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劝了,赶紧问问你们院长,那猫怎么样了。”
云宿也看出来了,估摸着猫要是不好,杜子羡就这么惩罚他自己。
护士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进去监察室。
二十分钟之后,胡绥走了出来。
杜子羡立马站了起来,焦急地问道:“怎么样?它有没有事?”
“没事儿没事儿,猫有九条命。你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你这伤口,起码缝五针,你赶紧的……。”
杜子羡打断了他,直接问:“猫怎么样?”
胡绥给自己点了一根烟,慢慢道来。“保命没问题,就是腿断了,以后也好不了。还有,可能会有心理障碍,短时间内他比较怕生,而且很沉默。谁他妈下的手,一只猫也不放过!”
“还能有谁,陈淼那个畜生呗。”云宿啐了一口,默默地接过胡绥递过来的香烟。
“他脸上也是他搞的?”胡绥诧异。
“啤酒瓶打的。喂,兔子,你干嘛呢。”云宿见杜子羡往监察室走,赶紧将人拽了出来。“把你的脸洗一洗,别吓着人家猫。”
“我看看它。”杜子羡带着哭腔说道。
胡绥也拦着不准他进。“行了行了,在给它包扎,打麻药呢,长长的一坨,软不溜秋的,跟个棉花似的,有什么好看的。等它麻药过了,你再去看。”
“你没骗我,它真的没事?”杜子羡害怕极了,他怕就这样失去那只猫。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泫然欲泣。
那模样,楚楚可怜,再加上脸颊上有些干涸的血渍,当真是令人心生爱怜。胡绥觉得,再看下去,这杜子羡能把他掰弯了。
“艹,你别哭啊,老子不会哄人的,特别是男人。”
“我骗你干什么,绝对没事儿。”
“真的,百分之百,比黄金还真。断了条腿,你以后对它好点就行。”
哪里知道,杜子羡听完,那颗在眼眶了转了无数遍的眼泪,就那样如同珍珠一般掉了下来,划过脸颊,像是淌着一条河的悲伤。
他哭得越来越厉害,直到最后蹲在地上嚎啕大哭。那哭声真相是丢了最亲的人。云宿和胡绥都不知道怎么安慰他。
云宿是避嫌,胡绥是确实不会。
他的脸上还有血,血和泪混在一起,糊了一脸,和好看二字沾不上半分。反倒是,显得狼狈不堪。
苏凉风尘仆仆的赶来,入眼便是杜子羡伤心欲绝的样子。
“对不起,子羡,对不起!”温暖的怀抱,熟悉的味道和声音,将蹲在地上的人紧紧地裹在其中。
所有的委屈不甘和难受,在一瞬间冲上巅峰,达到最高值。杜子羡拽着苏凉胸前的衣襟,哭得越发歇斯底里。
眼泪和血水糊了苏凉一身。
杜子羡不停地质问苏凉‘为什么要带他们回来?’,‘为什么他们那么狠心?’,‘你为什么不信我?’
苏凉没办法回答他。他也后悔,他也难过,他更没想到这样的结果。但一切都已经发生了,他的解释和掩饰又有什么区别。
这是他第一次看见杜子羡毫无顾忌的在外人面前,哭得这么歇斯底里。他还记得上一次是,那个酒吧。
好像每一次,他哭都是因为他。
苏凉自责得不行,却又无能为力。
除了一遍又一遍的道歉,他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才能弥补他所犯下的过错。
“子羡?子羡。子羡!”杜子羡晕倒在苏凉的怀里。
“别逼逼了。流这么多血,赶紧送医院。那只蠢猫我给你们看着。”云宿着急地说道。“这他妈什么事儿!”
苏凉将人送到医院,挂了急症。因为轻微脑震荡失血过多,情绪激动,才会导致他陷入昏迷。
急诊室的病床上,杜子羡额头上包扎着白色的纱布,因为伤口延伸到头发里面,还剪了一戳头发。也不知道醒来,会不会找他算账。
苏凉苦笑着,伸手轻轻地描绘杜子羡的眉眼。
他们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每次受伤都是因为他,每次都是这样的苍白无力,像是羸弱的被人遗弃的小男孩儿。
“宝贝呀,我该拿你怎么办。”
杜子羡不是一个轻易原谅别人的人。他又不是什么圣母,从某种意义上而言,这一点他和杜经年还挺像,大概是真遗传。
毕竟,论无情,他们那个渣爹是个中翘楚。
所以,杜子羡醒来的第一句话是问小核桃的伤势,第二句话就是:“我不准备原谅他。我没有那么大度。”
苏凉明白他的意思,也心疼他的遭遇,除了点头。现在一切行为都不恰当。本就是陈淼欠他的,也该让他吃吃苦头。
第三天下午的时候,云宿和顾深来看杜子羡,带了小核桃过来。连日来的阴霾,一扫而空。所有人到看见,那个躺在床上的天使,露出了灿烂的笑。
笑容惊诧了众人,百媚生情,毫不为过。
杜子羡让他们先回去,公司那边也离不开人,杜经年也是抽了晚上的时候才能来看看他。倒是顾洲闲得无聊,时不时地过来跑一趟。
原本也不是什么重伤,不过顾洲硬拖着,让他住院,说是杜经年的意思。他也没法,正巧的一个清净。
小核桃被顾洲暂时带走照顾。
苏凉已经有两天没有出现。杜子羡说不奇怪,那肯定是骗他自己,他不想往最坏处想,当人清醒的时候才最容易想多。拿了床头柜上的橙子剥了起来,就听见一声踹门的声音。
紧接着是顾洲那气急败坏的腔调。“妈的!”
“嫂子,怎么了?”杜子羡放下手上的橙子,用纸巾擦了擦手。
“气到了,傻逼!”顾洲狠狠地骂了一句,咬牙切齿的活像谁欠了他几千万似的。
说完,他又拿起削水果的刀,一点一点剥橙子。
顾洲低着头,杜子羡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语气倒是听得真真的,那可真是愤懑。
“苏凉几天没来,你就不奇怪。我真是服了你们两个的关系,干脆乘早分了算了。两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多得是。非得是他!早知道,当初就该让年哥断了你的念想。”
杜子羡听着瞳孔猛缩了一下,修长的手指同时微微蜷缩,抓住了白色的被子。
他想,他大概知道原因了。
“他放过了陈淼。”肯定的语气,不带一丝的质疑。
顾洲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他本来就不会做这种伺候人的事,就这一下,划破了皮。
明明,那声音听不出任何的情绪,顾洲却听出了难过,那种盘旋在低气压的压抑,忽然扑面而来,让闻着感同身受。
“还得你答应。你报的警,除非拟撤销控诉,否者一定会按法律程序走完。故意伤人,以你哥的脾气,起码也是最高量刑。结果……”
顾洲有些烦躁,干脆放下橘子和水果刀,咬着自己被划破的手指,支支吾吾地说:“那傻逼说是苏凉欠他人情,还了之后,就再也不打扰他。刚才,我在医院门口看到他们了,所以,老子好气。”
杜子羡笑着看顾洲,忽然发现也没那么难受。
“总之,等下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让他们滚都行。”顾洲豪迈的说道。
杜子羡低下头,攥着手指,轻声地说:“算了,答应吧。我撤销控诉。”
“为什么呀?”顾洲不满中表示疑惑。
为什么?
因为,苏凉求的,他一定会答应。
那个人,他想紧紧地攥在手心,所以委屈自己也没有关系。
再者,用他额头上的七针,小核桃的腿,他家的一塌糊涂,还一个人情,他以为很值得。至少,他达到了目的。
陈淼在苏凉的心里不再是特殊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