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结果的那天,苏凉趴在杜子羡旁边,握着他的手无声地哽咽,默默地流泪。床上的人依旧安静的睡着,像一个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精致的洋娃娃。
湿蠕的泪水,落在杜子羡的手心,滚烫滚烫的,与他死寂而荒凉的内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佯装睡着的杜子羡,有那么一瞬间感觉,这些包含着感情的泪水,浇灌着他早已经干涸的心灵之地。
尽管杯水车薪,但总比没有好。他不动容是假的,但爱得怕了,他开始不信了。这和他有没有没生病没有关系,而是和他的家庭有关。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他被咬得怕了,不敢再相信这是真的。
医生的结果他听到了,那一刻他真的想抱着苏凉好好地哭一场,可他最终还是忍住了。又或者说,哀莫大于心死,再如何激动人心的结果于他而言,再也找不到多余的情绪波动。
酸涩堵着他的喉咙,刺激着泪腺,他闭着眼任凭眼泪淹没他所有的庆幸。
他们终究是回不去了。
苏凉总是担心他会走,而他总是担心苏凉不长久。他们之间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又何谈未来和以后。
不如就这样放开彼此的手,让这段感情沉没在时间的长河里。
一辈子那么远,时光的河风起云涌,这些悸动和伤痛,最终会被淹没在看不见的泥沙里,再也不被人提起。
接下来的日子,杜子羡很配合,配合着治疗,配合着吃药。
顾洲对这个病最清楚,最开始的时候很难,坚持下去,总会看到希望。只是杜子羡比他当时还要严重,因为严重贫血不得不输血,输营养液,每天基本上靠这两个维持着。
他们两个人谁都没提复合的事,在他们的心里或许早就有答案了。苏凉没那个脸,而杜子羡没那个命,他的半条命用来和苏凉纠缠,还剩下的半条,他得想想其他人。
苏凉依旧鞍前马后的照顾着,杜子羡也没有拒绝。
张晓楠对苏凉的态度,转变十万八千里。很久之前,他是很看好苏凉的。既然儿子喜欢男人,他好不容易接受了,觉得俩个人相依相伴也未尝不可。在她看来,这样不被认可的爱情,总比被认可却被出轨的感情要轻松。
可她没想到,当初亲手将自己的儿子交出去,现在却害得他落得如此的下场。
所以,张晓楠但凡在的时候,苏凉不会被允许探视。张晓楠毕竟是上一届宅斗的冠军,她要是撒泼,苏凉还真的毫无办法。
而张晓楠愤怒的制高点,却是她在杜子羡的公寓里遇到了抱着孩子在家的苏凉。
他们这样的豪门,房子不房子的都无所谓,给谁住只要不乱来都行。她愤怒完全是因为那个来路不明的孩子。
她知道苏凉不是什么好人,但她没想到居然是这样的烂人。
“苏凉,你是个小辈,我本来不愿意这么恶毒。你也太过分了,前几天求着我让你见子羡,你后脚和别的女人连孩子都有了。你哪来的脸?你究竟哪来的脸求我!你以后,不要再出现在他面前了,更不要抱着这个孩子出现在他面前。我不想他再受刺激。不是你求我,这次是我求你,求你饶过我儿子,”张晓楠失控地大吼,都不给苏凉解释的机会。
189的男人,怀中抱着孩子,动了动喉结,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就那么看着张晓楠指着自己破口大骂。后来就越来越难听了,什么脏话都脱口而出。
直到最后,张晓楠骂得累了,她自己又哭了起来。“都是我造的孽,是我,都是我。我抢了别人的老公,注定不得善终。”她说着失魂落魄的,又哭又笑的离开了公寓。
苏凉搂紧了怀中只有两个月大的孩子,一滴眼泪滴在孩子红彤彤的小脸上。孩子一直在哭,大概是被张晓楠的声音吓到了。
保姆赶紧走过去,将孩子抱过去哄着。
杜子羡没有得绝症的消息传到杜家,原本偷笑的秦家两姐妹,显得安耐不住。只要杜子羡不死,杜家的继承人就不会落在秦家姐妹的孩子上。
更何况,秦思雨肚子那个不过才三个月,是男是女都不知道,而且变数太多了,还不知道能不能生下来。这么合计着,秦家两姐妹觉得太亏了,他们的青春和尊严都搭在了杜盛这个老男人身上。
若不是为了杜家这块肥肉,谁愿意二八年华,就伺候一个年过半百半截入土的老男人。更何况还是姐妹两个人都搭进去了。
所以,她们不可能甘心。两人私底下合计了一番,也不知道合计了什么恶毒的诡计。
不过,杜经年早就注意到这两姐妹,太了还没来得及去清理这些肮脏的东西。
“我说,年哥,你家这真的是够了。杜盛还以为自己是皇帝,还得搞个三宫六院出来。秦家那两姐妹就更恶心了,二女侍一夫这种事也想得出来。也不知道杜成几十岁了是怎么满足两个如狼似虎的女人的。这一点,你倒是遗传到了。”
“什么遗传?”杜经年抬起头看向顾洲一脸茫然。
顾洲坏坏的笑了笑说:“持久。”
杜经年朝他暧昧的笑了笑,低头继续看文件。
“年哥,我的戏暂时拍完了,有一个月休息时间。我去医院看看子羡,你也给他配两个
保镖,万一你家那两位后奶奶作妖怎么办?”顾洲一边游戏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
“你对他倒是上心?”杜经年吃味的回了一句。
“年哥,你够了啊。我这都是为了谁?”顾洲瞥了他一眼,甚是不满。“游戏也不好玩儿,我去看看子羡,听说这几天他妈和苏凉闹得挺厉害。也不知道闹什么。”顾洲摇了摇头。
“苏凉有孩子了。”杜经年猝不及防地来了一句。
顾洲当场就石化了。
“雾草!这尼玛都是什么事儿啊!”顾洲抓了抓脑袋,震惊又懊恼的说道。“这下好了,这两人完全完蛋了。这才多久不见,怎么都能搞出个孩子来?苏凉这特么的是不是太厉害了。他不是喜欢男人吗?雾草,我真的是……”顾洲惊得语无伦次。
“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反正苏凉也没解释。我听说,杜子羡离开他的后一个月,他好像……睡了很多人,算了算时间,应该差不多。大概是觉得已经亏欠了一个人,不能再亏欠别人了吧。”杜经年叹息着,对着顾洲招了招手。
顾洲走过去,坐在杜经年的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