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顾周围宫人惊异的目光，夕玉咬咬牙，竟撩裙直直跪在楚虞面前。
“二哥，臣妹求你，便当是我再蛮横一回！求你放过他！”
楚虞脸色冰冷不语。
瓷洄隐约听见外面声音喧嚣，起来出去，看夕玉跪地满脸泪痕，跑去扶她：“夕玉起来，别跪在这里。”
“不必拉她。”楚虞冷声道。
“好了，这里人这么多，你让她一个女孩子怎么好意思，夕玉，起来。”瓷洄坚决的把她拉了起来。
“呜·······”夕玉抽噎着。
楚虞冷硬拂袖离开。
好不容易安抚了夕玉先回去，瓷洄带着白露走去金銮殿前。
庞公公禀道：“娘娘请先等一会，几位大人在里面。”
“嗯。”瓷洄微笑点头，立在殿门外面。
过了一会，见许微寒和楚辰等人从金銮殿走出。许微寒对她行礼，眼神微深：“参见娘娘。”
“许大人好。”瓷洄淡笑点头。
楚辰走到她面前，一把拉住她，语气微沉：“你可知，二哥要放了芜藤？！”
果然是猜对了。瓷洄浅笑：“知道。”
“你知道！那个人害死了大哥！腰斩之刑尚不解气，怎能放过他？”楚辰眼角微微缩起，已是怒极。拉着她的手也用力起来。
“七爷你冷静。”瓷洄叫道。楚辰猛地松了手，有些不敢置信的问她：“你刚才叫我什么？”
“七爷啊。”瓷洄揉揉被抓疼的手臂，楚辰看着她，良久苍凉一笑，近乎喃喃道：“我都差点忘了，你现在是枫妃了。”
瓷洄面色淡然：“该杀该放，皇上自有定夺，七爷也要考虑·····公主才是。”
楚辰唇角默然勾起淡静一笑：“并非独自有情就可以在一起，若是得不到眷顾，不如早早断了痴念，省的更伤心。”
不等瓷洄回答，已经转身离去。
瓷洄进殿，见楚虞仰头坐在位上，面前一份文书，墨迹未干。
“阿虞。”瓷洄坐到他旁边，眼光落到那份文书上。
文书上只一个字，放。
“我就知道。”瓷洄浅浅一笑，伸手勾住他的脖子顺势坐到他身上。
楚虞抱住她，把头枕在她肩窝里，瓷洄伸手摸上他的头发，拔掉了他的簪子，看他一头墨发散落下来。楚虞抬头看她，长发散落，面容带了微微的魅惑，一双凤眸颜色微沉，透着邪魅妖冶的气息。
“没事，我再帮你绾上。”瓷洄弯唇一笑，眼露狡黠，手里得意的攥着他的龙头玉簪。
楚虞却倾身向前而来，轻轻吻过她的唇。
“你绾的，实在是不好看。”
“那也得我绾！”她心里一酸，却用蛮横语气说道。
皇帝轻轻一笑，这天下都是他的，她，也是他的。俯身吻她，似是要和她比比谁更霸道。
瓷洄笑了笑，眉眼有一丝调皮。眸光却黯然。
“阿虞，你为何不说。”
他抬头，微微蹙眉，“你想问什么？”
“这三年你去了哪里。”她本想等他先开口，但终究没忍住，还是问出来了。
他的吻一顿，良久才道：“朕总会给你一个交代。”
他的眼睛已经又变成了冷静克制的淡漠样子。
瓷洄走出金銮殿，白露在身后小心问道：“娘娘脸色不好。可是累了？”
她微微苦笑。
仿佛还能闻到楚虞身上那一丝不属于他的胭脂香味。
芜藤一袭蓝衫，立在宫巷口，骨影消瘦却挺立如松。
“参见枫妃娘娘。”他对瓷洄行礼道：“罪臣想见娘娘一面，但不能进后宫，只能在这里等候。”
瓷洄屏退了宫人，问道：“你有何事？”
“微臣，拜谢娘娘宽宏之恩。”他微微低头，叩头行礼道。
“要谢也不该谢我。”瓷洄叹口气：“你先起来。”
芜藤沉默站起，静止如松。
“你真正想谢的，该谢的，都不是我。”
她说对了，他的心里，对夕玉有漫天的巨大谢意，可是他没有资格感谢她，他什么都给不了她。
他感谢楚虞，可是他已经被罢官赦免，没有立场，没有资格。
“芜藤，你做过我们的太傅，礼义廉耻，忠君爱国，都是你教的。即使是枫府被灭的时候，我都未曾忘记过这些。”瓷洄展颜一笑，脸庞温和如玉。
“娘娘·······”芜藤艰涩道。
“大人绝非池中物，一日暗渠，不能定将来。还请大人勿忘初心。”
枫妃已经走远，这一番话却还锒铛有声，如震在耳。
芜藤转身，朝她离去的方向深深俯首。
而后淡然转身离去。
勿忘初心，方得始终。