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吧?所以,雷觉诚需要做的是慢慢地将这些黄金变换为现钱——还是留下了一部分,叶邦华打算日后用来打造成各种纯金器,就给自家人佩戴。
至于油条苏听到的“恒生银行似乎在筹备一个大计划”的消息,叶邦华略微回忆了一下恒生银号的发展历史,依稀记得在2年后,即在1952年,恒申银号就股份制改革为现代商业银行,不再采取合伙人制,转而采用了现代银行的董事会制,资本总额也大幅扩增。
银号改制嘛……这确实是一个大计划,叶邦华了解到恒生银号的几位创始人近期都跑到国外去考察银行业了,前后考察了2年才正式启动改制,想必是收获满满,否则的话,何善蘅等创始人也没有太多底气把恒生银号做成香江华资第一银行,甚至弄出了一个象征着港股市场的“恒生指数”……那么,他叶某人能从中获取到什么“可乘之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