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这条出路，怎么不带着镇民一起出去！”时凡暴起抓住他质问道，统领徒然倒地，被水溅了一身，他举起湿透的袖子道：“他们出不去。”
“这个镇子里到处都是毒气，毒气进入身体之后就会将他们变成只能够依存毒气活下去的尸人。”他站了起来，将自己手上宽大的袖子撩开，露出上边野兽的抓痕。
第一百三十五章：出路
“你知道这条出路，怎么不带着镇民一起出去！”时凡暴起抓住他质问道，统领徒然倒地，被水溅了一身，他举起湿透的袖子道：“他们出不去。”
“这个镇子里到处都是毒气，毒气进入身体之后就会将他们变成只能够依存毒气活下去的尸人。”他站了起来，将自己手上宽大的袖子撩开，露出上边野兽的抓痕。
“解毒的办法只有一个，只有被鸦主抓到的人才不会畏惧毒气。”
统领用空洞洞的眼睛望着空无一人处沉声道：“你以为我不想救他们吗！我救不了他们！我根本就找不到鸦主。”
“对不起，我在这边。”时凡后退一步道。
统领：“……我跟你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这里早就被黑暗蚕食。安乐、富贵、长生、爱好……在这里都看不见了踪影。反倒是死亡、忧患、苦辱、弃损在这里扎了根，又从人的气管里进去，在人的躯壳之中发芽。阳衰阴盛，这里已经背离了阴阳融融之道，已经不再适合人类生活下去了。”
统领是个人类，他该离开这里。他早该离开这里。
“你们要去哪儿？”统领听见了时凡与兀官痕离去的脚步声，他垂眸问道。
“救人。”时凡平时说话是平淡的普通的，可现下这两个字却说出了峥嵘之势，流水为他做势，涌波送浪，沾湿了统领的衣角，他提起自己袍子的边角向着反方向离去，一言不发。
时凡与兀官痕往下水道奔了不知道多久，听见有人说话声顺着流水落下，他们检查之后发现边上有个下水道井口被人掀开了，声音就是从上边传下来的。两人倒扣在爬梯上，将那两个人拖了下来。
那下来的两个人都是白头粉面，看上去与那些尸变的人没有很大的区别——当然，这是在外表上。至于行为举止上，这俩人要灵活得多了。
“你们是什么人！”那两人下来后一个倒翻，两人背靠背凑在一块，警惕的看着时凡与兀官痕。
“这里是哪里？”时凡将剑架在其中一人的头上，那人冷笑不屑道：“你要杀便杀，我什么都不会告诉你的。”
兀官痕把刀架上另一人的脖子，同样询问这里是哪里，那人颤抖着说：“这里是实验台，你不要杀我，我什么都告诉你——额啊！”在紧要关头，那硬气的一人愣是抽刀将妥协的人捅死了，同时自己往时凡刀上一抹，仰天大笑了几声后高声喊道：“鸦主万岁！鸦主护我！”头一仰没有了声息。
兀官痕检查了一下两人的尸体，确定没有什么值得留意的东西之后将尸体丢进了下水道之中——这下水道将通往泥塘，两人也算是最后为大自然做出一点贡献了。可那尸体落进了水里，兀然化作了漫天的黑鸦，从下水道口飞出去了，鸣叫声不绝于耳。
“走！”兀官痕喊道，他将时凡抱起，背后红色焰羽展开，向着长天之上掠去，时凡抱着他的腰，避着风往下看去，地面如同某种将种子藏在叶子里的蕨类植物，凹凹凸凸的小颗粒遍布其上，看得时凡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不要看。”兀官痕抽出一只手遮住了他的眼睛，时凡气息不稳，说话断断续续，“我刚刚看到了，那些东西在动，那是什么？”
“是魂兽灵，也是实验品。”兀官痕落在学校升旗台的桅杆上，一脚踏空，一脚落实，时凡由抱紧他的腰转变为环抱他的脖颈，兀官痕双眸紫光大作，那是勾陈之眸，可视远物如近物。
时凡四处张望，兀官痕感觉他圈在自己脖子上的手蓦然收紧，他‘恩’了一声，顺着时凡的目光看过去，看到了对面楼房上彩旗桅杆上挂着一个穿着萝莉塔衣服的女孩，那女孩如同一条破布一般随风飘荡，周身都是死气。当风吹开她披散的头发时，则能够看到她干瘪的面容。
“是月。”时凡看不清女孩的模样，却说出了正确的答案，兀官痕没有隐瞒，他轻缓的点了点头，对时凡说道：“我带你过去。”
“我们先去看地下的那些东西。”时凡摇头道。
兀官痕脚下一点，焰羽大张，将扑涌而来的鸦群都烧成了灰烬，他在灰烬之中穿行，灰烬轻薄，却没有一丝落在他身上，他的周边有一层暗红色的流光罩，是那罩子挡住了灰烬。兀官痕一手抱时凡，一手持刀，直直向地下冲去，将一个蓬勃凸起又凹下的脓包切开，里边一个膨胀又收缩的蝉蛹被余波一冲，掉到了外面去，时凡打量着这地下脓包里标准的实验室配置，对兀官痕点点头，兀官痕便向着脓包下的地下通道跑过去了。
他们的背后是不断追来的鸦群，可是人海战术在兀官痕这里却没有讨到好处，兀官痕一双焰羽吞噬了不知道多少只鸦。
地下通道如同蜂房水涡，分叉又交接，几乎每个脓包实验室都一模一样，两人根本无法判断他们是在前进，还是在原地打滚。
“越来越多了。”两人躲在通道的石壁缝隙里，时凡探出头去看在外头像无头苍蝇般飞来飞去的乌鸦，对兀官痕小声说道。
兀官痕将衣服撕下来一条，又将布料包在刀柄上，他对时凡点点头，时凡跳上他的背，紧紧的抱住他，兀官痕反手抽刀，向外冲去。
乌鸦再多，也不过是蝼蚁。两人如入无人之境，在地下脓包城里拼杀出一条血路来，时凡趴在兀官痕的背上，他是在修养，同时也是在尝试联系白泽。然而，什么成果也没有。
“联系不上。”时凡疲惫的眨眨眼睛，他们现在躲在一间完好的脓包室里的休息，时凡从兀官痕的背上下来，让兀官痕好好休息。
“我已经休息好了。”时凡将自己的上衣脱了下来拿给兀官痕，兀官痕接过擦了把脸，这地下脓包城就像是无穷无尽似的，兀官痕虽然不惧怕那些乌鸦，可是对敌太久，却对他的精神和肉体都造成了很大的负荷。
“我们等下到地上去。”兀官痕没有回应时凡的那一句话，而是对时凡说出了自己心里的打算。时凡摇头，他将兀官痕还回来的衣服扎在腰上道：“我们进来这么久，那两个灰衣人还没有追过来，他们一定是断定我们在地下没有出路，所以在上边布置好了一切，等着我们上去自投罗网。”
兀官痕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时凡耸耸肩道：“我实话实说，刚刚我感觉到白泽的存在了，虽然只是短短一瞬，不过我已经确定了他所在地的大概位置，离我们很近。”
“有多近？”
“大概，也就是个足球场那么大的距离吧。”时凡用手比划着说道。
“你盯着我看干什么？”时凡摸摸自己的头，不解的问道。兀官痕摇摇头，将自己的衣服脱下来罩在了时凡身上，他道：“把衣服穿好。”
时凡问：“你穿什么？”
“很快就有衣服穿了。”兀官痕将人拉到自己的身后，对着脓包室的紧闭的门说道。时凡探头的动作一顿，而后道：“这一个给你，下一个给我。”
兀官痕轻笑一声，并步作答。门被推开的时候，兀官痕闪身上前，将刀架在了来人的脖子上，手上的动作还未落到实处，那人却一个伏低躲到蝉蛹的身上去了，雪白的蝉蛹上落下了几个脚印，时凡从角落里跳出来道：“麒麟？”
那人原本是背对着两人的，听见时凡说话，他转过身来，沉默着将自己手上的东西丢给时凡。时凡将那东西抓住，发现那是一套新的衣服，他把衣服递给兀官痕，示意他换上新衣服，自己则是向麒麟走去，“你变成人形还挺帅的。”尬聊技能get。
“是吗。”麒麟变化成人形之后，是一位身穿黑色鎏金长袍的寡言黑面男子，他眉心处点缀一独角金纹，正是那代表麒麟角的金纹让时凡肯定了来人的身份。
“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时凡继续尝试尬聊的新境界。
“我本来就是这个样子。”麒麟冷冷道，他看向时凡，眸中幽深要将他吞噬。兀官痕换上长裳，一甩衣袖将时凡拉进自己怀中，他道：“你以前是什么样子，与他没有关系。”
麒麟与兀官痕对视片刻，率先挪开了目光，他道：“父债子偿，你们祖先欠我们的，就该由你们来还。”
兀官痕不欲与他多说，他拉着时凡离开，时凡却不愿跟他走，时凡对他道：“我们想要知道初人的过去，麒麟就是一块活化石，我想留下问清楚。”
兀官痕只好跟着他往回走，他们回去脓包室内，看到麒麟正坐在蝉蛹上，蝉蛹已经有了裂缝，整个蛹都在抖动着，而麒麟却如坐平地，时凡看见他嘴边衔一抹轻笑，他问道：“这里面是什么？”
“你回来送死？”麒麟看向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