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淼一副淡而无畏得样子,耸了耸肩,散漫地回答:“打猫啊,那只猫偷我的牛肉干吃。还抓坏了沙发垫子,我这不帮你教训了。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小畜生就是不听话。多打几次就听话了,它……”
“打猫?”杜子羡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们……打猫!”
“谁给你们的权力,打它!”杜子羡怒不可遏,上前一步将陈淼拽下来,揍了一拳。
云宿赶紧过去拦着,这要是真出了事儿,这两人就是个癞皮狗。
“子羡,赶紧找猫,送医院,这边我来处理。”
“滚出去,从我的房子里滚出去!你们有自己的房子,不稀罕这个小破地方。”杜子羡气得牙痒痒,指着两人大吼。
“你以为你谁呀,你让我们出去就出去。是苏凉让我们住的,你有什么资格让我们出去!果然是个小三生的孩子,上不了台面。想让我们搬出去,除非苏凉他说话,不然,你没有资格。”那妇人一看就是个泼赖耍赖的主,当即坐了下来,一副主人家的样子。
“好啊,不走是吧。这个房子每一寸都是我的,我有资格也有权利。不走是吗?行啊,那你们就等着以私闯民宅,虐待小动物的罪名去牢里待着吧。”杜子羡怒声大喝。
云宿第一次见他这么大的怒气,颠覆了他以前所有的认识。而且,杜子羡显然不是说说而已。他拿起电话给某人打了过去。
“喂,洛队,我记得你之前在找一个案子的共犯,我现在举报。并且,此人私闯民宅,罪加一等。有没有兴趣,没准你能套出更多东西。”
洛笙,云宿有印象,在X市,也是不好惹的人物。虽然只是个刑警大队的队长,谁都知道那是因为办案不按常规出牌,才没升上去。
“我说过,我没那么好欺负。”杜子羡冷冷的扫了两眼震惊的人,转身寻找小核桃的影子。
云宿将陈淼摁在沙发上,不准他动。陈淼还不是云宿的对手。他妈肯定着急,想着跑路也好,几次想和云宿套交情,都被云宿怼了回去。
而杜子羡没心情管他们吵什么。
他现在脑子里没有苏凉,只有这个曾经陪伴他几年的小动物,像亲人一样的小动物。衣柜,床脚,沙发底下,他都找了,没有它的影子。
杜子羡慌了,一遍一遍的唤着小核桃,可是再也没有往日那般活泼的身影。第一次觉得死亡和失去,就是眨眼睛的事情,他甚至没有和小核桃道别。
“小核桃……”
杜子羡呼唤着,在阳台上搜索。
这里根本藏不住,到底去了哪里。
他突然听到一声很轻的声音,沙哑的,像是气绝之前最后的回应。“喵。”
“小核桃。”杜子羡像是看到了希望,他翻找着他的猫窝,终于在毯子底部找到了浑身带血,摊在角落里的受伤的小东西。
这得多残忍的人才能做出这样的事。
杜子羡不知道怎么抱它,才不让它痛。但他必须马上带着它去医院,不然真的回天乏术。他颤抖着双手,就这小薄毯将吊着一口气的猫抱了起来。
“别怕,小核桃,别怕,我带你去医院。去医院就不疼了,去医院就会好起来的,对不起啊,没有保护好你。对不起……”
杜子羡低下头,亲亲的碰了碰小核桃柔软的脑袋。
他站起来,刚转身,陈淼忽然一啤酒瓶砸了过来。
杜子羡晃了晃身子,脑子有一瞬间的短路,差点跌坐在地上。一瞬间,鲜血从额头上留下来。妍丽的红色滴在小核桃身上的薄毯上,开出了大片大片的梅花。
云宿冲了过来,一手扶住杜子羡,一手抓住陈淼的手甩了出去。“你他吗疯了!陈淼,你想死吗?你想死自己跳下去。妈的,王八羔子。是他吗个什么东西。”
“我不好过,他也别想好过!”陈淼气急败坏地说道。
云宿,直接给揍了两下,打趴在地上,安分了。“神经病!妈的!”云宿气不过,骂了一句。
“子羡,你还好吗?子羡……”云宿晃了晃杜子羡,担心得不行。
杜子羡,摇了摇头,点了点头虚弱的说:“没事儿,救小核桃,它不行了。救它……”
楼下响起了警报声,苏凉和洛笙打了个照面。只需要一眼,他就知道了个大概。洛笙则是一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当他们走出电梯,正好瞧见杜子羡抱着小核桃,满脸是血的样子。
苏凉震惊之际,洛笙先反应过来。“哦豁,这次可不只是私闯民宅,罪加一等,故意伤人。诶,二少,记得去应伤,记得去人民医院啊,报我的名字,保证结果让伤你的人,把牢底坐穿。”
“子羡,怎么回事?你疼不疼?”苏凉哆嗦着声音,颤抖着伸手想要碰杜子羡的脸。
杜子羡撇开了,眼珠子转动着,红色蔓延了一片,清丽的眼睛满是委屈和难受。哀伤和心酸在空气中浮动,像无形的绳索,勒着两个倔强的人。
他没和苏凉说一句话,默默避开他,进了电梯。
云宿跟在他身后。
“我特么还是第一次见,鸠占鹊巢还这么不要脸的,苏凉,你真行!”
说完,电梯关上了,隔绝了苏凉的视线。
“兔子,去哪个医院。我开车,你这个样子,还不得都出事儿。”
杜子羡抬头,哆嗦着双唇,焦急地说:“你知不知胡绥的电话,能不能给他说一声,小核桃他见过的,一定有办法。”
“不是,你的头都破了,血都没止住,你管这只猫?”
“我求你了,我死不了的,但小核桃不一样。拜托你,带我去找胡绥。”
云宿看着杜子羡的眼睛。那双眼睛里的痛苦,随着它转动,跟着眼泪流出来,像是某种气体,沾染在他身上,让他感同身受。
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让杜子羡把一只猫的命看得比他自己的命还重要。
“行,怕了你了。”云宿说着发动了车子。
很快到了胡绥的兽医院,杜子羡赶紧推开车门,跑了进去。
“诶诶……这位先生,你干什么?”护士拦住了他。
“它被人打了,你们救救他。求你了!”杜子羡将怀里的猫递到众人眼前。“他伤得很重,半天没叫,我不知道它……”
和杜子羡不一样,云宿看杜子羡急的都快死了。他直接高喊:“胡绥,胡绥,给老子出来。”
“谁呀,吼什么吼!”胡绥慢悠悠地走出来。
看到杜子羡一脸的血,吓得一哆嗦。
“艹,这怎么回事。”
“胡医生,别管我,先看看我的猫。一路上,一声没吭,你看看它,它有没有事。”杜子羡顾不得其他,赶紧将猫抱了过去。
“行行行,你先别担心,也别激动。你再激动,我担心你也得进医院。云宿,带他去洗一下,一脸的血,吓着我的狗了。”
说完,胡绥带着小核桃进了监察室。
“子羡,你先洗洗吧,都是血。还有,你头晕吗?头疼吗?想吐吗?你别为了救一只猫,得脑震荡。”云宿有些担心。
杜子羡坐在等候的椅子上,双脚还在发抖,双手交叉着紧握在一起,指尖攥得发白,一言不发,像个被遗弃在角落的孩子。
云宿还是第一次对人生出同情的心里。杜子羡这个样子太让人心疼了。
“那个,先生,你要不洗一洗脸,让我们薄栅一下?”边上的护士也忍不住出了声。照顾小动物这么多年了,还是第一次看见把一只猫的生命看得比他自己还重要。
“别扯了,你一个兽医护士,能行吗?”云宿哭笑不得。
“你这话说的,那给小猫小狗包扎不是包扎么?那比对人还要精细。”护士下意识的反驳。她转头又对杜子羡说道:“先生,您这还在冒血了,您要不包扎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